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璋帝似乎有点意外容熙宁会丢弃前方一片棋子而只为自保,但是不可遏制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毫不犹豫的落子:“退,楚河汉界。”
容熙宁一愣,没有想到永璋帝竟然会自断匕首,划出一片楚河汉界之分!这样的局势可是对黑子不利啊!容熙宁犹豫了一下,又是仔细的将棋局看了一遍,良久之后,她决定虚晃一招,手足统统装死。
“攻,直捣黄龙。”容熙宁继续道。
永璋帝却迟迟未曾落子,他又看了容熙宁落下的那一子,良久之后笑道:“宣宁,瞧瞧你下的什么臭棋。”
容熙宁一愣,目光落在了棋盘上,却意外的发现自己那招简直就是自找死路。她自作聪明还以为能够蒙蔽永璋帝的眼,却不想自己早已经掉进了永璋帝早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皇上永远都那么厉害,臣女与皇上不能抗衡。”容熙宁十分尊敬的说道,对于永璋帝这个强大的帝王,她心生敬意,更加是尊重他。
永璋帝却是摇摇头:“朕不过是利用了你想要告诉朕消息的急切心情罢了。”
容熙宁一愣,没有想到永璋帝在人心的利用上竟然也如此的出神入化。的确。她着急的想要告诉永璋帝那个消息,当然也不排除她想知道是否永璋帝也知道了的急切心情。人在着急的情况之下,有些理智是会失去的。而永璋帝则是十分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
“不,皇上。”容熙宁抬起头,一双眸子勇敢的对上永璋帝那双饱经风雨的凤眼,说道:“臣女输了就是输了。况且,这珍珑棋局,臣女曾经尝试过,却没有比皇上方才那一步走得更好的一子。”
永璋帝看着容熙宁,没有想到容熙宁竟然会如此坦诚。他以为这件事多多少少容熙宁也会隐瞒一点,他方才观察了容熙宁的神色,知道容熙宁必定是有点把握的。只是当下心情有些浮躁,虽然她本人没有发现。但永璋帝玩弄权术多年,看看人心这一点还是有这无比强大的领悟力,这才是永璋帝让容熙宁来下棋的缘故。
“臣女,多谢皇上提点。”容熙宁袅袅下拜,她相信永璋帝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戏耍她。刚刚的那些举动不过是为了告诉她,她还有很多地方的不足。虽然在一般人面前,她的情绪能够很好的隐藏起来,但是在永璋帝这类权术上的驾驭者却还是有些难的。不管永璋帝是为了什么而教导她,她都感激于心。
“好了,起来吧。你要告诉朕什么消息。”永璋帝的语气始终轻轻淡淡,似乎对于容熙宁即将要说的消息没有什么好奇心。
而容熙宁却是有些犹豫了,方才永璋帝的一番敲打很明显是告诉她沉住气,要想掌握全局就要先沉住气。而自己前来传递的这个消息有可能是永璋帝已经知道的,这一点她已经在永璋帝掌握之中了。
容熙宁沉了沉心,说道:“臣女的消息是请皇上在今夜宴会之时密布一千精英京畿卫。”
“这是你给朕开出的条件,朕没有听到你的消息。”永璋帝闻言,看了容熙宁一眼之后目光便一直都落在那棋盘之上,意为提点。
容熙宁点点头:“臣女的消息也许皇上早就知道了。冬青国那位真的太子殿下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
永璋帝闻言抬头看了容熙宁好大半响,那双睿智多谋的眼中却没有一点惊讶或者是震惊。平静,平静得好像是那古井一般。但容熙宁却从这样的平静中嗅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感觉。
“朕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你第一个来跟朕说。”永璋帝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分释然,让容熙宁心中不解。
从永璋帝的意思中,是不仅仅是她知道,还有其他人也知道了,但是前来告诉永璋帝这个消息的却是自己。容熙宁从永璋帝的话得到了一个讯息,那就是永璋帝以为还有别人来告诉他,虽然他早已经知道这冬青国的太子是假的。
“……”容熙宁沉默不语,这时候她已经不知如何开口了。
“朕给你一千京畿卫,你能做什么?”永璋帝反问容熙宁。
容熙宁微微昂首,带着些狡黠的说道:“皇上不是已经有安排了么?”
永璋帝大笑,指着容熙宁说道:“你就是喜欢在朕这里占便宜。”
“臣女不敢。”容熙宁低下头,她不过是凑巧,若是真的与永璋帝筹谋为敌,这后果不用想都知道是她会输了。
“去吧。”永璋帝挥挥手,笑道:“你今日只管盛装出席就是。真真假假又如何,有些东西就算是假的也能达成目的。”
容熙宁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她在走出养心殿之时,心中就已经在思量了。永璋帝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而自己的猜测只怕因为自己的大意轻敌也错了方向。
帝宗阎也许与冬青国没有关系,也许是永璋帝的一个障眼法……
但是不管怎么样,今夜绝对是筵无好筵。容熙宁轻轻叹了口气,迈出的步子也变得有些轻松了。容熙宁走了出来,宋德全便迎了上去,笑着说道:“请翁主安。”
“宋公公。”容熙宁微微颌首,宋德全是永璋帝身边的红人,她对于这位大总管的印象最深刻的永璋帝逝世以后,他也跟着殉葬了。
“不知翁主这段日子在宫中是否舒心。若是有什么不便,老奴能帮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宋德全的话实在是明显,他对自己的照顾想必也是来自于某人的指点。
容熙宁点点头:“宋公公的好意宣宁知道了,若是有什么麻烦的话,宣宁定会来叨扰公公的。”
“翁主慢走。”宋德全见容熙宁已经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便躬着身子让容熙宁离去。
那宴会办得是十分隆重,但是并不奢侈。因为并不是皇家宴会,故此选址的地方就在德政殿的正门往下,中间的空台搭起了个棚子自然就是用来表演的了。
请的人大多都是朝中官员,而桑相自然也位在其列。容熙宁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的宴会几乎没有什么女眷的存在。这一点在容熙宁看到了伴随这永璋帝而来的成郡主之时便明白了永璋帝的用意。当下的女眷实则不多,一个是成郡主,一个是她,还有一个竟然是姜家的姜瑟。连陈暮霭今日也没有出现在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