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蝶都吃了一惊,不料这次听墙角听到这么多内幕。
不过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末到。
就算她请了崔惜朝保护她又如何,我也要让她一一偿还欠我的债!
但我们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荷包正静静地躺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来,崔惜朝并不想要这个荷包。
小蝶捡起荷包,我细看了看了,脸色微变,这绣功实在是……太差了!
因时近八月,秋意渐深。繁花已经开始凋谢,暮霭中微黄的云彩时卷时舒,幻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状,缓慢变化中带着些许清秋的消肃。夕阳射出最后一抹金灿灿的霞光,羽翅般洒在红色的宫墙上。
我方到吴才人的含香殿,却早有她的侍女玉梅迎了出来。
吴才人放下手中的活,喜孜孜地迎了上来道:“多谢娘娘垂爱,嫔妾着实感激得很,无以为谢,唯见那两株秋棠开得可爱,特请娘娘过来赏花。”
我微微含笑请她起来,自己也料不到昨晚澹台谨竟真去了这里,侧目看时,却见六角红漆盘子内垫着青色缎面,内中躺着颜色大小各不同的十来样缨络,有攒心梅花、双色连环、象眼方块、朝天香凳、柳叶合心,簇在一堆煞是好看。
我随手拈了个蝉通天意的缨络,抚着上面的金线笑道:“吴才人真是手巧,不但刺绣精,连璎珞也打得这般精致。”
吴才人满面娇羞地道:“嫔妾看皇上腰间佩的玉上面的璎珞有些旧了,因此才打了几样,姐姐看看,这几样哪个好看?”
我道:“这个蝉通天意的就很好,又有意境,皇上定然喜欢。”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到有声音在背后道:“怪不得朕到淑华殿找不到你,原来你们两人躲在这里偷乐呢。”
我假装骇了一跳嗔道:“皇上不声不响地来,吓人一跳。我正和吴妹妹商量给你的玉佩打璎珞的事呢!”
澹台谨也凑上去看了看,三人一处说话取乐,吴才人高兴得有点不知所措了,手微微发抖。
我嫣然一笑道:“皇上,宫中姐妹闲来无事,不处进行一个刺绣比赛,一来呢让大家互相亲近,二来也热闹一下。刺绣刺得好的,皇上便发奖品,如何?”
澹台谨道:“嗯,这个提议不错。”
吴才人更是欢喜无限,须知她对自己的绣功还是很有信心的,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但她却不知,我是另有目的。
刺绣比赛在后花园举行,皇后推说承武咳嗽来不了,澹台谨也不勉强,我只要看到燕妃在场便目的达到了。
因为澹台谨在,因此大家都分外用心,或五色鸳鸯,或交颈睡莲,或飞龙在天绣得分外用心。
我只选了浅紫和淡碧二色线,飞快地绣了一枝紫谨花。
而燕妃,则犹豫了半日,最终慢吞吞地绣了一个鸳鸯,只绣了一半时间已到。
她没奈何只得告罪道:“皇上,臣妾不擅刺绣,所以慢了一些……”
众人看她绣得那么难看,都掩唇轻笑,却换来燕妃的怒瞪。
我轻盈地将紫谨花图案的纨扇面送上,澹台谨果然一怔,被吸引了过去。
他猛地一惊,颤声问道:“你,你怎会绣紫谨花?”
我歪头想了想道:“不知道,只是心中想着就随手绣了出来。”
澹台谨再看看燕妃绣的鸳鸯,眼中疑云大作,不动声色地道:“燕妃可会绣紫谨花?”
燕妃撒娇地道:“皇上啊,臣妾都说了不擅刺绣,绣这个鸳鸯已经将臣妾的手刺破了……”
“好了,不用再说了!”澹台谨阴沉着脸望着她寒声道:“燕妃从前不是说救过朕,救朕的帕子上也绣着紫谨花,燕妃莫非在说谎?”
燕妃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结结巴巴地说:“臣妾,臣妾没有说谎啊皇上。臣妾确实救了皇上,只是这手帕上的紫谨花并非出自臣妾之手,是臣妾,嗯对,是臣妾做宫婢的时候一个姐妹所赠……”
澹台谨紧紧地盯着她,突然冷笑一声,握着我的手快步离开。
我回头,看到一脸怒意的燕妃,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回到淑华殿后,澹台谨从怀中掏出旧的帕子,和我绣的细细相对,脸色时喜时忧,我也不去扰他,只静静地看书。
良久,澹台谨才命小李子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小李子快速地出。
我捂着头,只觉得一阵眩晕,小蝶忙上前扶住我:“主子,你怎么了?”
我抚额,皱眉道:“我脑子里好像最近有什么东西,要想起来的时候突然头痛欲裂……”
澹台谨扔下帕子,急步上前,拥着我道:“妤是,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好不好?”
我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意柔声道:“好。那我要皇上留下来陪我。”
澹台谨扶着我走到寝室,床头顶棱上双鸳吉灯透着红润的光线,“琴瑟和鸣”四个字被照样那般清晰。
澹台心疼地道:“妤是,朕现在在求证一件事,朕想知道答案但又怕知道答案,你知道朕有多怕再失去你吗?”
我合上眼帘依偎过去,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此生此世,不求皇上心中独我一人,只求永远都能待我如今日。”
澹台谨眉间有掩饰不住的欣喜,用力搂住我,“妤是,朕知道了。你放心,朕今生今世绝不负于你!”
“嗯,臣妾记性很好的。”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翻过身,却恶心得想吐,妤是,这也是他能叫得吗?
我反来复去地想,好几次要张嘴忍不住问他把解药藏在哪里了,但为了以后大计,只能生生忍住。
忍得好辛苦,苦得我连睡觉都难以安眠。
我的浩,尚在冰窖受冻,而他,却坐拥万里江山,三千佳丽,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深夜,窗户被风吹开。
冷而凉的秋同透窗而入,我赤足,踩在地上,如梦游一般。
澹台谨下床,柔声唤我:“妤是,妤是……”
我恍若不觉,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澹台谨也下床,急步上前,伸出手,想去拥抱我,“妤是,朕在这里,你怎么半夜下床了?这地上凉,别冻着了。”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空洞的眼神,陡然变得惊恐万分,我猛地摇头,不断的向后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冰蓝的月光下,我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脆弱易碎。
他的靠近,使我的恐惧惊慌不已,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双手护着腹部,痛苦地哀求:“不要过来,救你放过我的孩子……”
我惊惧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中他,僵直在空中的手,痉挛似的攥紧。
澹台谨眼中漫着心疼,上前用力地握住我的手,柔声安抚道:“妤是别怕,告诉朕,谁害了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皇后?她是如何害的?”
我空洞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不顾一切的扑到他怀里,哭喊着:“废宫殿,小黑屋,打胎药……我不要在这里,带我走……”
澹台谨紧紧的搂住我,摩挲着我的头发,眸中布满心疼的情绪,低声劝慰道“好,我们离开,马上离开!”
我用手突然紧紧地掐着自己的喉咙,呜呜地道:“我不能说话了,你喂我吃了哑药,救命,皇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怀着你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