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周子桓,我一定会因为这种爱情的滋润而少活好几年,我严重怀疑他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但夏婉怡确实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只要她不开口说话,你怎么看都觉得她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我们赶到机场的时候欧阳正好下飞机,我觉得她又成熟、稳重、漂亮了许多。她与我们四个一一拥抱,我用心底特制的计时器计算出,她与楚远拥抱的时间比与我们三个拥抱的时间都要长一秒。
欧阳拍拍周子桓的肩膀说,周子桓你能耐了啊,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三个又叽叽喳喳的聊了一路。因为我和欧阳每聊起一件事情,夏婉怡都会派生出关于这件事情的无数个可以用于聊天的分支。
周子桓感叹说:“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就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如果非用鸭子而不是用天鹅或百灵鸟来比喻女人的话,那么夏婉怡自己就是四百九十八只鸭子。
我们将欧阳的行李成功地运输回家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冬天的下午四点钟已经到了可以准备吃晚饭的时间了。我们五个在晚饭如何吃的问题上发生了意见的分歧。确切的说是周子桓和夏婉怡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因为夏婉怡建议去楚远公司酒店吃,在那里可以吃到各种各样正宗的鱼,而周子桓却说酒店的菜单他和楚远都可以倒背如流,那样显得不够隆重。我跟欧阳表示去哪里吃都是正宗的,也是隆重的,这等于,我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欧阳趴在我耳边小声的说:“宝贝我发现你越来越性感了。”
我说:“去你的,我都被人家甩了我性感给你看啊。”
欧阳说:“我决定把我的心事告诉他,这么多年来,总需要有一个人先表白。”
我说:“对,幸亏他没有被人抢走,要不然,你跑到我面前哭诉我都不会同情你。”
经过周子桓和夏婉怡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我们的晚餐定在林海大酒店,理由是既可以吃到正宗的鱼又显得很隆重,并且林海大酒店的对面就是魔幻街角。是我们学生公认的走在流行最前沿的地方,也是最适合情侣出没的场所。
楚远的电话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接完,于是我们五个又浩浩荡荡地驶向林海大酒店。
晚餐开始的时候我有点后悔上午吃了面包和煎鸡蛋,因为你根本就不用装的有出息,周子桓就像是一只天天吃都吃不腻也吃不胖的猪,还要时不时的夹起菜来亲自喂夏婉怡,搞的矫情又暧昧,不过饭桌上真实、单纯的气氛让人觉得暖心。
我特意挨了欧阳坐,让欧阳挨了楚远坐,我们三个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一边眉飞色舞地讲,楚远说每次和我们几个坐在一起,他才能体会出吃饭是一件特别放松,特别享受的事情,我真替他感到悲哀。
周子桓早已在魔幻街角定好了包间,在这一方面他总是有先知先觉的本领,于是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又大踏步的来到了魔幻街角。
包厢很大,装潢华丽,是多功能厅,周子桓点了很多零食、啤酒、还叫了鸡尾酒,我们玩的很放肆,比谁的歌跑调跑的最带劲。
正轮到我和周子桓对唱《绝望的生鱼片》,门被推开,周子桓拿胳膊碰我,我抬头,看到了斜靠在门边的廖青青。
她带着一副挑衅的表情扫视了我们一圈,然后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听说有同学在这里,特意过来打个招呼,好巧啊,原来是凌希和你那位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幸会,幸会啊!”
此时,我一看到了从走廊里走到廖青青身后的那个如此熟悉的身影,熟悉到看到他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隐隐作痛。廖青青拉过身后的许忆宸说:“这是我的男朋友,特地给大家介绍一下,想必大家也已经很熟悉了,凌希,我男朋友想敬你杯酒,感谢你前几年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知你肯不肯赏光呢?”
许忆宸拉了廖青青的胳膊一下说:“行了,走吧,别胡闹。”
我狠狠的盯着许忆宸,我盯着他的眼睛,尽管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抱歉,但此刻我还是不能不痛恨他,像小时候痛恨我邻居家那只老是追着我咬的狗一样,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许忆宸啊,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他的本意,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郭曼妮那样的女孩子,原来只是借口,兜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少伤害我一点吗?
欧阳冲过去给了许忆宸一巴掌,她说:“许忆宸你还有完没完,你相不相信大家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廖青青刚抬起来要打欧阳的手被过去的楚远一把抓住,欧阳又一巴掌甩在廖青青的脸上。我听到许忆宸轻轻地说了一声:“凌希,对不起。”就拉着廖青青离开了。
我站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时间仿佛静止。
夏婉怡说:“我认识这女的,她是化学系的廖青青,特贱。许忆宸也真是的,这双眼睛张来干什么使的,怎么看上她了,和这么一没品位的女人好,多掉价啊,他哪里比得上凌希姐呀。”
周子桓推了夏婉怡一把示意她别再往下说。
谁体会过这样的滋味:心痛、愤怒、尴尬、绝望。
我抓起桌上的鸡尾酒灌下去两杯,这是周子桓特意点的,说今晚上一醉方休,这下便宜我自己一人了。长岛冰茶,从咽喉直窜胃里,火辣辣的烧着我的心,当我端起第三杯的时候,欧阳过来夺过我的酒,她说:“你酒量不行,你不要命了吗?你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值得吗?”
