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微笑着流泪:“但是,他也教过我一首诗,说,他一天见不着我,便心急如焚,银白的月亮下,深绿的柳荫中,他轻轻吻着我,在我耳边念道: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皇后,我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是他的圈套,但我抗拒不了那样的月色,那样的柳荫,那样低沉的吟咏声,和那样俊朗的笑容……皇后,我将自己给了他。但我不后悔……”
我泪流满面:“小蝶,不要说了,我不怪你,你听着,如果你感觉愧疚,那便活着,好好的活着。来人,快把她送去医治。”
“娘娘……”小蝶泪水汹涌地流着,哭声渐渐远去。
我则如放空一般坐在地上。
拓儿畏怯地问道:“母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失去了唯一的筹码,我们该怎么办?
剥的一声,烛花爆裂,都烛花爆是有喜事孤灯如豆,在软烟罗的窗纱上映出了暗青色的影子。
凛凛的夜风从窗外涌入,清冷的味道越来越浓,迷漫在这夜的空气中,令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种冰冷的气息,绕在我周围的寒气令我的神志几乎要麻木了。
忽然门帘一响,我那才七岁的祉儿,居然用一把剑,指着澹台颖,薇夫人的儿子,走了进来。
“母后,请用九皇兄来让薇母妃写一道血诏速送给温大人,必能救得长姐的性命。”七岁的孩子眼神沉稳,手执利剑,气势惊人。
而澹台颖则愤恨地抿唇,向我不甘地泣道:“母后,救我!”
是了,我已经急晕了头,居然忘了手里还有两张王牌。
因为我把澹台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他。
我的祉儿,哪来那么大的胆量和智慧?
就连他的哥哥和二姐都惊呆了。
我带着澹台颖,来到暮春宫内,薇夫人似乎早就知道了外面的消息,正在院中放歌。
我豁地踢开门,寒声道:“温采薇!”
她咯咯地笑道:“苏妤是,你来了!哈哈哈,你是不是恨自己当初没有杀了我?不过晚了,再过几日,待父亲将所有的一切布署完毕,你便死期到了。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亲人一个一个的在你面前死去,让你后悔自己的心软!”
我突然举剑,划破了澹台颖的肌肤,澹台颖痛得大叫起来。
这才让温采薇停止了尖笑,然后惊骇地道:“苏妤是,你疯了,你敢用皇子来威胁我,皇上知道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冷笑道:“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杀死一个算一个。”
她强笑道:“反正颖儿已经过继给你,你便是他的谪母,又不是我的孩子,你要杀便杀!”
我冷笑道:“你道我不敢么?”
我举剑,一剑刺向澹台颖的后心,这孩子突然挣脱我的手,机灵一闪,仇恨地回头:“我恨你,我恨你……”
温采薇将孩子护在身后,不禁生了畏惧之心:“你想干什么?”
我将一张纸扔给她:“告诉你父亲,放了我女儿,否则别怪我这个皇后心狠手辣……”
长久以来积郁的对这个女人的憎恨已经让我不愿再看她第二眼,我怕看了我会控制不住杀了她。
但是杀了她却是引发我及四个孩子性命危机的导火线。
温采薇似乎壮了胆量,不屑地冷笑:“你让我写我就写嘛,笑话,啊——“她话没有说完,已经被我带来的侍卫牢牢地摁倒在地上,强烈的疼痛让她惨叫了起来。
澹台颖显然迷惑了,他不懂为什么一向疼爱他的母后会忽然要杀了他,不懂为何自己的亲娘会生活在这里……
宫里的血腥和残忍生活逼着一个孩子快速地成熟,快速地产生恨意,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上前,用力地一掌甩在她的脸上,寒声说:“你写不写?”她倒是有几分骨气,大声说:“不写,不写……”
我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一刀切掉她的小指,温采薇发出一声惨叫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指掉在地上。
我冷冷地说:“你再不写,我就划花你的脸,如果还不写……”我将目光移向惊恐的澹台颖,意味明了。
“我写,我写……”温采薇恐惧地说。
写了亲笔信,我命人将她的断指装起来,然后,拉着惊恐不安的澹台颖,向地牢走去。
有阴郁的风吹来,地牢里满是血腥味还有冤魂缠绵的阴冷气息。
我的女儿,一向打扮得如花朵一般的嬗儿,此刻一身囚衣,正躺在肮脏的地牢里。
“嬗儿!”我心疼地叫道。
她微微睁开迷茫的眼晴,然后慢慢地站起来:“母后,儿臣好饿,这里好冷,饭是馊的,还有老鼠,他们还逼我承认皇兄谋反……母后,求你给我一把刀,让我死吧!”
嬗儿哭得梨花带雨。
我微微一笑道:“傻孩子,有母后在,你不会有事的。”
我静静地等着温渊的到来,这个小人!
一阵靴子的踏踏声传来,温渊现在已经官拜左相,身穿官服,趾高气昂地走来。
我把血信和断指扔给他,袖中的利剑指着澹台颖的后心,淡淡地说:“凡事适可而止,不要太过了,否则会给自己招惹祸端的。”
温渊果然是老狐狸,他眸中的慌乱一闪而逝,接着哈哈大笑道:“老臣还以皇后为何事而来,原来是为公主的事情啊!虽然皇上一时气愤,但公主毕竟是皇上的骨肉,皇上怎么舍得杀她呢?”
我冷哼道:“若非你故意捏造罪证,嬗儿会惹皇上生气?”
温渊笑道:“皇后又错了,公主的罪证是驸马收集的,老臣只是据实回禀而忆。”
我不愿与他纠缠,冷冷地说:“咱们都是明白人,便不必再绕圈子了,你收回陷害嬗的罪证,让皇上免了公主的罪,我们便扯平,否则,莫怪本宫不客气。”
“好说好说,本相这便向皇上上折,澄清公主与此事无关……”温渊一边呵地笑着,一边转到我的身后。
突然,脑部受到重重的一击,眼前一黑,我便失去了知觉。
待醒来的时候,竟是自己淑华殿。
而殿门紧闭,侍卫换了新的看守,并且严禁任何人出入。
小蝶伤势末愈,我忙叫住兰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芷害怕地说:“奴婢也不知道,皇上把娘娘送来的时候,生了好大的气……”
“苏妤是,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吗?”一声怒吼声传来,让我瑟缩了一下。
明黄的衣衫如一面刺眼的锻,让我睁不开眼睛。
“皇上……”我满腹疑团,却不知道该讲哪一个好。
澹台谨的脸上夹杂着怒火,眼眸中满是失望,愤怒,痛心,种种神情不能言表。
“朕本以为你是朕的后宫中最贤淑的女人,是朕最衬职的皇后,所以把颖儿也托付给你。但是朕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要杀害颖儿,还割下薇夫人的手指,到牢中劫狱。苏妤是,朕当真小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