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姗姗来迟的叶德财已到了。他看着眼前一片血腥狼藉的场面,双目因为熊熊燃烧的怒火变得通红一片,重重一拳砸在地上,激起沙尘横飞。他和那些惨死的劳改犯并没有太多交集,此刻心中的怒火却是那么真切。
这世上,有一类人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血性,平时或许看不出来,却会在一些他们认为痛心疾首亦或是深恶痛绝的事情面前爆发出来。这样的人或许不会有一份好的工作,一个幸福的家庭,一段圆满的人生,甚至比任何人活的都要不容易,都要痛苦。可是,他们一定比任何人活的都要豪迈,都要洒脱。这样的人现在已不多,这样的血性就更少。如果你有幸遇上这样的人,他将会是你这一生中待你最诚的挚友。
就木的心在颤抖,声音却很坚定,坚定的有些苍白,有些无力:“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快.....哎,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叶德财闻言,怒吼有如雄狮一般爆发出来:“谁?恁是不是知道这一切是什么人干的?”
就木摇了摇头:“不是人......”
叶德财啐了口唾沫,喝道:“不是人难道还是鬼?”
就木眼中突然闪出一点寒光,冷的像冰,锋利如刀:“没错,就是鬼!”
事到如今,他也无意再隐瞒什么。将那日在柳树林中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叶德财。
叶德财听罢,怒火凉了一半,却被一种揪起心来的疼痛所代替:“恁不是说我们应该对鬼神常存敬畏之心吗?你不是说我们不应该去破坏人类和鬼神之间的平衡吗?”他说着赫然指向窝棚,说道:“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他们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到头来竟会死的这样惨!”
就木沉默,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几百年前,他也曾问过他的师父这个问题。当时,他的师父只是笑,并没有回答。这世上有很多问题本就是没有答案的,例如好人为何不长命?坏人为何活百年?所谓的人间大道本就是人类想出来相对于这个世界而存在的,可我们毕竟活在真真切切的世界里,原本的世界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不过,人还是懂些道理为好,这样便能活得糊涂些,快活些。
此时,有一条健硕的身影从乱石滩那头冒出来,一路飞奔而来。只见,断了一臂的金大奎,提着一只似乎十分沉重的木箱,呼哧呼哧的远喝一声:“我来了......”待得跑至就木身旁,看到那一地的腐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怔怔道:“我......我来晚了吗?”
就木夺过他手中的箱子,拍了两下,语气变得毅然且坚定:“晚了,我们都来晚了。不过,有些事情总还需要人去做!”
木箱里装的是金大奎刚刚配制好的炸药,这便是就木要他办的第二件事。
当晚,就木用石块把带回来的桃木打磨成一柄桃木剑,三支桃木钉,用自己的血在上面画了符咒,让叶德财准备些绳索和火把,让金大奎检查好炸药。三人趁着黎明将现未现,天边一片死灰之际,向着柳树林的方向,一路而去。出发前,就木对二人说此去乃是九死一生,就算是生,回来的时候也不敢保证他们还是像现在这样手脚完整的人。叶德财正愁一肚子怒火没地方撒,将手中一把马刀挥的破空有声,他说死就死,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金大奎只是笑,笑容里没有勉强也没有痛苦,他说我这辈子造了那么多孽,就当做件好事,算是给子算后代积点阴德。
这支临时到不能再临时的捉鬼小队,就算成立了。就木的师父要是能活过来,看到自己最宝贝的徒弟竟带着一个江湖汉和一个土夫子去捉鬼,保准会再气死过去一回。
天际还未露鱼肚白,柳树林中弥漫着阴森森的白雾,阴气似乎更胜从前。
这一次,就木并未直接去往山洞。而是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柳树林的西南、东南、东北三个方向分别埋下了炸药。末了,他问满脸都是土星子的金大奎炸药是否都安置妥当?金大奎笑着说道:“如果把土夫子放到现在的高中里,不用培训直接就能干化学老师。放心吧,这是我们吃饭的本事,不会出岔子的。”
就木知道金大奎没有吹牛。只要成功破去林中的风水阵,就能抑制阴气流动,为他降服那恶意创造更有利的条件。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金大奎是知道的。他已经断了一臂,自然不想把命也搭在这里。果然,不多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三声响彻天际的连环爆炸声,冲天而起的橙红色火光直将半边天空染成鲜红。
经过三人这么一折腾,这水枯泽困的风水阵就算是破了。只见,无数白雾茫茫的阴气迅速下沉,绕过三人脚边,有如退潮的江水一般,向着三个缺口方向缓缓涌出。阴气一散,林中的气温立时恢复正常,就木的额前沁出热汗,只觉那种令人骨节发寒的感觉一扫而空。
叶德财见状就要往林子西面走去,就木拦住他,让他们在原地等待。直到所有阴气尽数散去,林间一片清明之时,才迈动了脚步。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那凸起的山洞已隐约可见。就木站在洞口,此时风水阵虽已破,可他却觉得那恶意似乎比往昔愈发显得强大。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来是那恶意先后杀了二三十人,沾了血气,戾气徒增之故。看来,这一趟注定不会太平。
金大奎蹲下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洞口,不时用手指去丈量、抚摸。末了,得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结论:“奇怪,这个洞是从里面挖出来的。也就是说,要么就是建造这个山洞的人把原来挖进去的洞填了,从里面重新打了一个出来。要么就是这个山洞还有其他入口!”
——
(继续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