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来得快,去的也快,见城门重新被关上,知道袁遗军已经来到,便丢下一地尸体,退走了。等袁遗等人急匆匆赶来时,只看到一地的尸体以及坐在尸体中间,抱着袁遗尸体痛哭的高杰。袁遗痛声大叫:“时儿。”扑向袁时。见到袁时满身鲜血,早已经没有呼吸。不由大声痛哭。世间最悲哀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况袁时是愿意唯一的孩子。满城静籁,只有袁遗和高杰的哭声。高平突然将刀往脖子上一横,哭道:“府君,兄长,高平没用,没能保护好袁君,这便自杀谢罪。”说罢,便欲自尽。还好陈季就在旁边,急忙将高平的刀打掉。怒喝道:“袁君尸骨未寒,而敌人还在城外,汝不想杀敌为袁君报仇,反而想自杀,汝对得起袁君么,汝以为,死了就可以谢罪了么,若不能杀了张显,汝纵百死,亦难辞其罪。”高平今日奋战一天,夜晚又是一场血战,早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股血气撑着,听到陈季这么一说,一时又急又气,竟然昏了过去。陈季连忙让人带高平下去医治。袁遗毕竟为一方太守,虽然骤然失去爱子,痛不欲生,然而不得不忍下悲痛。对众人道:“将吾儿送到府上,置办灵堂,尔等紧守城池,不可乱了分寸,使敌人有机可乘,吾今日心中悲痛,不能处理事务,守城事宜,俱交给郡丞。”众人应诺。袁遗便带着袁时的尸首离开,高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到了袁府,袁遗命人将袁时收拾干净,将他放进棺木中,看着袁时的面控,双眼垂泪,两手颤抖着抚摸着袁时,口中喃喃叫着袁时的名字,身体摇摇晃晃,几欲昏厥。府中下人连忙扶袁遗去后堂休息。袁时棺前,只余下高杰。至袁时死时,高杰一直一言不发,眼中满是泪水与悔恨。恨自己之前无所作为,恨自己不能保护袁时,恨自己愚蠢,竟然不能发现敌人的计谋。高杰就这样,一直跪在袁时身前。直至天亮,依旧一动不动。天亮以后,黄巾军再度攻城,张显几次亲自带领黄巾力士上阵,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昨天夜里,本来以为里应外合,能一举攻下昌邑,没想到功败垂成,城门又被袁遗军夺回。让他今日议事时被那些头目嘲讽,固而今日无比疯狂,连自己都上阵,欲要一举攻下昌邑,以雪其耻。是故,今日黄巾军比昨日更疯狂,一波一波的涌上城墙,而张显更是将冲车等全部用上,昌邑城岌岌可危。袁遗昨夜痛失爱子,今日亦是两眼通红,看着黄巾军,恨不能生食其肉。三国时期,春秋之风甚重,人皆言‘主辱臣死。’袁时虽然不是他们的主君,但却是其公子。因而也是无比疯狂。东汉时期,一郡太守便是郡中最高长官。人人皆认其为主,甚至有不知皇帝而只知太守的。固而今日袁遗征招青壮,城中百姓,俱踊跃而来,也堪堪守住昌邑,而后,袁遗又亲自前往城中权贵以及富户家中,命这些人派出家中壮丁及护院等,一同守城。城中守军,一下子不减反增,暴涨到近万人。如此,任张显气急败坏,亦不攻不下昌邑。不过,新招募的士卒毕竟没经历过战场,今日一场血战,损失大半,最后,连城门都被攻破,若非高平带伤上阵,率领骁骑营骑兵,死死定住城门,只怕昌邑已经被攻陷。傍晚,两军终于停战,黄巾军再度丢下数千尸体,狼狈而退,袁遗军这边,亦伤亡数千,伤亡比例几近一比一。可见黄巾军多么疯狂。袁时灵堂,高杰还是跪在那里,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传来。陈季甲胄上满是鲜血,手臂上还包着绷带,进到袁时灵堂,见到高杰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大怒,两步走到高杰面前,双手提着高杰的衣襟,将他提起来。看着他道:“高杰,我陈季真是瞎了狗眼,当初还以为汝是个英雄,没想到,袁君为贼寇所杀,而今贼子还在城外,汝却在这里,哭哭啼啼,像个妇人,真是个懦夫,你给我起来,拿起刀,为袁君报仇。”高杰双眼空虚,喃喃道:“死了,兄长死了。我真没用。”陈季怒不可遏,猛的将高杰扔到地上:“呸,袁君是死了,可杀死袁君的贼人还没死。袁君临死前托给你的骁骑营也还没死。你这懦夫,前些时候魂不在焉也就罢了,如今袁君被杀,汝还不思为他报仇,那还活着做什么,死了算了,到了地府,让袁君看看,他一直看重的高杰,高子文,高石头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说罢,将刀往高杰身边一扔,转身便离开了。高杰双目无神的看着地上的刀,慢慢的将它拿起来,横在脖子上,看着躺在棺木中袁时的尸首。两眼恍惚,忽然想起昨夜,袁时摇摇晃晃站起来将骁骑营托付给他的样子,想起当初自己意气风发的问袁时想要什么样的精锐,想起袁遗痛哭昏厥的身影以及自己父母已经渐渐长满白发的样子。耳边似乎又传来杀声,夹杂着袁时高声叫喊。眼神渐渐清醒。默然将手中刀扔到地上,跪倒在袁时面前。道:“兄长。你说的对,战场之上,只有敌我,没有私情。我不杀人,人家就会杀我。兄长,自此以后,我不会在迷茫,亦不会在对敌人仁慈。兄长放心,我高杰发誓,骁骑营必将名震华夏,只是兄长,黄泉路上一个人走,会很寂寞吧,你先等等,我让张显下来陪你,让他给你当牛做马,让你不会寂寞。兄长,且些等等。阿杰去去就来。”说完,对袁时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去。回道家中,见父母安好,便让母亲给自己做的点吃的,又让人把陈季和高平叫来。此时虽然有些晚了,但陈季高平一得到高杰的命令,还是很快过来。二人皆为卸甲,高平腹部还绑着绷带,隐隐有血液渗出来。高平看到高杰,悲声到:“兄长。”陈季也略带欣慰的对高杰点点头。高杰让两人坐下,问道:“骁骑营还剩多少人。”陈季回到:“原来的已经损失过半,不过府君又给我们补充人手,全是健壮老卒,固而还有约六百众,骑兵损失最少,还有近三百骑。”高杰点头道:“今夜汝等命人准备缟素,然后好好休息,明日,为袁君报仇。二人大声应诺,转身离去。等二人离去,高杰亦回卧房休息,准备明日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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