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突如其来的战斗,大家都有些失措。
虽然,阿加塔早就知道,尼基塔不是族里的人,而是父亲拣回来的。但却从不知道他以前的经历。竟还这样的错综。
眼看着两个剑拔弩张,也实在没什么办法阻止。
其它人就更没什么好办法了。和两个人都不熟悉,有的根本就是第一次见面。
亚连虽然早就想好了几十种办法来阻止这场兄弟间的战争,但却没一个办法,能够既阻止了争斗,又能使兄弟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漂亮的空话,也许可以一时的掩盖矛盾,但终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也许只有让男人把胸中多年的恩怨用手中的武器宣泄出来,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哥哥我累了背我好吗?”
“哥哥我饿了,我想吃好吃的。”
“哥哥,我要树上最高处的那个果子,摘给我嘛。”
“哥哥,我好害怕,”
“别怕,有哥哥在。”
“哥哥,我觉得好痛苦。”
“嗯,没事,有哥哥在。”
“哥哥,······”
“没事,有哥哥在,······”
记忆中的哥哥还是那么温柔,还是那么的让人有安全感。只要有哥哥在,就不会有困难,有哥哥在就不会有危险。
哥哥就像自己的伞,庶风档雨,哥就像自己的拐杖,支撑着自己前行。
可那个背影,那个逃跑的背影,却是那样的刺眼,那样突兀的横在面前,横在记忆的深处,无法原谅,无法原谅。
心中的痛,手中的力量。
长戟化作毒蛇,从头上罩下,从脚下穿出;长戟化作鹰隼,从左袭右,从右突左;长戟化作寒风,无孔不入。
圆月弯刀如两面强盾,无懈可击。
十年未见,弟弟一如记忆之中。
个子长高了好多,样子却还一点没变。清澈的双眸,历经苦难和风雨,仍是那样的干净,不沾一丝污垢;正直的面孔,如出自污泥的莲花,虽出污泥却纤尘不染。率真的性格,直来直住,不加修饰的纯洁。还是那样的惹人怜爱。
“只是防守,就能打败我吗?还是心里有愧,不敢还手?还是说,逃跑了也不过就这点本事吗?”
那一刻只想着逃避。抛下亲人,抛下弟弟,抛下一切,逃跑。只想着一个人得救就好。此时,却全化成深深的愧疚。
无法回头,无力前进。
把自己从那痛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的人,是那个外表看起来粗鲁,毫无头脑的,高大的硬汉。
“为什么不等增援,就一个人冲了进去。很想死吗?”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都明了的会被,一向被人称做没头脑的男人看出来。
“不要老是想着死。男人是敢于面对别人所不敢面对的困难的人。死是最软弱的放弃,死才是最彻底的逃避。”
圆月弯刀划出一条弧线,卷住戟尖,别一把弯刀斜撩上去。想将对方逼得扔掉武器。
决意死亡的少年,改变了想法。
活着赎清自己的罪,活着改变这残酷的现实,活着,坚强的活着。去面对别人不敢面对的困难。
这一战绝对不想输,即使是死,也不要在逃跑的男人面前败下阵来。
冒着被砍断手臂的决心,长戟继续挺进。宁愿被砍断手臂,也要把长戟刺进对方的胸膛。
被抛弃不仅仅是愤怒,是伤心,是生不如死的伤心。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不被信任。
弯刀放开长戟,尼基塔后退了一步。避开刺过来的长戟。怎么忍心伤害,自己唯一的亲人。
长戟如影随行。隐射着主人的内心。就算是死,也要证明。我早就做好了以死来保护你的决心。
为什么还要抛下我?
我就是那样的不被信任吗?
这长戟将证明,证明我可以保护你。
证明的长戟和赎罪的弯刀再次碰在一起。激起一片耀眼的火星。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近在咫尺。却远离天涯。相隔在中间的,反是那浓厚的兄弟情谊。
长戟上缠绕着火焰,尼基塔高高跃起,长戟在头顶上画了个圆圈,向下击下。一条火龙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力,呼啸而上,
尼基塔曾有着列昂尼德火龙之称。在普通的武器上附上炎系巫术是尼基塔特有的术。
圆月刀上水光流动,形成一面水盾。档住火龙的攻击。
奥罗的智者虽是以智慧闻名,但将天生的水属性体质与奥罗弯刀术结合的,“影水之术”在荒漠上也是声名远播。
尼基塔落在地面,背对着哥哥,长戟画了半圈,向后打去。
两条火龙同时发出。威力也长了一倍。一路上,沙子被烧成结晶的硬块。
圆月弯刀向外一撩,两条水蛇缠上火龙。
龙蛇互相缠斗在一起。蛇缠龙,龙绞蛇。火炎水,水熄火。一阵阵的蒸气,热浪向四周激射。
“炎舞·三头龙。”随着尼基塔一声大吼,又三头火龙放出。
“水镜·附蛇。”同样三条蛇放出。五头龙,五条蛇,互相绞缠在一起。
火龙水蛇,水火难容。热浪蒸腾,飞沙走石。
这是一场兄弟之间的战斗,一场因缘之战。不关乎恩怨,不关乎生死。但谁都不想战败,想要向对方证明。证明自己的存在。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
双刀在长戟的硬撞下已脱手,长戟也在弯刀的缠绕下飞上半空。两人赤手冲向对方。现在的战斗已不是靠巫术,也不是靠体力,而是意志。不想失败,不想被对方轻视。想要对方看到自己,重视自己。
不想有谁在危险面前背自己而去,而是更希望在危险面前,能共同面对,哪怕最后是共赴黄泉,也不想因为对方的付出,而一个人苛活下来。
那样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时的死,只是放弃和逃避。
倒下,又爬起,爬起又倒下。谁都不想比对方先倒下。
眼前已模糊,脚步浮虚,连站着都已费力。还是尽所有力量将拳头挥向对方。
终于,在同时击向对方的一拳,同时命中在对方脸上时,两人一起倒下。
仰躺在地的兄弟,面向着夕阳。虽然谁也没有说话,但心中已了然。十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荒漠的夕阳,将大地镀上了一层金光。远处沙丘连绵起伏,近处几株沙楸树坚强的挺立着。好似生活在沙漠里的人,再艰难,再困苦都会笑着迎接明天;无论遭受怎么样的灾难,只要根还在,就会像沙楸树一样,即使叶子被阳光烤焦,即使枝干被风沙折断,还能重生。
少年一行也被笼罩在这金色的光中。面向光芒的少年们,脸上带着笑容,勇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