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此话不禁汗毛倒竖,她竟然偷换了药!
“温采薇,你违背圣旨,倘若皇上知道了,必不饶你!”
她抚脸沉思道:“是吗?这药是皇上赐的,本宫又没有经手,拿错也是她们的错,与本宫何干呢?来人啊,还不去换药?”
“是,薇夫人!”
待人走光后,她盯着我溃烂的手眸中露出狠毒的光芒:“瞧这双手,怕是以后再也恢复不了原貌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皇上也不会看。哈哈哈哈……”
温采薇大笑着离开,留我一人忍受着钻心的痛苦躺在地上。
宫婢们去换药,一来一回至少一柱香的功夫,我的手可能真的废了!
“砰”一声巨响传来,我虚弱地抬起头,原来是小蝶端着一盘吃食,后面还跟着行色匆匆的浩。
她一见到我眼泪就流了下来,心疼地说:“娘娘,这是怎么了,才一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浩也额上青筋抽动,忙将我抱起来,放在里面的榻上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快叫轻尘来,迟了就来不及了!”我白着嘴唇颤抖着说。
小蝶飞快地跑了出去,浩的眼中满是怒火,控制不住地低吼的:“你还告诉你你很好,这样也叫很好?是不是非要死的那一刻才肯承认他对你一点都不好?”
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心被极度的痛苦和无助占据,此刻我好想扑到浩的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告诉他我的难过和伤心,痛苦和愁肠……
但是我不可以,我还是大项的皇后,还是澹台谨的妻子,我没有资格让浩分担我的痛苦。
“我,我没事,只是犯一点错误……”
“别说了,你这样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如果不是晏子苏几天没回来,我进宫找她,我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浩红了眼睛,艰难地说,声音已经微微哽咽。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匆忙地想要挪开一点,不料手碰到床更是引起一阵剧痛。
我是杀了他妻子的坏女人,我不配得到他的关心,不配!
“浩,你快走吧,我没事,如果被人看到你在这里就糟了……”一半是真着急,一半是羞愧不敢见他的托词。
“妤是,你怎么还是这么傻,还是永远为别人考虑!你知不知道皇兄已经变了,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别说了,别说了……”我泪如雨下,却不能擦,心如刀绞。
你可知道,我也变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苏妤是。
浩,我配不上你,我不要再拖累你了!
这时小蝶带着轻尘已经冲了过来,而拿药的婢女也刚刚气喘吁吁地赶来。
轻尘冷声斥退她,将一些粉色的药粉抹在我溃烂的指上,一股麻的感觉袭来,我的十指竟然失去了知觉。
然后,轻尘拿出一柄细长的小刀,开始刮我指上的腐肉。
“喂,你干吗?”浩紧张地挡住他。
“王爷,麻烦你让开好不好?”轻尘没好气地说,“娘娘指上这些腐肉如果再不刮掉,恐怕整个手真的要废掉了!”
看着血淋淋的一幕,小蝶不忍心地闭上了眼。
浩咬牙道:“我去找皇兄!”
“哎,别去,你别去找皇上!”我焦急地大叫,浩却充耳不闻,急匆匆地离开。
“娘娘,你就让王爷去吧,皇上也太狠心了,他是想整死你吗?”小蝶气愤地说。
“呵,他倒末必想让我死,想让我死的另有其人!”我冷笑道。
“娘娘是说薇夫人?”小蝶惊讶地问道。
我点点头:“柳玉菡的死,拓儿挨打,我中毒……你们想想,怎么会这么巧一起发生了?只是皇上他,唉,早已经不再选择相信我了!”
轻尘沉稳地说:“娘娘,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否则,不但是娘娘,还有太子,两位公主,只怕都……”
不能坐以待毙了,说着容易,在皇宫中没有帝王的宠爱,甚至我现在是帝王恨的人,要翻身可想而知有多难。
而且,薇夫人怎么会放弃这次机会,只怕她要一举扳倒我,致我于死地!
此时正值晌午,骄阳犹如龙宫耀阳火珠一般赤明透亮。一群群驯鸽不知疲惫,在湛蓝的天空中肆意飞翔着,自万丈高空传来阵阵鸣声。有温热的风吹来,熏得空气又干又燥,四周愈显安静,整个皇城都在炎热下昏然入睡。
伤口开始炙热地痛了起来,如针挑火烧一般难受。
三人都是满面忧愁,相对无言。
半个时辰过后,浩皱眉回来。
“皇上为柳玉菡请了三百个道士和尚在念经,自己亲自守灵,任何人都不见!皇兄他,真的变了!”浩无奈而又愤怒地说道。
我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王爷毕竟是外男,若被人发现了反倒不美。”
他担忧地看着:“可是,你……”
我朝他摇摇头:“我没事,王爷大可以放心!”
浩再担忧,终究还是要离宫。
我虽然知道温采薇要借此事扳倒我,但我没有料到她竟使下连环计,趁澹台谨痛失新宠的时候进谣言。
拓儿因为担心我在冷宫的衣食,因此便亲自到淑华殿打点衣物,不免多去了两趟。
但温采薇便借此生机,说他与淑华殿中几个宫女不清不白,在皇上吊唁的时候鬼混。
秽乱母后之宫,那是惊人的罪名。
我虽然惊慌,但丝毫不乱,忙命轻尘和小蝶查出造谣之人。
原来竟是温采薇手下的一个太监。
我拿拓儿带着他去见皇上,但是拓儿终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而是得到了口谕,说皇上命人送了二百个年轻宫女到太子的东宫,叫拓儿去查收。
据儿和我面面相觑,他不敢在内侍面前说什么,只得匆匆走了。
我却无比忧虑。皇上信没信温采薇的话,如果不信,为什么又送给太子二百名宫女?如果不信,为什么不杀掉诬告太子的太监?他内心深处,是不是终于对温采薇的话半信半疑?
深紫色的窗帷下,我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节,嘎嘎作响。
人越是到老年,越是看重钱财权势,尤其是帝王。
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疑心重的人,拓儿的日渐长在,是对他的一个威胁。
虽然武儿要更年长了一点,但是武儿体弱多病,又不参于朝政,皇上反而对他最放心。
就在我忧心忡忡的时候,突然淑华殿一个婢女留下血书跳井身亡。
我被禁足拘在冷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到小蝶来报我,我才知道原来那婢女说自己怀了太子的种,太子却不敢声张要她打掉,于是她含恨跳井。
而拓儿,已经被澹台谨命人拘走了。
我再也坐不住了,不顾炎热的夏天,立刻要出冷宫。
那些看守的侍卫举起双刀挡住了我的出路:“娘娘,没有皇上的圣旨,恕属下不能放您出宫!”
我冷笑着,一步一步地撞向刀口,“那么,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出这个皇宫!”
侍卫们后退了一步,显然有些害怕,毕竟,我还是顶着皇后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