我的泪控制不了,流下来,没有什么惩罚与不惩罚,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死和活,怎样死和怎样活。人在痛苦的时候真的是生不如死的,就像我现在。
我算是明白了,像起初欧阳说的那样,许忆宸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楚远在我身后紧紧地追赶着喊我,我哭得泣不成声,迎着寒冷的风,因为刚才喝的两杯烈酒,我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我扶着路边的一个石墩开始呕吐,越吐越想哭,越哭越想吐,当我把胃里的胆汁都快吐出来的时候,我难受的蹲在地上不想动弹,楚远把我扶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夜风很冷,我抽抽嗒嗒的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说:“凌希,你别再傻了,我命令你不能再傻了。”
我摇头又点头,点头又摇头,泪一串一串的落到他身上,我觉得我的头一阵一阵的眩晕,身体也开始轻飘飘起来,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想可能我真的又醉了。欧阳和周子桓好像已经找到了我们,但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楚远把我抱起来轻轻地放进车里,他开了暖风,开了音乐,我很想就这样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然后永远都不要醒来。
我睡着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天刚刚露白,我躺在车后排的座位上,身上盖着楚远的风衣。楚远的腿给我当了一夜的枕头,他一直坐着,脸上有些倦意,他看我睁开眼睛,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说:“来。下车,我带你来看日出。昨晚上说你在欧阳家了,师母不会担心。”
我们站在郊外的田野上,楚远把我的身上的大衣裹紧,天空似乎离我们很近又很远,那轮红彤彤的太阳慢慢的冲出云雾,徐徐的升了起来,整个天都映得透亮,视野开阔的仿佛能看到天的尽头。
楚远说:“凌希,你看,美不美。”
我点点头。
“我有心事的时候,经常到这里来看日出,太阳普照大地,它并没有因为世间万物的变化而不升起,凌希你要记住: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太阳依旧照耀着,索性让外面的一切都变去吧,我们只做自己,好吗?”
楚远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去,我握住他的手轻轻放下来,我说:“宋楚远,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怎么不会,我觉得你身上有很多可爱的地方啊。”
我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哼笑,楚远也笑了。
我想,幸好是我自作多情了。
许忆宸和廖青青好了,这一点,许忆宸是确定的。他和郭曼妮不可能假戏真做,戏份的维持时间也不可能长久,在那个雨夜,当他她和她轻轻的拥抱,他才发现,不止是他还爱着她,她同样是爱着自己的,但是,这好危险,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与她彻底断绝关系,让她死心。于是,当廖青青说:许忆宸,我要做你的女朋友,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廖青青和郭曼妮一样,经历过的感情太多了,她爱的并不是他,只是自尊心使然罢了,多么合适的人选,在此时出现,既可以挽救危险的局面,又可以不伤及无辜的人。他在心里一遍遍的说:“对不起,凌希,对不起,我可以不伤害别人,但我找不到一种可以不伤害你的方法。”
廖青青和许忆宸好了,这一点廖青青是确定的。她对许忆宸确实有好感,因为他忧郁、帅气、甚至是孤傲,但是,她只想过和他花前月下,却未曾想过和他天长地久。另外,她曾发誓,一定要和许忆宸好一场。所以,当她看到许忆宸一个人,她便毫不犹豫地走上前说:许忆宸,我要做你的女朋友。她在心里一遍遍地说:“凌希,等着瞧。”
于是他们就这样好了,好的很般配。
郭曼妮对宋楚远的感觉,可以用奇妙两个字来形容,行走江湖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一个男人,会因为他的搭讪而心跳。而当她脱掉衣服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无动于衷。所以,她开始觉得他与众不同,不知不觉竟然喜欢上了他。
有的女人在遇到爱情的时候会变傻;
有的女人在遇到爱情的时候会变精明;
也有的女人在遇到爱情的时候会变的恶毒和不择手段。
郭曼妮就属于最后一种。
为了吸引宋楚远,郭曼妮开始设计和部署她的作战计划。
她的第一种方案,可以称之为悲悲戚戚法,郭曼妮想:但凡韩国电视剧中的女主角,通常都是患了不治之症,而让自己的爱人变得魂牵梦绕,若跟宋楚远谎称自己得了癌症,或许关系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但她转念想,就凭现在她和宋楚远的关系,病的太轻,显然不能引起他的重视,而病的太重,昭示着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那么,哪里还有机会创造出爱情的果实,此种方案因为不够周全而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第二种方案,是死缠烂打法,就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出现在宋楚远可以出现的任何地方,比如,他上班,她便凑巧遇见他上班;他下班,她又正好碰到上他下班;他出差,她又恰逢去他出差的地方;总之,她是无时不在、无处不有的。但后来又觉得这一方案不够高雅,甚至可能会引起宋楚远的反感。于是死缠烂打法刚刚露头也被枪毙了。
