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也许真的很平庸,上天也许真的对你很不公,你也许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但是至少你还有生命,还有那么多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不要以为自己的命运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至少你还有生命。不要以为这个世界已经抛弃和遗忘了你,能够抛弃和遗忘你的只有你自己。
如果真的热爱生命,请你好好地活着;如果怨恨你的生命,也请你好好地活着。不管有多大的困境,相信总会过去的。
医生像哲学家一样劝说着,但这对于志达的悲痛欲绝的妈妈没有丝毫的效用。在短短两个小时里,她接连哭昏过去三次。
建功不无担忧的说:“哥,怎么办?嫂子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听大夫说植物人的治疗费用是极其昂贵的,就怕把买楼的十五万元全花光了志达也未必能好,根何况大夫已经确定他活不过三个月了,咱们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放弃治疗吧!”
建国还没来得及回答,志达的妈妈突然止住了哭声说:“放弃治疗,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还是志达的叔叔吗?志达不是你儿子你就不知道心疼了,你难道要我跟他爸爸眼睁睁看着志达死吗?”
建功慌忙说道:“嫂子,我不是这意思!我——”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总之我把话撂这,只要志达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救他,你们都得救,不然我就陪他一起去死。”
建国最怕的就是志达的妈妈一时想不开,他气呼呼的说:“就算咱们都死了也于事无补,想死,容易得很,难的是,怎么好好的活着!”
“如果儿子都没了,我还怎么活!”
建国悲愤的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儿子都没了,我怎么活?”
“那你赶紧去救志达,赶紧让他醒过来啊!”
建国无奈的说:“他妈,我不是玉皇大帝啊,我要是玉皇大帝我就让大家都长命百岁!”
“爸爸,妈妈,你们俩都别吵了,你们要相信志达他会醒过来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呀!”凤萍哭哭啼啼的说道。
“相信你顶屁用,我还是去找大夫吧!”建国径直来到医生办公室,对主治医师说:“不管我儿子能不能醒过来,不管我儿子还能活多久,别说是三个月,哪怕是三天我也要救他,否则我这一辈子良心难安,请你们给我儿子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
医生说:“你儿子能有你这样的父亲,算他在这世上也没白活,我这就安排你儿子做‘高压氧促醒治疗’,这个费用一次一百元,一天至少一次,还有你儿子现在不能正常呼吸和进食,我们得给他做‘喉咙接管手术’,这个费用要好几千元,我们给你用最好的药,估计三个月下来要近十万元。”
建国说:“那又怎么了,你怕我付不起钱?”
“不是,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们以后还要生活,我建议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同时又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你儿子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大夫,我儿子成了这样,你觉得我还会想以后吗?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花多少钱吗?”建国神情激动,他随即返回病房对三个弟弟说道:“借你们的钱,只怕这辈子还不了了,只能等来生了!”
建功抢先一步,慷慨激昂的说:“哥,你这叫什么话,虽然我不赞成做无用的治疗,但你若决定了那我也一定支持你,志达是我侄子,我那两万元就当送给他了,你今生不用还,来世也不用还。”
建军和建业异口同声的说道:“是啊,大哥,志达这孩子平时最懂事了,我那两万也送给他了。”
大家正准备给志达做接管手术和高压氧促醒治疗时,老黄牛又匆匆忙忙慌里慌张的找到了这里,他身后跟着凤萍的姐姐,还有姐夫和一个表兄,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什么话也不说,进门就拉凤萍往外走。
原来,几个小时前,老黄牛尾追凤萍到病房,在门口见志达的妈妈突然昏厥了过去,便吓得转身就跑,一出医院就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说不得了了,志达出了车祸,医生宣布最多活不过三个月,志达的妈妈当场急死了,凤萍这傻丫头还呆在那里不走。家人一听这话自然都很着急,便一同到医院来叫凤萍回去。
“我不走,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抛弃他不管呢!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志达,陪伴志达。”凤萍异常悲痛,她没有想到一切说变就变了。
“你没听大夫所说的话吗?他人成了这样,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更何况你们什么都不是,你听我们一句劝,赶紧跟我们回家去,这里谁要敢阻难,我就跟他们拼了!”老黄牛怒气冲冲,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凤萍无奈的说道:“可我们不是夫妻,至少还没有在法律上得到认可……”
老黄牛抢过话头急切的说:“那你就更没必要留在这里了,你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
凤萍没有细想爸爸的意思,只是苦笑道:“可是,在我心里志达就是我丈夫,我们早就说好了,他这辈子非我不娶,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老黄牛急道:“你吃错药了?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你要还认我这个爹,那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去把孩子打掉,我们帮你重新再找一个。”
建业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突然冲上前去,指着老黄牛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你说的这是人话么?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老黄牛显然是被建业的气势给唬住了,他怯怯的说:“怎么着,你想打人啊?你这人真可笑,这是天灾人祸,这事情就是老天爷安排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怕什么天打五雷轰!”
