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蜀岗瘦西湖,十里湖光,清澄缥碧,花木扶疏,滴翠连绵,亭台楼榭,错落独具风韵,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没错!正是有竹西佳处,淮左名都之称的扬州。
扬州为南北交通枢纽,得漕运之利,历来富足。公元1645年,多铎率清军南下,弘光元年(1645年)四月,扬州被围。兵部尚书史可法统帅军民,坚守孤城,令各镇赴援,均无响应,至五月二十五日,城陷,史可法被俘后拒降就义。清军纵兵屠掠,凡十日,死难者计八十万。
其时扬州自此数年,尚未恢复,只不过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早已被逐渐淡忘。清廷治下,渐渐地有了一丝生气。
多尔衮已经到这里近半月时间了,这段时间以来,他这个在马上东征西讨惯了的人,忽然间这么安定下来,整天和一帮盐商、戏子、文人骚客打交道,已把这扬州城游览了数遍。再好的风景,看的久了也觉索然无味,何况当今形势堪忧,他这个皇父摄政王更高兴不起来。
最近,吴三桂丝毫不顾念往日情分,毅然决然投降了大秦,致使天下形势急转直下。东南福建郑芝龙水师,沿浙江北上、数次袭扰两江。镇守清军,因为郑芝龙水师列于江上,袭扰江防,却不登岸作战。这清军水师,薄弱不堪,岸上八旗,自然和他打不到一块儿去。又因其火炮厉害,所以数战不力,连江宁都差点丢掉。还有浙江张名振、张煌言拥戴鲁王,大举进犯吴淞。这东南局势本来够乱的了,偏偏江西、江南、山东、河北、陕西、山西,到处都有揭竿而起的举义。令大清军队防不胜防、疲于应付,按住了这头,又起来那头。前头更有消息来自朝鲜,说这李淏刚掌握了大政,就广招兵勇、厉兵秣马起来,说短时间就募兵数万。还说李淏也不尊大清,还沿用崇祯年号,如此下去,怎么得了?多尔衮岂能不知李淏心思,只是局势堪忧,苦于腾不出手来解决朝鲜问题。
朝鲜再难掌控,却远不是多尔衮担心的,他的心思,无时不刻不放在西南之地,那就是这个断断一两年才迅速崛起的大秦和凭空冒出来的李易铭。
多尔衮还听说此人曾经追随李自成进过北京,不过前头几年并没有异乎寻常的表现,只是不知怎地,突然于贵州群山之间横空出世。只及一年多时间,斩杀阿济格、占了四川、招降李过、策反吴三桂,国力军力空前壮大。
大清铁骑,以前纵横天下,少有一败,自和大秦交战以来,却未尝一胜。现在要说打,十个勉强低他一个。若守,堂堂上万之众也架不住人家千人来攻。起初战报传来,多尔衮还犹自不信,所以让他以临阵畏敌、惧战不前罪名,杀了十好几个大将,亦无改观。多尔衮这才意识到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前方总是坏消息传来,多尔衮愈加心虚,想了很多招儿,却苦于效果不甚明显。
多尔衮刚接见完关外来的亲信,原来在抚顺、鞍山、本溪等地,正在进行着一件秘而不宣的工程,那就是组织试制大清军队用惨重的生命代价缴获的部分大秦枪支火炮弹药。
这项工程于上一年底就开始了,然而时间紧促,准备不足,各项工程进展缓慢。半年时间过去,倒是搞出来一些生铁棒棒,但和那缴获而来的这么一比,才知道简直不敢相提并论。于是,多尔衮想到,这个定然是人的问题。所以后来,他下大力气、花血本从大秦笼络诱骗了不少人才,全部秘密集中到关外,经过努力,已试制出来了一些。不久前试射,虽然还是差距不小,但多尔衮刚才看了送来的样品,比及自家原先那些,要好很多。
就这样,他心里才多少有点底气,他知道,眼下应该求稳为主,只要他的秘密工程进展顺利,将来即便和大秦对决,也多少有了点资本。所以他决定稳住大秦,即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他胡思乱想着,外头报告,说洪承畴听宣觐见,他赶紧吩咐道:“快宣彦演兄……。”
原来多尔衮对洪承畴这几年前稳定东南局势很满意,见他采取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的策略,顺利招抚宁国等十三府,有效缓解了因自己下剃发令带来的********。因此,他已决定启用洪承畴,委以他总督江南之大任,准备扬州会盟后,即刻到任。
洪承畴一进花厅,赶紧给多尔衮跪下,又叩首毕,大声说道:“奴才拜见王爷,王爷吉祥。”
多尔衮赶紧扶起,和蔼笑着,说道:“彦演兄,你我这么多年老相识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坐……。”
洪承畴如何敢,诚惶诚恐回答道:“王爷唤奴才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多尔衮仍旧温情说道:“彦演兄,你再这样格外,本王可真生气了。”
那洪承畴赶紧答道:“不敢,不敢!”