由于第一种方案不周全,而第二种方案又不高雅,所以,郭曼妮由此衍生出了第三种方案:高雅出击法。其实,郭曼妮现在也并非单身,但也并非不单身,她正和一个有家室又有自己公司的五十多岁的马上就要被称之为老头的男人拍拖。最要命的是,居然还怀了这老头的孩子。郭曼妮心想,靠,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有种,我他妈这孩子不能白怀了啊,索性就让老头赐我一职务,让我以老头公司女经理的身份,跟宋楚远谈业务,让宋楚远发现我其实是集能力、才华、技术、美貌于一体的复合型人才。宋楚远的公司不是搞设计的吗,那么我们的公司恰巧要被搞。
当郭曼妮想到第三种作战计划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二三种方案其实可以合并进行的,就像你打CS游戏一样,没人命令你必须使用左手,或必须使用右手,只要能打败敌人,你连脚丫子一起用上都没人管你,于是郭曼妮一拍大腿,高端、完美的作战计划出炉了。
郭曼妮利用自身的优越条件,很快便打入了小老头的内心深处,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地说服他与万维设计签订了一个不小的合同。让万维设计帮助他做产品宣传,打造品牌效应。
在作战计划正式进入实施阶段之后,郭曼妮开始注重自身的修养问题。她的妆化淡了许多,领口提高了许多,鞋跟缩短了许多,脾气收敛了许多,谈吐文明了许多,尤其是经过了一周非人类般的礼仪培训之后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正经女人了。
宋楚远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年末进入收尾阶段了,公司居然还签了一笔大单。只是客户要求相对苛刻一些,要他这个总经理必须亲自匹马上阵研讨设计方案。俗话说,顾客就是上帝,没有人愿意和上帝作对,于是宋楚远欣然答应了。
周六晚上,当这个清新可人、穿着得体的女人款款走进万和大酒店的旋转餐厅的时候,宋楚远真的有点大跌眼镜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是她的姐姐还是妹妹?是表姐还是表妹?宋楚远正疑惑着呢,对方已站在他面前大方地伸出手跟他握手问好:“您好,宋总,我是郭曼妮,让您久等了。”
郭曼妮?原来真的是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精明的商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所以,宋楚远自始至终都对郭曼妮心存戒备。而幸好,郭曼妮自始至终都未跟他提及感情之事。
他们谈论的话题一直都没有离开公司的发展、产品的推广以及品牌形象的设计。楚远觉得,他有些小看眼前这个女人了,她不是完全不懂行的,同时他也很庆幸,郭曼妮有正常的表现,楚远本来把这次商谈定了一个半小时。他想很快就结束了,可是席间,楚远感觉有点头晕,竟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醒来一看,已经超了半个小时,让他着实不好意思。他想公司繁忙,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压力大就在谈公事的时候睡着,真是奇怪?可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哪个人在喝下安眠药之后还精神抖擞,那才应该让人觉得奇怪。
楚远千防备,万防备,却忘记了,上洗手间的时候,也应该把桌上的酒水饭菜一并带在身边的。
从宋楚远跟她的谈话中,郭曼妮已总结出,她的计划实施的很成功,话里话外,宋楚远显然对她有点刮目相看,趁楚远熟睡之时,她掏出楚远的手机,翻动着电话本。凌希、欧阳,两个跟宋楚远最熟的女人。这个电话,她要打给谁呢?
正在郭曼妮犹豫之时,楚远的电话响了。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四个大字“欧阳小莎”。人要是走起****运来,连老天爷都会想方设法的帮你,郭曼妮这样想。
“喂,哪位啊?”郭曼妮接起了电话,轻声细语的问。
电话另一端的欧阳有些吃惊,她犹豫了片刻说:“对不起,请问这不是宋楚远的电话吗?”
郭曼妮清了清嗓子说:“是宋楚远的电话,他正在沐浴,我们都要睡下了,您找他有事吗?哦,要不,等他过来,要他给你回过去。”郭曼妮听到了电话的另一端手机落地的声音。
醒来后的宋楚远不好意思的抬起头,他看到对面的郭曼妮正托着腮静静地看他。他说:“对不起,我竟然睡着了,是不是有些失礼。”
郭曼妮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很大度的说:“没事,你才休息了一小会,你太劳累了,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啊,我还要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呢,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送走郭曼妮,楚远并没有发现异常,他想没有异常那就代表一切正常,郭曼妮这样的女人,是要敬而远之的。
从周一到周五,我都一直赖着欧阳家,让她安抚我这颗受伤的小心灵。我说:“欧阳,我想通了,彻底想通了,就算许忆宸一哭二闹三上吊,跪地求饶,用八抬大轿来请我,我也会把一口吐沫啐到他的脸上说:呸!世界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欧阳纠正我应该说,宇宙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总之越远越好,最好滚得永不相见。
于是,我和欧阳捧腹大笑,我笑到眼里溅出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