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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血玉扳指

“我踩你奶奶个棺材腿,要不要这么衰?”我喊着喊着嗓子就哑了,实在是没力气喊下去了,无论我怎么喊杨思颖都像个聋子似的。我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堪忧,忍不住心里暗骂了那老粽子几句。

这会儿我尽量地修正方向想走到杨思颖那里,可无论怎么走都跟她上下不同的两条路。再趴下使劲儿张望时,李少强倒着走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我眼下。来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我简直连抬腿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有些心慌地正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歇息时,突然后背就被一双小手狠狠地推了一下。

幸好我由于右腿有伤支撑不住背后那么大的力道先滑哧了出去,整个人瞬间向后跌倒在地上,胸口以上全部垂在了半空中。我不敢太过激烈地用手挣扎,只能慢慢地仰着脖子闭着眼睛试着让自己坐了起来。这一过程我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直到半坐了起来,两条腿还悬在台阶外面,这才敢睁开眼睛朝身后上去,可是上面的阶梯空无一物。

惊异之中,我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里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瞪大眼睛仔细再扫一遍,仍然什么都没看见。这时手电筒已经滚到石台上面了,要不是四面阶梯连接着石台四面把它给拦住了,我恐怕就真的得两眼一抹黑。

我顾不得多想爬起来尽量压低着腰走到了石台上面,捡起快掉落下去的手电筒时头还不忘朝后扭着。此刻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儿,再看手电筒的光度变弱了,一闪一灭得越来越快,冥冥中我感觉好像是有鬼在戏弄自己。

一想到是鬼手推了我一把,我心里就更加有些慌张了,心说该不是自己骂了老粽子两句,它听见了就使坏派只恶鬼推我下地狱吧。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就算做鬼了也要把它的棺材瓤子给掏空,然后把它的鬼身挫骨扬灰。

也许还真是老粽子在生我气了,就在我心里更恶劣地辱骂老粽子之际,我的手电筒嘶地一声熄灭了,瞬间我整个人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鼻子还闻到一股电线烧焦的味道,应该手电筒某些零件烧着了。这可就令我匪夷所思了,好好的手电筒都能无缘无故地灯丝烧灭了,那除了鬼神那些事儿我还真不好解释。

没了光源我哪儿也去了,四周那是一小步也不敢挪动,只能不停地拍打着手电筒的外壳,不停地来回拨动开关祈求它赶快亮起来。可我再怎么焦虑手电筒也就是不亮,紧接着我意识到了更恐怖的事情,那就是杨思颖那边的光亮也消失了,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随之一阵冷笑声在我眼前很近的地方响起,然而我却看不清自己眼前有什么,只能看到模模糊糊一个人形黑影在我视线左右来回摆动。都说多做善事有佛祖灵光保佑,看来还真是我平时没做好事儿,这真遇上鬼魂了连半个佛都请不来辟邪。值此危急之际,我忽然想起了在黄泉路过无妄之灾那一次,杨思颖教我的念南无阿弥陀佛,使自己静下心来才免遭鬼蜮荼毒。

兴许这一招还能起作用,我满怀希望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模糊的黑影,双手合十在胸前开始不停地念南无阿弥陀佛,边重复着边催促着自己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和焦躁不安。就在我念了差不多有上百遍的时候,那间断的冷笑声突然就在我耳后响起,接着一个湿软滑凉的、好似章鱼触手的东西搭在了我的后脖子上。我不知道这东西打算怎么对付我,是打算吃掉我或者是吸干我的血。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压抑住自己恐惧到极点的情绪,尽量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只要我静下心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遗憾的是我还没有机会尝试这到底是不是幻觉,就感觉到后脖子一阵刺痛,如同被数十只蜜蜂同时蜇了那般痛楚。再接下来我发觉自己的手脚好像都被麻痹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半分了,就像上次被血尸掐伤了腰部那样。

疼痛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脖子上搭着的东西是实物而非幻象,可它绝不可能是血尸。原本在它咬我之前我还可以伸手把它拔掉,可是现在我只能听任它的摆布,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都在慢慢地朝后脖子那儿涌动。

面临这样无法自救的生死之际,我心里有过祈求神仙下来搭救我,也祈求过杨思颖或者李少强突然变魔术术似地抄着军刀就杀到我身边。可是没想到骤然间黑暗深处响起一阵梵唱,我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头顶隐隐约约有金光闪烁。随着梵唱声的越来越重,越来越近,我身后的那鬼东西竟然慢慢地把尖刺一样的牙齿抽离我的后脖子里面。等我猛地睁开眼睛不自觉地扭头一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同时我也能动弹摸到自己的后脖子上没东西了。