多尔衮又说道:“本王已奏明皇上,保举彦演兄为太子太师,经略湖广、广东、广西、江西、江南、浙江、福建七省,总督江南军务兼理粮饷,吏、兵二部不得掣肘,户部不得稽迟,可临机决断、事后报闻,彦演兄担此大任,可要忠诚为国啊!”
那洪承畴听罢大惊,心里想:这不是开玩笑吧!把江南军政要务悉数交与自己,何等信任?何等荣光?我岂不是祖坟上冒青烟,自己飞黄腾达呀?
但他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说道:“王爷,奴才何德何能,断不敢担此重任,还望王爷收回成命。”
多尔衮听了,却说道:“哦!彦演兄,难道不愿意?”
洪承畴惶恐万分,不敢忤逆多尔衮,只好说道:“王爷大恩大德,奴才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只舍了这一身老骨头,但凭王爷驱使。”他又跪下,给多尔衮磕了不少响头,花厅里地砖都叫他给磕破了。
多尔衮满意笑了笑,心里说道:这还差不多,看来这家伙好使,名义上大权独揽,实际里处处看自己脸色行事。这江南数省,满洲八旗仍是主体,汉八旗互相扯皮,你洪承畴要一心为大清,自然可以调度节制。但你要是敢乱来,可立取你项上人头,这也是多尔衮敢放手叫洪承畴去做的原因。
洪承畴见多尔衮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一般,就给自己任命了一长串的官儿,知道他同样可以也轻描淡写给抹掉。不仅如此,甚至把自己老命也一并给抹掉,于是,这年近六十的老家伙为此着实冒了几股虚汗。
多尔衮见他惶恐不安,就为他打气,说道:“本王深知,彦演兄前几年经略东南,可谓功勋卓著。因而几省之地对老兄恨之入骨之人,亦不在少数。彦演兄大可放心,只要与我大清形神一体,更无二心,我大清可保你一世平安,彦演兄,何必犹豫呀!”
洪承畴又忐忑不安说道:“岂敢岂敢!”
多尔衮见洪承畴惶恐不安,安慰了几句,又说道:“彦演兄,这次秦国与我扬州会盟,你都知道了吧?”
洪承畴老老实实答道:“王爷,我也是早上才听说的。”
多尔衮说道:“我叫他们给你通报一声,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多尔衮稍停片刻,又说道:“我道李易铭如何如何!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角色,前头回信说不便前来,只委以其资政代为赴会。将来我必定将此人生擒,乱刀砍死,方解本王心头之恨。”
见多尔衮说到这事,眼光语气都犹自恶狠狠的,洪承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早就风闻李易铭如何如何了不起,大秦多么多么的厉害,也拜读过易铭文章,知道远非多尔衮说的那样。
多尔衮接着说道:“彦演兄,此次扬州会晤李易铭,实在是情势堪忧不得已之举。本王此次亲自前来,一是检查我东南吏治,二则巡视各省防务,一路看来,倒还平稳无虞,本王甚喜甚慰。只是秦国逼迫日甚,要谨防其沿江而下,所以水师岸防,尤其要作好防范。彦演兄就任之后,这个最为当紧,彦演兄明白吗?”
