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叹了口气,摇摇头:“娘,我已无心再娶。”
老夫人望着桌上的棋盘,无奈一笑道:“儿啊,如今情势所迫,棋局在这里,你不下也得下。”
侯爷猛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低沉道:“现在下棋的根本就不是我!我只是一颗棋子!”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沉沉吼道:“我不愿做棋子任人摆布!”
“风云变化,旦夕之间。一旦风雨来袭,措手不及。”老夫人惆怅的感叹着,目光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声音幽深,“你爹的身子骨一直很好,何以却是短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天下就如一盘棋子,你只是臣子,那便就只是棋子。”
老夫人话落。侯爷瞬间收了怒气,垂下头,沉默不语。
见侯爷不言语,老夫人则是看着他,也不再言语。
半响,老夫人见侯爷依然紧紧皱眉,垂着头,神色没有分毫变化,一动不动。看不出心中想法。想着莫不是他还是想不通?
老夫人苦口婆心道:“圣旨已下,皇上绝不会收回成命。更何况,他铁了心要弄一个人近侯府,你如何推辞,也都是无用功。反而惹来非议,或是有把柄被皇上拿来说是。诸多事情放在一起,如今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大大方方接下这门婚事。一旦人嫁入侯府,那她就是侯府的人,言行举止,娘都会派人盯着,绝不会让她出卖侯府。”
“我并不在乎她是不是皇上的眼线。”侯爷的声音明显沙哑了几分,带着沧桑的苦涩:“是我真的不想再娶妻。”
老夫人突然大怒了起来,用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枪击地面,训斥道:“混小子!云笑娘过逝!你怎么不说这样的话!当年你若不再娶妻,侯府也不会弄得现在这般乱七八糟!”
“我……”侯爷想要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老夫人不想指责自己的儿子,但却还是忍不住直言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最爱的是云笑娘,但你最终却只是因为那些女人长的像她,就将她们娶了回来!这一切,反而证明了你爱的只是她的外貌,并非是她的人!你非要八夫人,当时为娘不忍心指责你,只能允许,但是今日,为娘却不得不说你!当时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云笑娘,可是你看到的只是外貌,八夫人的品性、为人,全都和云笑娘不同。若是此刻云笑娘真的复活了,如果换了一张脸,试问,你认得她吗?”
侯爷依然一动不动,眉头皱的更紧,眸光更为黯然。
“唉!”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感慨道:“为娘替云笑娘感到不值,那般好的女人,怎么就嫁给你了,若是她嫁给别人,没有那么多是非的人家,也不会那么早就被人害死。”
侯爷忽然笑了,看着老夫人,轻飘飘的开口道:“既然皇上下旨了,那本侯爷应该进宫谢恩。”
老夫人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孩子可别做出傻事来!现在这孩子的情绪不稳定,进宫以后到底是谢恩还是滋事,那可就难说了!
老夫人担忧问道:“谢恩?你还要进宫谢恩?”
“娘何必这副被吓到了的样子?难道你以为,你的儿子会不冷静的进宫,假用谢恩之名见皇上,却是上门滋事,自寻死路?”侯爷漫不经心的说着。
此刻,老夫人才发现,母子心连心,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苦笑,却也不否认,道:“为娘的确有此顾虑。”
侯爷微微一笑,但眸光却阴沉的吓人,他的声音很沧桑暗哑,却隐约带着戾气,“我只是谢恩,娘不用担心。正如你说的天下就如一盘棋子,我只是臣子,那便就只是棋子。棋子有何资格抗旨,我自当只能谢恩。”
“木子风,交出江山图!”风无国南境树林深处传出一声声暴虐的声音……
树林深处有数十多人团团围着两人。这数十人,服装不一,神态各异,但唯独相同的是——手中刀剑指向圈中之人!
被围在中间的两人,其中一个显得很瘦弱,书生打扮,他身上的布衣已经被染得血红,他虽然打扮的如同布衣书生,但是那张英俊倔强的脸,却不像一个单纯的书生,似乎能从那双英气的瞳孔深处看见浩瀚的海洋,或是滔天的海浪。
另一人约三十岁上下,身着黑衣,手执三尺青锋,挺身昂立,他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死死护在布衣书生身前。
“燕雪雨,留下木子风,立刻离开!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说话人是站在数十人最前面一排的一名身穿戎装,手持大刀的大汉。
大汉旁是儒生打扮的秀气男子,男子折扇一挥,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带着一种冷冷的嘲讽:“你和燕大侠无仇,想要当这个好人,可不代表我们都是这个想法!”
戎装大汉被冷刺一番,不由面色尴尬,他这才想起来,折扇儒生和燕雪雨的仇怨可不小,自己冒然的举动,恐怕已经得罪了折扇儒生。
戎装大汉不再说话,而他身边的折扇儒生上前一步,摇着折扇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声音温和道:“燕雪雨,今日你定难生逃,识时务便交出木子风,我还可让你死得痛快一些!最起码给里留具全尸。”
“燕某当然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但是,就算死,燕某人也不会出卖木公子!”
话音刚落,折扇已经向他伸去,燕雪雨手中青锋一扬,剑指折扇,目中光芒却比手中宝剑来得更冷更利!
“燕雪雨,就算你武功了得,但今日你已经中毒,根本无法使用内力,和我硬碰硬,无非是自找死路!”折扇儒生扬声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夹杂这冷嘲热讽和几许快意。
“谁说我中毒了!”燕雪雨冷笑一声,手腕一转,剑尖与扇面相触的一瞬间,他突然运气磅礴的内力,折扇儒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场口喷鲜血,好在他迅速松口,折扇已经粉碎,若他再晚一步,恐怕一只手,或是这个人,都会废了。
“怎么可能!”折扇儒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武器碎成粉末,摇头,后退,依然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