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后,小弥需要去外院的一个试点受考察,考察通过了才能被录用。一切进行地很顺利,她被通知明天就要来上工,做的活很杂,零零总总的,无非是一些宴会的准备工作。
接下来无事,天也快黑了,小弥踏上了回家的路。还没到小胡同的入口,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空中又飘洒下来那些讨厌的雨雾。小弥没在意,仍像往常一样在雨中向着家的方向信步。可今晚这雨雾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丝丝缕缕地猛往小弥的脑子里钻,烧得她的头又疼了起来。疼痛越来越厉害,小弥用手扶着街边的残墙,口中忍不住轻轻喘息了起来。周围的事物也变得不如往日那般清晰,她几乎是半摸着,匆匆往前行去。
终于到了胡同口,她心下一松,加快了前行的步伐。胡同其实很短,但这黑暗就像是固体的一般,浓得化不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走走停停,心下渐渐不确定起来,摸摸索索的,一个不注意“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跌在了一片臭烘烘的泥水里。
“嗯……”小弥痛呼出声,挣扎着站了起来,隐约觉得手臂被擦伤的地方隐隐作痛。马上,不仅擦破的地方,浑身的皮肤都难受了起来。小弥渐渐意识到,是这雨雾不对劲!她好像已经丧失了抵抗这雨雾的特殊能力,也慢慢失去了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现在变得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了。那这雨雾对她来说可是极其危险的!小弥想明白这一点,就赶紧加快步伐向前摸去,心里越来越慌张。
皮肤越来越痛,头里也像火烧一般燎痛,回家却还是遥遥无期。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她的脚背倏地窜过,小弥吓得尖叫了一声。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家房子里蓦得亮起了灯。橘黄色的灯火点亮在在暗夜里,就像是茫茫大海上引航的灯塔,周围的一切忽然有了些许的轮廓。小弥发现自己正在往胡同一边两堵破墙之间的小过道里摸去,完全错了方向。这下有了灯火的指引,她顿时觉得身上的痛楚都好了很多,赶忙迈着大步往家跑去。
匆匆上了树屋,小弥把门窗都关得死死的,然后抱着身子坐到了床上。外面那橘黄的灯光在她进屋的一瞬间就熄灭了,如今屋里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因为小弥之前夜里也能视物,所以屋子里没有一点火种或是光源。现在她只能在黑暗里抱着手臂,在床上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
朦胧间,她猛然想到,刚刚亮起灯光的好像正是那栋鬼屋!于是心里惊惧更甚,小弥怕得几乎不敢呼吸。她怕做噩梦,此刻也不敢睡觉,只是楞楞地坐在床上,等着身上头里的痛楚慢慢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抵不过周身的倦意,躺倒在床上陷入了梦乡。
一片黑暗,空气中是腥腥的味道。小弥坐在古树的粗大树枝上,静静地望着远方。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弥心下一惊,定睛看去时,那里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心下稍安,小弥又把后背倚回到树干上。这时,忽然一个东西从她左上方的树枝上垂了下来。小弥战战兢兢地往那儿一看,竟是那高瘦看守木然的脸,正在那里静静地观察打量着她。她几乎吓破了胆,手一挥就把他的头削了下来。那看守的头就“啪”得一声掉落在她的面前,还在滴溜溜滚动着,最后停在了正对着她的方向上。那头颅上的嘴忽然咧开了,然后越咧越大,几乎咧到了耳朵后头。头下方的脖颈处这时流出了暗红的血,那么多,那么多,涌满了整条树枝,又向下沥沥拉拉地滴了下去,一滴滴敲在地上,叮咚有声。
小弥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脸上一片汗津津的。接着她猛地睁开了眼,从恶梦中惊醒了过来。窗外天光已亮,又下起了雨,雨滴正叮叮咚咚地敲击在她头顶上方,竹子做的屋顶上,组成了她梦里的旋律。
小弥挣扎着坐了起来,一看表,已经七点钟了。她心下一惊,赶忙胡乱洗了把脸,就往张部长家跑去。经过那家鬼屋时,她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一片沉寂,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件事的时候,上工时间是七点半,七点开始派早饭。如果她不快点,今天的早饭就又泡汤了。
一路劈劈啪啪,溅了一腿的泥点儿,小弥堪堪在七点二十分到了张部长家的小角门。她喘着粗气出示了工作证,那守门的看守目露淫光地盯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口,足足跟她墨迹了半晌。等到放她进去时,已经是七点半了,小弥刚刚赶上开工,饭却是没有了。
“早知道就应该从家里带一点干粮的。”她懊恼地想着,肚子里咕咕直叫。
一个女看守迈着阔步向他们走来,让他们排好了队后,告诉了他们今天的活计:“今天你们这十五个就在厨房帮忙收拾新送进来的食物,蔬菜水果啥的。”她的姿态很是高傲,一双眼珠隐藏在绿豆大的三角眼里,贼溜溜地转着,像是在观察着每一个人,又像是谁都没有看,“不许偷东西!如果被发现了,哼……”她没有往下说,但是小弥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被高瘦看守活活吓死了的人,心中一阵寒意凛过。
随后,他们成一溜被带进了厨房。厨房很大,里面蹲了十几个灶台,只有最里面的那个开着火,上面是一口大锅,里面咕嘟咕嘟不知炖的什么,香气四溢,惹得小弥胃部一阵痉挛。
厨房里侧拐个弯是间极大的仓库,里面一麻袋一麻袋堆满了蔬菜。小弥她们就被分在这里洗土豆,削土豆,一上午要削完十来个麻袋。
没多言,小弥赶紧蹲下身来开始干了起来,一干就是一个上午,没有一点休息。仓库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交谈,只听得土豆擦“蹭蹭”的声音。小弥强忍着肚子的饥饿,卖力地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