只是自己后脖子上可能多了一排细细的针眼似的牙洞,还在不停地汩汩往外冒血。我一摸就是满手的鲜血和刺鼻的腥臭味儿,无奈之下只好用手一直按压着后脖子伤处。这一刻我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金光,也不再听见什么梵唱了,而是杨思颖居然又重新出现在我眼下的一条向上蜿蜒的旋梯。

“三哥啊,等等我!”背后忽然传来李少强的叫声,我一时喜上心头地往后一转身,左脚脚后跟唰地一下踩了个空,霎时间我整个人就掉了下去,手足无措之下还好我一只手抓住了台阶,就这么吊在半空中,往下不经意地一扫竟然是一片黑漆漆的深渊,而没有任何旋梯在我脚下,这回我心里别提有多恼恨了。

“来,我拉你上来!”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杨思颖如同救世主那般出现在我的头顶之上,只见她全身贴在地上,一只胳膊死死地压住了我搭在石台上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则是努力向下伸,及时地抓住了我另一只手手腕,就这样慢慢地把我带了上来。

“好险啊,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在我侧躺在石台上喘气的时候,还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很恐怖的梦。能够再次看见杨思颖那张冷漠的小脸,我不得不说老天还是不希望陶家绝后的。

“三哥你还好吧,可吓死我了啊,你咋那不小心啊!”没过多久,李少强也照着手电筒从我们身后的一处旋梯爬了上来,我们三个人失散了近一小时后幸运地重新汇合了。

“别说那些破事了,说得我心烦。哎对了,你们知道这些迷宫般的旋梯是怎么回事儿吗?”我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在把手往后脖子上压去时弄得满头上下都是血,好不狼狈地看向杨思颖和李少强虚心地求教问道。

“不清楚,可我想读过恐怖小说的人都应该了解一种叫悬魂梯的东西。悬魂梯不仅仅是小说幻象的产物,也是不少科学家乐此不彼研究的项目之一。据说悬魂梯只有二十三层台阶,却上下左右相连往返循环,采用了数字催眠的方法使人不得其出。而在悬魂梯的基础上,有位英国科学家潘洛斯提出了无限延伸的改进建议,他所设计的悬魂梯也被人们命名为潘洛斯阶梯。照现在这种情形看,这里更像是悬魂梯和潘洛斯阶梯的组合版,我们姑且称之为迷迭梯吧。”杨思颖看起来很疲惫的吐了一口浊气,精神不佳地用手电筒来回晃动着,朝那些黑幽幽的远处看去。

“这么说我们很难走出这种无限延伸和循环往复的阶梯了,古人要不要那么聪明,设计这种无聊的东西干嘛。”我郁闷地看着地面灯片已经碎裂的我那支手电筒,心想也不知道刚才那鬼手和那吸我血的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明显地感觉它们两个不是同一类,竟然能把手电筒的灯片无形中折腾碎,也真是够邪门了。

“话说回来,我们到底是怎么摆脱那些幽灵和鬼魂的戏弄的?”杨思颖神情疑惑地朝我投来目光,可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虚弱。也难怪她这么有气无力,毕竟大家都在这座诡异的大墓里来回折腾了好几天的时间了,可以说我们三个都是筋疲力尽到极点的在找地宫和出路。

“我也不知道啊,你们难道没听到有人用梵文唱歌,唱的就像那大悲咒一样。”我故作诙谐地模仿了一段之前听到的那种梵唱,一下子把李少强逗得腮帮子直抖肉。

“当然听到了,而且在此之前我正被五六只没脸皮的白衣鬼魂所袭扰,差点就掉下深渊了。梵音一出现,那些鬼魂就开始渐渐淡化直到没影。我在想那梵音不可能平白无故响起,一定是有人在帮我们。可是这里除了我们也没发现其他人的影子,就算同时有人存在,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遇到麻烦了?而且还好心地想救,这一点我又想不通了,你觉得呢?”杨思颖打断我的梵唱表演,很严肃地看着我说了一通绕来绕去的话。

“我听得有些糊涂,你先等等让我理清一下头绪。”我听杨思颖说了半天有些模糊,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之后继续对她说道:“照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就像上次摆渡人那事一样,是鲜卑妖王这老东西故意放我们一马,给我们继续往后面引。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些人和我们一样也驻留在这里走不出去,无意中他们知晓了破解迷迭梯的秘密,所以才有了我们的获救。可这也不对啊,就算看不见人影,至少也能听见那些说话的声音吧。毕竟这里空荡荡的,光我们的回音就不知道传到有多远的地方。”

“哎我说三哥,你和思颖姐掰扯那些有啥用啊。还不如赶快想想怎么出去吧,老是在一个地方转来转去的怪瘆人的,就好像撞见鬼打墙似的。不对,严格来说这比鬼打墙还恐怖。”李少强一脸地不满,盘坐在地上有些急躁地冲我和杨思颖高声说道。