建业冷笑道:“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如果当初不是你执意要我们买楼,我哥就不用四处去借钱,志达也不用回家去取钱,志达不回家就出不了车祸,你能说这跟你没关系吗?”
“这——”老黄牛一时想不出应对的话来,凤萍的姐姐却抢先一步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志达出车祸是我爸爸造成的吗?你们干吗不汇款过来,干吗让他回家去取?”
建业道:“我们也想汇款,可我们那小地方根本就没有银行!早知道事情会这样,早知道你们一家人都这德行,我们根本就不用买什么楼房,可惜了志达,可惜了凤萍,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年纪轻轻的就遭受这么大的不幸!还有我大哥,他这辈子可从未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我真是想不通……”
建国面无表情,有气无力的说:“建业,你就少说两句吧!就让该走的走,该散的散了吧,我现在也没什么指望了!至于凤萍,她想走就让她走吧,再多的不幸都让我一个人承受了吧,可不能再连累人家了啊!”
建业道:“大哥,你这叫什么话,你不是还有我们吗,不是还有大侄子吗?我只是气愤凤萍这一家人过河拆桥,没一点人情味,好歹志达和凤萍也感情一场,他们见死不救也就罢了,怎么还跑到这里来瞎胡闹,你看看我们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建军接过话头说:“是啊,大哥,凤萍肚子里还怀着志达的孩子呢!凤萍怀了志达的孩子,那她就是我们吴家的人了,今天谁也不能带她走。”
凤萍的姐姐冷笑道:“你说神话呢,我妹妹没结婚就怀了孩子,孩子没出生他爸爸就出了事,你们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说不定这根本就不是我妹妹自愿的,所以老天爷就以这种方式不让他们在一起。你刚才说你们没做过亏心事,难道这还不亏心吗?我妹妹还没结婚就带着一个孩子,你让别人怎么议论,你让我妹妹今后怎么活?”
大家听了这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凤萍便慌忙抢先一步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我跟志达……”
“你闭嘴,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从小到大,不知让爸妈****多少心,你就不能省心点啊你!”姐姐气冲冲的打断了凤萍的话。恰在这时,护士突然推门进来说:“病人需要静养,请你们不要大声喧哗,有什么事到外面去说吧。”
建国红肿着两眼很不耐烦的说:“大家都别再说了,一切就让凤萍来决定吧!凤萍,你姐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我们强行把你留下来,对你来说的确很不公平,我们也会觉得心中有愧,我相信志达也不希望这样,所以你自己做决定吧,你现在要跟爸妈回去,我们绝对不会阻难,我相信志达也不会怪你。”
“不,我不要做这样的决定!”凤萍痛哭了起来。
“你必须得做出一个决定来,不过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今天不跟我们走,那你以后永远不要再回咱家,爸妈没有你这个女儿,我也没有你这个妹妹!”姐姐义愤填膺,恨妹妹不省心。
凤萍看了看大家,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吴志达,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姐姐、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
老黄牛喜出望外,他赶紧上前去搀扶凤萍道:“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只要你肯回去就算爹妈没白养活你。”
“爸爸,你干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她这是要留下来吗!”姐姐非常气愤的把老黄牛拉到了一边。老黄牛听了这话,脸色突然由黑变白,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
“爸爸,咱们走吧,这回咱把人丢到家了!”姐姐拉着老黄牛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来志达没白活啊!”建军一边感慨着一边和建业一起去搀扶泣不成声的凤萍,可凤萍却突然翻倒在地,脸色煞白,手脚冰凉,鼻涕和着口水和眼泪一齐流了下来,唾沫堵住咽喉憋得她连连咳嗽,一时喘不过气来。
建军见状不由大吃了一惊,他一边给凤萍捶背,一边冲建业喊道:“快去拿毛巾,快去倒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