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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外公(上)

九八年,我参加了高考,分数又幸运的刚好过了分数线。

在所有人眼里,我是一个幸运儿。从小到大都非常幸运的进入重点初中,重点高中。这次又幸运的搭上了大学的末班车。

我不想上大学。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家人时,父母非常生气,坚决不同意。就连一向支持我的外婆,这次也没有替我说话。

我很不解,外婆为什么不支持我?从小到大,外婆对我非常溺爱,几乎算得上的是百依百顺。

“外婆,我想进勘探队。“我趁父母不在家,想要做通外婆的思想工作。

外婆一直洗着手上的碗,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外婆,自从那年刘奶奶和老李头的话成为了现实。我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我经常能感受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可能是鬼,也可能是其他未知的东西。在我十岁那年,我就许下愿望了。我想知道真相。世界上有没有鬼?只有去勘探队,我才能离那些东西更近些。“我把心里的话告诉了外婆。

“狗儿,那些东西不能碰!只有上大学了,你才会有出息。你看看大院里有几个大学生?“外婆洗碗的手渐渐慢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外婆,你不觉得我不同于常人,就是老天要我了解这一切吗?“我反驳道。

外婆将碗和抹布放下,转头盯着我看:“狗儿,外婆没读过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外婆知道,弄清楚的代价是你承受不起的。“

“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沉受不起?“我坚持道。

外婆惨然一笑,眼里突然泛起了泪花,似乎是回忆起了伤心事。

除了那年我生病的时候,就再也没看过外婆哭。我心里一阵懊恼,怨自己为什么要气外婆。外婆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外婆你别哭啊!我听你的话,去上大学。“

外婆擦了擦泪水,平复了一下心情:“狗儿,你知道你外公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交通意外吗?“我不知道外公和我进勘探队有什么关系,但还下意识回答道。

“狗儿,这件事埋藏在外婆心里很多年了。如果你听完了,还是想去勘探队,你父母那边,外婆帮你去说。“外婆轻叹一口气,认真的说道。

四十年前,外婆三十岁,外公三十五岁,当时他们已经结婚了。外公是队里的工程师,外婆是队里的化验员。

就在那一年,西山有大铜矿的消息传到了地质局。

由于我们队离西山最近,局里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大队。

当时的大队长叫王大川,是一个十足的拼命十三郎,曾经有过连续工作五天五夜不睡觉的记录。当他知道得到这个任务时,立刻就召开了大队会议,决定了进入西山的名单。

由于这次任务属于有目标的勘探,属于大型地质考察。所以这份名单几乎囊括了半个大队。外婆和外公均在名单里面。

三天后,五十多人的勘探队就朝着西山进发了。

西山离我们大队不远,只用了一天的车程就到达了目的地。西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泛指以西的群山山脉。所以勘探的工作很艰巨,除了大队长和技术人员,每个人都要轮流去勘察。

一个礼拜后,外公和王大川意见上产生了分歧。他们吵架的声音很大,惊动了营地的所有队员。

“老王,根据这些图纸,这西山底下是空的。绝对不会有铜矿!”外公拿着图纸,认真的说道。“

“不可能。如果是空的,为什么一处山体塌方会出现铜矿?”王大川反驳道。

“铜矿?那么低的纯度,是不是铜矿还不一定呢。我现在把标本传到省里,只需要等半个月时间就够了。”外公扬了扬手里的标本袋。

“等到半个月后,别的大队也都赶来了,还有我们什么事?“王大川恼怒道。

“万一它不是铜矿。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外公依然不退步,和王大川据理力争。

“没有万一。凭我几十年的经验,这里的矿储量肯定会震惊世界。”王大川胸有成竹的说道。

“可是……”外公还想争辩,却被王大川摆手挥手制止了。

“孔建民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谁才是队长?我的决定不会变,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向上级举报我。不过,你现在只能服从!”王大川语气不善。

官大一级压死人,外公没有办法改变王大川的主意,只能采取不合作的态度,不参加会议,不参与任何工作。

当天晚上,外公难以入睡,硬拉着外婆,非要给她讲心事。

外公说,自从他进入西山后,一直心神不宁,并且还能看到一切奇怪的东西。这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

比如说走在路上,会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却是空空如也;比如在画图纸时,笔会莫名其妙不受自己控制。类似这样的事情几乎一天要发生几次。

刚开始,外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次数多了,他就发现这绝对不是幻觉。并且有某些诡异事件时,都有一些旁证可以证明这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外公的凭空想象。

尤其是每次深入西山腹地时,诡异的事情就会频频发生。

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让外公更加坚信这西山绝对不简单,甚至他还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当外婆说到这里时,我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外婆,难道外公也和我一样。能感受到一些脏东西的存在?”

“你外公说是在西山才有的感觉。但是我不相信。毕竟多年的夫妻,辨别他是否撒谎还是很简单的。”外婆若有所思的答道。

“外公和我一样。难道是遗传?”我不由想起生物老师说的话。生命是很神秘的东西,他会继承一些东西,抛弃一些东西,成为世界上的独一无二的自己。

外婆不懂遗传是什么意思,我只好耐心的讲解了一遍。

“你是很像他。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外婆陷入了回忆中,低声的说道。

“可惜你外公没有你的幸运。要不然他也不会出事了。”外婆轻叹一声道。

我一脸愕然,心中暗自嘀咕:“如果不是外公遗传给我的?难道是我基因突变?”

外婆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如果你外公真那么幸运,也不会逢赌必输了。”

逢赌必输。我仔细的咀嚼这四个字。脑中不由灵光一闪,想起了小时候看的一部香港电视剧。剧情大概就是赌神被坏人要挟,他为了瞒天过海,故意逢赌必输,让其他人疏忽自己。当时赌神对徒弟说,赢其实很简单,但每次都保证输,这种境界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外公的逢赌必输,让我更加的肯定他不是一般人。甚至有可能隐藏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外婆,后来怎么样了?“我对外公更感兴趣了,连忙追问道。

后来,外公就像一个局外人,整天埋在帐篷里研究图纸。王大川也不强迫外公,自己一个人带领部分人进入了西山腹地。

然而,这些人并没有当天赶回来,这显得有些不合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很有可能是因为天气、迷路等一些特殊原因耽误了,所以留守的人也没有在意。毕竟这些人都是野外生存的高手,住一两晚上也无所谓。

三天后,那些人依旧没有回来。

王大川不在,外公自然成为了代理队长。虽然两人意见不合,但也是多年的好友。现在王大川生死不知,他无论多害怕西山也得进去营救。

留守的人大多全是技术人员,都是笔杆子,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进了山,估计也帮不了什么忙。

“这样吧。老胡和老袁,你们经验足,我们三个就够了。其他人就留守吧。“外公用手指了指两个中年人。

“我也要去。“外婆突然说道。

“不行!”外公坚决道。

“你这是歧视妇女。你是官僚主义。“外婆就知道外公不准她去,连忙给外公扣了几个帽子。

在那个时候,勘探队是很严格的。如果妻子向丈夫上级告状,这都是要记大过的。有的甚至要除名。

留守的人目光都盯着外公,这让他不得不带着外婆前往西山。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时,留守的人都天真的以为外公会顺利把王大川救回来,这次任务会有惊无险的完成。

但他们没想到,这个西山很诡异,很可怕。他们不会想到,他们此时的性命早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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