“胖子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什么叫没有用。不先搞清楚梵音是怎么来的,我们怎么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破解迷迭梯,你得要知道这两者可能有很密切的联系。”我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嘴上虽然批评了李少强一通,但是心里却也认同他的说辞,觉得应该尽快走出迷迭梯才是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可是这个任务实行起来难度极高,怎么走?往哪儿走?如何正确地走?这些都是令我们三个人头疼不已的问题。

“实在不行的话还是按照之前我们走岔洞的那个办法,逢下必上,逢拐必右。”杨思颖看来之前已经试过了这种走法,从她现在说话的表情我看到了明显的信心不足。尽管如此,杨思颖还是很乐观地对我们哥俩笑着说道:“前面那么多迷宫我们都闯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个小小的迷迭梯。”

“等等再走,思颖姐我突然想起有件怪事儿忘了告诉你们俩。刚才一出来就看见三哥快掉下去了,这一急差点给吓忘掉了。”李少强麻溜地爬起来嘿嘿一笑,抖了抖身后的背包扭头瞅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会儿我跟你们走散了,倒是没碰上什么鬼魂儿,可是在一处石台上面撞见了一具盘坐的白骨架子。那白骨架子的胸口被人插了一根细长的铁钉,可看它右手捂住胸口的模样又好像是自杀。反正我也没太看明白就走了,顺手还捡了一枚血玉扳指。”说着,李少强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颜色极其殷艳的血玉。

“血玉可是个好东西啊,胖子你这回可发了。看这玉沁漫渗均匀,不秃露一丝空白,成色极好。血玉本身就是上等玉泡血所致,看样子你老兄捡了个不下百年的血玉,倒手出去少说也得两三百万美钞吧。”对于玉器我打小就有些兴趣,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对于这些无价之宝我也是颇有深究。

“是嘛?三哥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哦!”李少强喜不自胜地摸了一下鼻翼,在狭窄的石台上面摆出一副李小龙的姿态,很是得意地用着那位功夫之王的口气对我挑眉斗眼地说道。

“白痴!”我不屑地白了李少强一眼,正要伸出手抢走他捏在二指间的血玉扳指时,杨思颖突然快我一步出手夺过了那枚血玉扳指晃到了她的眼皮底下。我出手不过是想调侃一下李少强,可杨思颖出手的时候脸色阴沉,力气大得差点把李少强的两根手指头掰断。

“少强我问你,你还记得那具白骨的位置吗?能原路返回带我找到它嘛!”杨思颖的神情忽明忽暗,情绪中带着一种很强的压抑看向李少强冷冷地问道。

“这可不好说啊思颖姐,这里有没有路标,我走过来能找到你们就不错了,那具白骨架子我那里还记得啊。还有啊,思颖姐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拜托你下次不要出手那么重啊。”李少强憋红了脸忍住内心呼之欲出的惨叫,冲着杨思颖讪讪地笑道。

“哦,实在是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杨思颖转而换成一副很失落的表情,那枚血玉扳指捏进她的手心随着胳膊缓缓地垂落。看杨思颖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我就知道这枚血玉扳指里面大有文章,便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这枚血玉扳指和你爷爷有关?”

“不是我爷爷,是我七叔。”杨思颖侧过脸淡淡地回了我一句,眼神里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色。

“不是……你七叔不是好好的嘛,而且你还说他去国外养伤了,再也不管你们杨家的事儿了。”我这么一听猛然转不过弯来,愣愣地看着杨思颖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七叔是没死,我也跟你说过他回来的时候就失忆了。可这枚血玉扳指的确是他的东西,这枚血玉扳指成色至少千年以上,是二十多年前我爷爷在一座西周王侯墓偶然所得,为了补偿我七叔那次意外断掉了两根手指,我爷爷就把这枚血玉扳指偷偷给了我七叔,按理来说盗墓所得是要拿回来上缴给家门诸位长老,由长老们和我爷爷共同合理分配给参与者。自后,我七叔便把这枚血玉扳指一直视若性命那般重要,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就算是丢掉命,恐怕也不会让这枚血玉扳指落在这里。”杨思颖随手扬了一下那枚血玉扳指便收进了裤兜,看得后面的李少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缩回了脑袋。

“思颖姐我尽力吧,你们两个跟紧我,可千万别把我弄丢了啊,要是真找不到那具白骨架子,思颖姐你可不许怪我哈。”李少强明白杨思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之后,就很乖巧地转身蹭到了我们两个的前面,一步一步很小心地凭着脑海里残存的记忆碎片带我们去寻找那具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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