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士兵不耐烦地敲着车厢:“哭哭哭,哭什么哭?再哭老子一刀捅了你们!”
诸位女子不是出身名门就是贵族,从小锦衣玉食,金奴银婢地服侍着,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一时间竟同时放声大哭起来。
“他奶奶的!”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挑开车帘,虎着脸骂骂咧咧地说:“怎么着?兄弟们正渴着呢,你们是不是想去给兄弟们解解渴呀?听说项国的女人细皮嫩肉,老子还真想尝尝。”“啊——”杨选侍发出惊骇的一声叫,赶紧捂紧了自己的嘴。
其它人也目露恐惧之色,都不敢哭了,只是肩头抽动。
“姐姐,我们可怎么办呀?”白才人望着肖夫人抽噎地说。
“是啊,我们如果被他们带到那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肯定会被……呜呜呜,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双胞胎之一的常绿竹惊惧地接道。
谁都知道没有说出来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从来女子的贞节最重要,何况我们都是项国皇帝的妃子,一旦被污,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肖夫人此刻也六神无主,拧眉道:“你要死现在就去死,没人拦你。”
我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地说:“大家不要惊慌,起码现在他们没有动手,看来一定是要把我们运到回鹘后才动手,所以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是可以利用的。我相信皇上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大家不要泄气,只要坚持住,一定会回到项国的。”
宋雪珍淡淡地说:“是吗?大项国的美女何止千万?我们死了,自然会有新人增补,皇上,应该不会为了这几个女子而劳兵折将吧。我看,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逃走比较现实。”
我一愣,她这个说法,不是没有道理。
这里面,应该没有他留恋的人了,尤其是,我和他已经反目成仇。
我突然记起他塞进我嘴里的毒药,顿时无力地坐下,反正我只有十天的日子了,早晚都是个死。
辛兰月道:“说得倒轻巧,怎么逃走?这外面是回鹘的五万精兵,只怕我们还没有离开马车一步,就被他们乱刀砍死了!”
众人顿时失望地叹起气来,阴云笼罩在整个马车里。
这时我忽然想到武儿,不由地问道:“武儿怎么样?”
辛兰月压低声音,得意地说:“幸亏本宫机智过人,将武儿藏于地窖之中,又命人暗中送去大量的吃食,还有一个丫环服侍他,只待皇上攻进皇宫,武儿便会出来。“我舒了口气,还好,澹台谨不算绝后!
“哎,姐姐,你说,武儿会求皇上来救你吗?”杨选侍天真地问道。
辛兰月眼中一黯,摇了摇头:“不知道。”
“肖夫人父亲乃朝中丞相,皇上和肖丞相总不会丢下肖姐姐不管吧?”白才人兴奋地说。
然而肖婉菇脸色却不乐观,女儿,从来都是棋子,现在棋子走入死局了,她真的不知道所谓的丈夫和父亲会不会管她。
大家说来说去,得出的结论仍是凶多吉少,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常绿蕊突然掩面失声:“可是我,我已经怀了皇上的骨肉……”
此语一出,众人有惊有喜更有幸灾乐祸的。
“我不要死,我也不要服侍那些回鹘蛮人,我要回皇宫,我要给皇上生下龙种……我还要当贵妃娘娘呢!”常绿竹失控地叫道。
“闭嘴!”肖婉菇不耐烦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没用的有意思吗?我看还是耐心等待吧,估计再过五天便会进入回鹘境内,如果那时皇上还没来,恐怕我们……我们都要想办法自刎,绝不能便宜了那些回鹘蛮子!“五天!
扳着指头都可以数出来的日子。
生活在禁宫大院中的女子没有想到她们的青春就这样快地凋零,有的甚至还来不及开放!
从前在深宫中抱怨皇帝不去宠幸的人而今却感觉那样的日子也是那么美好,起码衣食无忧,可以静看花开花落。
大家正在伤神的时候,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一个士兵粗声粗气地叫道:“下车,都下车,快点!”我们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得一个一个地走下马车。
另一辆马车上的宫嫔也下来,大家站在一排。
因为危难,让一向不合的嫔妃居然手拉起了手。
这时一个医官模样的人拿着名册翻看着。
“苏妤是,谁叫苏妤是?”他哑着声音问道。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得站出来:“我是!”
“站在一边去。”他命令道。
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只得走出来站在指定的地方。
那医官接着往下念名,念到一个,便上前一步,医官搭着她们的脉开始检查。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心想赫连勃勃应该不会这么好心,还替众人看脉吧。
果然,验到常绿工蕊时,医官眉心一跳:“你怀孕了?”
常绿蕊脸色大变,死死地咬着唇一句话也不出。
“把她拖出来!”医官命令道。
早有两个强壮的士兵过来,把常绿蕊拖了出去。
常绿竹大急,一把拉住姐姐的手不松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滚一边去。”一个士兵对着她喘了一脚,常绿竹立刻痛得松开手,跌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带走。
医官检查完后,摸了摸胡子。
“来人,拿红花汤来喂她喝!”医官手一挥,立刻有人端来了烫而黑的药汁。
这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那一抹残阳如血,映在常绿蕊的眼中,竟让她的眼中也带了血的颜色。
风卷起她凌乱的发,显得格外骇人。
我们的心都揪得紧紧的,现在才明白他们在检查什么,原来是检查有孕的要堕胎。
孩子对于女人来说不亚于生命,母性的本能让每个女人都会勇敢地保护自己的孩子。
常绿蕊也不例外,她连连后退,挣扎着砰一声打翻了药碗,药汁滚落一地。
“妈的,贱人,敬酒不吃你吃罚酒!”那个士兵大怒,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常绿蕊的脸上。
常绿蕊倒退了三步,登时坐在地上,惊骇地捂住腹部。
“我不喝,我不喝,我要为皇上生下龙子,你们这些野蛮人,滚开,滚开啊……”
她的叫声惨烈,众宫妃都掩面,不忍听到。
但是,我们又能怎么办,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一个士兵过来想按住常绿蕊,却忽然被她拉住胳膊,张口就往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咬去,这一下咬得极重,以致于她的嘴角崩裂,士兵挣脱时,上面已经留下了一排深深的齿印,和着鲜血往下滴。
士兵吃痛,大叫一声,被激怒了,一脚踢着她的小腹。
“妈的,贱人,敢咬老子,我杀了你!”
他刷地一声抽出军刀,却被上级阻止:“退下!”
常绿蕊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这一脚踢得太重了,很快见了好。
暗黑的血如一条小蛇,婉延着顺着她的大腿滴了下来,洇湿了裙子……
我实在看不下去,急忙过去护在她面前:“你们混仗,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弱女人,简直比畜生都不如!”
杨选侍和常绿竹也跑了过来:“姐姐,姐姐,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