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很快就打开了,可是海潮却更疑惑了。
因为除了虞嫂之外,其余四人均坐在了晚琴的房里,且是围着一桌子的饭食,与早上在她房间一模一样。
还未进门,海潮就疑问道:“你们这是?”
就在这时,虞嫂从角落里走到她身旁,拉了拉她的袖子,说道:“都是老妇出的主意,原是想去你房里请你的,可是这面子又薄得很,才用这样的方法让你同我们一块吃饭。”说着,房里的几个人便都站起来,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海潮顿时有些啼笑皆非,这些人,真是心眼比谁都多。
这般绕了几圈,其实就是知晓了她自有一番计谋,如果利用得好也能带给她们大大的好处,只不过却也不能轻易相信自己,才来的这番试探吧!
虞嫂是见过世面的人,看人的本领也是练就得炉火纯青,故意说她的饭食被抢了,不过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
而现在,一群人笑脸相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海潮也是再难说什么了。倒是都被计划得好好的,不过一顿饭食的事情,就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这背后,也不是那么单纯。
海潮笑笑,不在意地顺着她们的手势做到主位的凳子上,笑着说:“这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海潮的话语乍看是随意一问,但是却暗含了许多意味。
怎么说,她才是这个院子的半个主人,怎么还能有下人请主人吃饭的道理?除了这个,海潮也是有几分在故意装糊涂。海潮刚才之所以会意外,主要还是没想到她们会给这样一种见面礼,不过,现在主动权却全都回到自己手上了。
因为这些人必然看出来,她们身上那些引以为傲的长处,只有她才能让她们极致发挥,光艳照人。
不然,为何她们多年来勤学苦练的本领,到头来不过是沦为一个妓女的夫子这般低贱。
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无权无势想要靠一点技艺去打拼,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不是简单的。如果她们是布匹,那么海潮就是那个裁缝,可以丝毫不差地将她们裁剪缝合成光鲜亮丽的衣服,为人欣赏。
千里马只有遇到伯乐,那才能有价值。
海潮故意不去揭穿她们的念想,是想她们自己说出来,一个人只有认清自己了,面对这种失意,才能有出路。
虞嫂是个实诚人,她的要求没有她们那么高,只想吃饱穿暖,养育两个孩子,只听她道:“姑娘,不瞒你说,嫂子我懂得的东西不多,但是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姑娘不仅心肠好,心思也是个玲珑通透的,嫂子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想一家子安安稳稳地生活,姑娘如果有一天过上了好日子,可别忘了嫂子。嫂子愿意为你煮一辈子饭。”
海潮听着这两句朴实无华的话,一时之间也有些动容。
虞嫂这是开了个头,话也说得恳切,其它人便再没有了端着的理由,接着弄舞就道:“我愿意跟着姑娘。”
这里的跟着,是效劳的意思吧。海潮想。
一下子,大家比先前自然了不少,晚琴清幽的声音接着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海潮你不是一般的孩子,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厉害。”
夸奖的话,也算是表态了。
余下,月诗还有些迟疑,因为她仅看出了海潮在舞乐之上的造诣不同一般,但是她自己那份,还是不确定的。
不过还是有人说道:“姑娘,小姑娘。我真是怀疑你的年龄,不过我相信你能够给我们更好的生活。”
说话的是不爱言语的初画,她不是那种娇小的女子,身上仿佛有一种潇洒的英姿。
她的画,海潮见过,但是苦于海潮不懂画,也看不出个好歹。就是那些山山水水,看着是让人心灵撼动,自觉渺小的。
这下,就只剩下月诗一人了。
月诗的性格相对来说比较真性情,有什么想法都会一五一十地表现在脸上,海潮初时说的那些断肠心怀的故事,她是哭得最凶的。
这不,月诗渐渐着急起来,脸色也慢慢变得红红的,冲口就道:“我也要跟着……”
大家被她这一番神态弄得乐起来,紧张而尴尬的气氛也消失了。
月诗的脸变得更红了,但是却没有一丝生气,等大家笑话完了,她又轻声问道:“海潮你……会背诗么?”
之前姑娘姑娘地叫,其实也是生疏的吧。
海潮人虽然小,可是别人却难以将她看做孩子,于是也就觉得叫名字最合适不过。
大概,她们认为眼前这个小女孩,甚至思维比她们更加成熟还不止。
海潮乐于给她们这样的错觉,心里对她的问题也有些赧然,于是开口一句一句地吟出了之前想起那首赞美词。
她吟得很慢,眼光也大方地接着众人投来的惊讶目光,看着弄舞的时候,也不忘给她一记赞赏。
一首词念完,几个人脸上便再也没有了一丝犹疑。
大概她们心里,这就是一个神童,神话一般的存在。而她们,却是好运地遇见了。
她们所做的这些,并不是匍匐在她脚下,向她尽忠。
只是为了实现心里的期许与希望,做出的一点点让步,还有就是世人所不会理解的,对一个孩子的顺应与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