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个单独的宫殿后院处,他才道:“到了!”
此处幽静深远,古木参天,多植松柏菩提之树,微有佛香淡淡的逸出,难道是宫中的佛堂?
奇怪的是,这里把守的侍卫十分少,仅在门口有两名侍卫看守,要进入此地则十分容易。
“这是哪里,我们来干什么?”我禁不住发问道。
澹台炎看了看月色,淡淡地说:“差不多了,进来再说。”
他又是抱着一跃,轻盈地跳进院中,借着月光,蒙胧中看到“静安寺”三个字。
“跟我进来!”他一边看一边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的门。
果不其然,这是一座佛堂。
正中供着观音像,观音像前摆着果品,焚着佛香,木鱼摆在一边,似乎久没人动过,已经积了一层薄灰。
那供桌上铺着明黄的帐幔,一直低垂到地面上。
他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我正疑惑间,忽然澹台炎耳朵一动,单手抱着我的腰,一只手捂着我的口,快速地向案台上伏去。
激起的灰尘呛得我难受之极,而紧密的贴合又让人十分尴尬,我愤愤地瞪着他,他朝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在我耳边低语:“待会儿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我又气又羞又恼,却怕他不放手,只得点了点头。
澹台炎一松开手,我便极力后退了一些,以和他保持距离。
他无声地弯起眼笑了笑,故意向我靠了靠,气得我更是无语,只能紧贴着墙壁。
片刻之后,门被吱呀一声扭开,他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伏在地上,神色紧张。
我也不敢再闹别扭,敛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透过低低的帐幔,我只瞧到一双绣着双凤朝阳苏绣的精致绣裙,在半副九鸾青鸟报喜的裙摆下若隐若现地走来走去,似乎是在上香。
我心中一惊,能穿凤鞋,绣鸾鸟图案,宫中除了皇后和太后,还有谁有此殊荣?
只是不知道她三更半夜来上香所为何来?
静静地等了一柱香的功夫,门又是吱呀一声被推开,接着一个脚步沉重的声音传了进来。
那人走近观音像前,也燃了一柱香点上,露出一双江牙海水厚底的朝靴来。
他是谁?宫中怎么有外臣?且在半夜与宫中主位之人相见?
半晌方听到一个悠悠的叹息声:“又是一月过去了?”
那声音已不再年轻,带着薄暮的沧凉和倦意,虽然是感慨,仍有常年威严而形成的声调。
我的心猛地一跳,莫非是她?
接着另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是啊,这一月一月的过去,我们都老了!”
我侧目看着二皇子,他脸上肌肉微微扭曲,眼神又是鄙夷又是憎恨,说不出的可怕。
那双靴子慢慢地移近凤鞋,渐渐地贴合在了一起,我捂着嘴,不敢相信,他们抱在一起了?
“青鸾,这些年,苦了你啦!”男人似是叹息,似是怜悯地说。
青鸾!
我猛地一震,几乎要惊叫出声。
长孙太后的闺名可不是叫长孙青鸾!
她是太后!
然而令我更震惊的还在后面,太后听到男人的话语,久久地沉默不语,半晌方缓缓地叹息了一声道:“若不是为了长孙家族,为了自保,我们又岂会一错再错过!”
那男子声音中带着不甘和久积的怨愤:“青鸾,本是我先向父亲提亲的,他也准了,谁料他贪图势利,故意让皇兄见你,将你许给了皇兄。若不是他,我们早已……”
太后打断他的话道:“阿嶂,请不要怪罪家父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毕竟皇命大于天啊!”
皇兄?阿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帝澹台峻的胞弟正是叫做澹台嶂!
我的汗流如雨,怪不得那个冷宫的女子说这个秘密可以让澹台谨放我出冷宫,可以救我的命!
原来堂堂中山王澹台嶂竟和当朝太后暗通款曲!
澹台谨和太后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甚至是表里不合,朝堂上的大权一向掌握在太后手,就算他亲政了,折子依然要太后过目批阅后方送给他。
这等奇耻大辱他恐怕早就怀恨在心,一心要扳倒长孙氏吧!
如果他知道了太后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试想他有多兴奋?
澹台炎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只是静静地,含着一缕诡异的笑看着我。
我移开视线,竭力抑住呼吸,须知道若今晚之事被太后或中山王任何一人知道我都性命难保!
“青鸾,我们每月才能相见一次,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澹台嶂气息不稳地说道。
太后似乎挣扎了一下道:“别,在佛祖面前,不能做这些事!”
澹台嶂轻哼了一声道:“你为他受得苦够多了,现在还理佛祖干什么?再说,我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佛祖知道了我们的真心,也必不会怪罪的……”
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两人有衣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太后似乎被抱了起来,向佛堂的一暗门走去……
虽然是暗门,但到底澹台嶂太大胆了,居然没有关门。
那低低的呻呤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如秋天的夜风,一缕缕的透门而出,一丝一丝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已解人事,不由得躁得面目通红,偏生澹台炎还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我,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蓦地,唇瓣被他抚上,澹台炎低语:“妤是,你的眼睛真漂亮!”
我脸更烫,羞愤地打开他的手:“拿开!”
他贴近我红透的耳根暧昧地道:“今晚这场戏可好看?”
我气鼓鼓地道:“不好看,你知道的,越是知道危险的秘密的人死得越快!”
他赞赏地看着我,又捏了一下我的脸道:“聪明!”
他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的?
我拧眉道:“澹台炎,毕竟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弟媳,请你放尊重些!”
他呵一声轻笑,捉狭地道:“是吗?不过本皇子倒想知道我那皇弟,他碰过你没有?”
我又羞又愤,极力推开他,愤愤地想要离开,不料起身动作太大,咚地一声撞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边的声音也消失了,彼此均是一阵紧张的沉默。
良久,外面的两人走了出来,澹台嶂扫了一周道:“没什么动静啊,是不是你听错了?这里可是皇宫禁地,没有你的命令,谁人敢擅入?”
太后颇有心悸地道“阿嶂,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宁,我们以后还是少聚会的少!”
澹台嶂微急地说:“青鸾,你我本已经相逢日少,你怎么忍心不再相见?这漫漫长夜,寂寞冷宫,你难道就不想我吗?再则,你都是每月此时独居于佛堂,若突然改变行迹,岂不惹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