洪承畴答道:“王爷,奴才明白,奴才也是这样想的。据说秦军于重庆、宜昌、岳阳等地,大建水师,造船操演,日日不歇,看样子将有所动作。奴才敢断言,秦军不久必然东犯,其水师当沿江而下。奴才斗胆建议,我军可扼守形要之地,构筑炮台。如秦军胆敢前来,即便其火器厉害,要突破我水师岸防,亦不是简单之事……。”
多尔衮听洪承畴想的清楚,说的明白,心里认可,就说道:“彦演兄有心之人,本王自然不会看错。你不要说建议,这就是你的事,你经略七省,要专征明断,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大可放手去做,本王相信你。”
洪承畴又道谢连连,多尔衮领了,又说道:“这次本王也知道李易铭绝不会前来,所以我安排范文程等人,就留在扬州,目的是和秦国使臣拖时间。要得好,最好拖上一年半载,只要咱们也能造枪造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本王就再不怕他。所以本王明日启程,然后渡江前往江宁、苏州、杭州。这军政大计,就得拜托彦演兄了。”
洪承畴赶紧一番客气,说道:“王爷放心,奴才当不负王爷厚望,殚精竭虑、绝不懈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多尔衮听了笑着说道:“彦演兄不必如此,怎么能说个死字儿,我大清今日之形势,一片大好,不比得当初诸葛亮。”
洪承畴说了一声:“是!”又说道:“王爷,秦国嚣张跋扈,所恃不过火器,余则一无是处。奴才看来,其国形制,混乱怪异。秦王以下,有其资政大权在握,长此以往,必将生乱。又有君臣之间,没有体统,那秦王和大臣在一起,嬉笑怒骂,没个正经。其臣属对他,可跪而尊之,亦可老夫、在下、我自称,更是有失法度……。”
洪承畴这样一说,多尔衮兴趣盎然,说道:“彦演兄所说,本王亦有耳闻,其所作所为,荒诞怪异,确实不像话。”
洪承畴顺着多尔衮意思,又说道:“奴才听说秦王手下周姓之将军,居然掳了他宠妃,而他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就将他宠妃认作妹子,赏赐周姓将军了事,可见其宫闱秽乱,已到极致。奴才还听说,这秦国朝堂议事,香烟烧酒、瓜子绿茶,随意沽取享用。甚或站坐躺卧,争执吵闹,他居然熟视无睹。看来秦国毕竟流寇习性,无甚长进。王爷,这临朝称制,所谓天子,天子者,天之子也!斯民所属,徳配天地、臣服四方、万民敬仰,似这等山野粗鄙之辈,坐着也不像话。哈哈哈!王爷,您说是不是?”
多尔衮也跟着哈哈大笑,但笑着笑着,觉得洪承畴这话儿味道怪怪,让他不高兴起来。你道为何?原来这洪承畴前头还说得好,打压秦王,抬高大清多尔衮,这是对的。但到后面,说秦国山野粗鄙,确是不该。他大概忘了,这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均为辽东山野粗鄙出身,努尔哈赤七大恨告天反了大明,这才装模作样,端坐朝堂,装神弄鬼起来。所以多尔衮听洪承畴说到这个,无异于揭了大清疮疤老底,比当面骂他娘还难受,难怪多尔衮高兴不起来。
洪承畴也大概感到刚才这话说的笨笨,心里后悔死了。他暗自想道:老夫降清以来,一直谨言慎行,嘴巴从来闭得尸臭,怎么今日高升了,就忘乎所以起来。他想着,又赶紧将两眼余光瞄着多尔衮,见他也就是稍显不爽而已,于是他不安的心总算平复了一些。
多尔衮说道:“这个李易铭还是有些本事的,远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济,你方才说的,恰恰是此人不同凡响之处。本王说过,欲灭大清,必为此人。听说大秦资政李千秋在他面前也无比惶恐,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洪承畴心想:老夫原本想打压一番大秦李易铭,借此恭维一下你,看来这马屁都拍在了马蹄子上,不行,我得顺着你多尔衮意思说。于是,洪承畴又附和说道:“奴才也是这样认为,听说这李千秋神人一般,简直诸葛亮再世,天下人越传越玄。”
多尔衮道:“这夸大其词,也是有的,你们不也说我“墨尔根代青”么!”
洪承畴恭维道:“王爷当之无愧,奴才生平最是景仰。”
多尔衮得意笑了笑,转而说道:“我倒要看看大秦资政何许人物?听塘报说就派的他来,就这两天到,说是还带来一万水师。”
洪承畴道:“王爷,是不是要作好准备,以防万一?”
多尔衮不屑说道:“本王扬州、江宁,不下十万之众,水师江防,也还齐备,他秦军再厉害,远涉江河而来,我不信他敢乱来……。”
这两人正说着,外面塘兵传来新的塘报,多尔衮从亲信手里接过看了,就问了那侍从道:“这是真的?”
那人回答道:“禀主子,塘兵传报,应无虚假。”
多尔衮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见洪承畴不解,多尔衮对他说道:“刚才塘报说这秦国资政李千秋,已屯军于镇江一线江上,因偶感风寒,令其全权代表李侔、黄宗羲、王夫之三人,只带了五十随从前来扬州,已到城外。”
洪承畴也惊讶说道:“李千秋没有来?来的是李侔等人?”
多尔衮道:“正是,李千秋此人老奸巨猾、绝不简单,料定本王无心谈判,而他率军沿江而下,早已探得我军虚实。只是如此兴师动众,到了又借故不见,自列阵于江上,意欲何为?本王想不明白。”
正说着呢,外面塘报又到,多尔衮赶紧打开一看,开始时颇为费解的样子,但想了片刻,突然惊恐万状,但也就是转瞬之间,情绪回复常态。但仍旧长叹,道:“看来本王已输一着,佩服、佩服!”
