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悍然一笑,居然生生地折断利箭,继续振臂高呼:“给我上,杀光这些叛徒!”
等把所有黑衣人消灭干净的时候,羽林军也剩余了不足二百人。
澹台谨命人将血衣脱掉,穿着干净的衣衫,众人面带微笑,回到营地。
众军见澹台谨归来,毕跪地参拜,说天佑大项,皇帝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我看到长孙氏三人神色微变的脸,还要强装笑颜,心中暗自好笑。
但他们很快恢复了常色,换上一副感激天恩的激动神色,长孙华带头道:“皇上有天神护佑,这才得以安全归来,真乃大项之福,百姓之福,天下福呀!”
澹台谨握着他的手道:“朕不在这几天,有劳丞相了两位将军了,对了,对回鹘人这些天有没有发起进攻!”
长孙华眼神一扫,长孙无忌立刻上前拱手道:“皇上天威一到,回鹘人无不望风逃窜,虽有些不知死活的军队来进攻,但都已经被我屠杀殆尽。”
他一抬,立刻有人将一笼笼的东西抬了上来。
“皇上请看,这就是属下屠杀的那些回鹘人的首级!”
长孙无忌得意地说。
我和澹台谨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些并不是回鹘人的首级,而是,长孙无忌命士兵屠杀村民的首级以良冒功!
一股怒火从胸腔中熊熊地燃烧起来,我恨不得将长孙无忌碎尸万断。
我看到澹台谨双拳紧握,眼中含笑,那笑却毫无温度。
“是吗?长孙将军果然真勇无比,令回鹘闻风而逃,朕有此良将,何愁边关不安!”
长孙无忌倨傲地道:“皇上过赞了,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澹台谨扬手道:“来人,今晚于帅营中设宴,朕要为长孙将军好好在庆贺一番!”
我料定,这必是一场鸿门宴,因为,没有那个皇帝可以容忍这样嚣张的臣子!
澹台谨真是精力旺盛,经历这多么事,居然可以不休不眠地开夜宴。
我却倦极了,直想大睡一场。
回到帐中,围着手炉手炉,才感觉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美好!
帘子微动,澹台谨大步走了进来。
他虽然换了衣衫但仍然面有疲色,看了看我道:“今晚的宴会你不必出席了。”
我自然不会,便问道:“你,要对他下手了!”
他沉默了一下,并不回答我,却从荷包中拿出一粒药丸,捏碎蜡衣,吞了下去。
我惊诧:“那是什么?”
他淡淡地道:“醒神的药。朕没有时间休息了,今晚又是关键的一晚,必须胜!”
许是那药真的管用,片刻之后澹台谨疲色顿去,神清气爽,又在臂上和腹部上换了药,若无其事地去赴宴。
他若是因为伤而误了大事,我想我会愧疚的。
临行的时候,我倒了一杯酒,举杯示意。
他勾唇一笑,邪魅众生,无言地饮下。
冷风灌入,寒彻肌肤,吹得炭盆中的火苗歪了歪。
看着他离开,竟有一些小小的担心,无关爱情,只因国事。
澹台谨可以一步一步地走向帝王的位置,想必,也承受了许多难以言说的伤痛吧!
我太累了,没有时间想这些,不一会儿便陷入沉沉的梦中。
突然,脸上一凉,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
一惊之下,我猛地睁开了眼,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别出声,我是澹台炎!”来人低声道。
我点了点头,他放开我,我这才发现帐中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澹台谨的夜宴进行得如何了。
澹台炎低声道:“你不是说澹台谨要走一线天吗?怎么我没有等到。”
我道:“他临时改路线了,我来不及通知你。”
澹台谨将一包药粉塞到我手里:“这是蒙汗药,将这药倒在他的茶里,趁着昏睡之后,我们便动手取他的血,我已经用玄冰制了一个盒子,可以存放鲜血的。”
触手冰凉一片,让我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
想到澹台谨最近失血过多,我微微犹豫道:“这个,我有机会就动手。”
“不行,必须今晚动手。因为澹台谨服了激发人潜力的药,这药只有维持四个时辰,药效一过,人便会陷入昏迷之中。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让他服下蒙汗药,这是最有利的时机。怎么,难道你心疼了?”
不知为何,我竟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我急忙辩解道:“不,我没有心疼。那,就今晚吧!”
我心中默念着,对不起了澹台谨,只能再让你流一次血了!
“好了,我走了,你做完之后,命人通知我,我就在军营半里外的山洞中等你。记住,一定要成功,此去长白山需一月之久,浩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澹台炎厉声道。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握紧了药。
等他离开后,我才发现现在已经快子时了。
重燃了油灯,步出帐子,这才发现宴会的帐中一片喧哗之声,发生了什么事?
我夹在混乱的士兵中来到帐前,这才发前长孙父子三人皆已经被缚。
而澹台谨则神色愤怒,对着跪在地上士兵道:“你将今日的话再对长孙将军说一遍。”
那个士兵正是扮成回鹘人的项国士兵。
士兵结结巴巴地说完,长孙无忌立刻大叫:“冤枉,这是污蔑,末将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澹台谨寒声道:“朕将边关交于你,你却私自命士兵不败而退,令回鹘人入侵我大项疆土,等同卖国;这且不论,更令朕愤怒的是你竟命士兵假扮回鹘人,杀我项国良民,以良冒功,还骗朕是回鹘人的首级,简直是罪大恶极!百姓供给饷银,你不但不保护他们,还残杀良民,简直与禽兽无异。”
“皇上,我是冤枉的……”长孙无忌硬着头皮辩解道。
澹台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克扣饷银,以烂充好,将破棉絮和树叶给将士们做棉衣的恶行?这天寒地冻,将士们以命来抗敌,你却忍心拿他们的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你配做将军吗?”
这时外面的将士显然已经压抑已久,齐声道:“是啊,皇上,长孙将军还让我们打假败仗……”
“皇上,长孙将军还不让我们告诉您棉衣的事情,不然就军法处置,将士们许多都冻死了……”
“皇上,你一定要替将士们做主啊……”
这一下,长孙氏三人顿时脸色如土,又惊又惧地低下了头。
澹台谨冷笑道:“朕将丞相之位托于国丈,可是国丈不但不为朕分忧,反以后宫之事故意罢朝,以私挟朕,欲与天威作对,以下犯上,是何道理?”
长孙华一咬牙道:“皇上,若不是我长孙氏扶持,你能登上这个皇位吗?可是皇上现在如此对待皇后,难道臣就不该提醒一下皇上吗?”
澹台谨大怒道:“放肆!朕行事自有准则,岂容你来指手划脚?长孙华大逆不道,以下犯下,来人啊,脱掉长孙华的官服!”
“是,皇上!”早有上来七手八脚地扒掉了长孙华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