洪承畴见多尔衮看了塘报,表情先是疑惑不解,再是惊恐万状,最后又是自言自语心气低沉。他不敢乱说,就拿眼睛小心地盯着多尔衮。
好半天,多尔衮才道:“此人颇有心计,难怪盛名传诸四海,这一招很高啊!我大清危矣!”
见洪承畴依旧不解,多尔衮又道:“李千秋只在镇江停留一天一晚,却带着数百大船走了。”
洪承畴傻傻问道:“他不来扬州,自己回去了,这不是闹着玩儿么?”
多尔衮苦笑道:“彦演兄也不想想,他要是回去倒好,可前方消息说他已率军出海了,这会儿恐怕已到了海上。”
洪承畴还是不解,问道:“李千秋到海上干什么?打渔吗?”这句话说完,洪承畴就又有些后悔。他心里也清楚,怎么会是去打渔,这打仗呢!流血流汗拼老命,又不是小时候玩儿过家家。
所以他趁多尔衮还在出神遐想,赶紧补充说道:“王爷,难道李千秋是南下去会郑芝龙、张煌言?”
多尔衮再想了想,却白了他一眼,说道:“秦国与鲁王、桂王,素来不和,我敢断定,他决计不是南下,而是北上朝鲜。”
洪承畴这才如梦方醒,也惊讶说道:“李淏!”
多尔衮道:“正是,单单李淏不足为虑,即便他有十万大军本王也不怕,只是这个李千秋,才是我心腹大患。”
洪承畴宽慰多尔衮,就说道:“王爷,我大清铁骑,从来不惧朝鲜,想来李千秋就是去了朝鲜又能如何?”
多尔衮说道:“彦演兄有所不知,这朝鲜原来惧我大清,乃忌惮我骑兵厉害。但假如他李淏军队武装了秦国那些装备,我大清还敢策马扬鞭、潮水冲锋吗?”
洪承畴不敢想象更不敢回答,只点头不语。
多尔衮又叹道:“佩服!以扬州会盟为名,带了水师沿江而下,我大清水师岸防,不作丝毫阻挡,一路友好放行,又眼睁睁礼送出海。要不是没有本王安排此次会晤,他秦国要万里之遥联手李淏,须得先扫清东南半壁,否则联手只是空话。这样堂而皇之从本王眼皮子底下过去,本王失策呀!本王不智呀!真是高啊!”
这会儿,又有手下文臣武将,七七八八涌进来十几号人,多尔衮问道:“这秦国水师现在何处?”
人群中一人禀告道:“主子,有水师派船尾随,是向北行驶,但已被敌军击沉一船,余下不敢靠近,远远跟着,只派人通报敌军消息。”
多尔衮对洪承畴道:“彦演兄,你看,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这话说完,突然又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睛睁得老大,手也在颤抖,比及先前恐惧更甚。只见他胡言乱语说道:“完了、完了!大清危矣!大清危矣……!”
众人见他堂上来回走动,踱来踱去、慌慌张张,均面面相觑、不知何为。
如是来回走了老半天,多尔衮突然站住,说道:“你等速去准备,本王即刻回北京。”
见众人不解,多尔衮又说道:“你们不想想,既然李千秋北上朝鲜,本王断定,近期秦军将倾巢而出,其水师一定会沿江而下,吴三桂定会犯河南。生死决战,就在眼前……。”
众人这才知道事态严重,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主意。
多尔衮对洪承畴说道:“彦演兄,你即刻赶往江宁,命浙江、江南两省兵马,尽快调往江西豫亲王(多铎)那里。务必加固城防,死守待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自会收拢江北兵马前来。”
洪承畴赶紧答:“是!”又问道:“王爷,这就去吗?”
多尔衮吩咐道:“事不宜迟,即刻赶往,记住,本王许你专征杀伐大权,可临机决断,事后报闻,望你不负本王厚望。”
那洪承畴赶紧跪下,声泪俱下,叩别多尔衮而去。
见洪承畴退下,多尔衮这才想起秦国李侔、黄宗羲、范旷几人,就问道:“那秦国代表在哪里?”
下面回答说:“禀主子,已到驿馆,是否安排接见?”
多尔衮道:“既然来都来了,不见见也不好,赶紧准备。你等安排了接洽谈判的,这会儿更要谈,可多作让步,必要时就让了东南几省。至于这几位,务必好生款待,如有怠慢坏我大计者,定斩不饶。他几个带的人少,居处要增派兵勇,严加保护,没有本王命令,绝不能惊动打扰人家,都知道了吗?”
这众人齐声答:“是!”自有人下去安排不提。多尔衮刚安排完,外面塘报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