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
路过村镇、河流、生长常青松柏的丛山,或是只留有堆积稻草的原野。
辽阔的视野与景色让人应接不暇。
沉墨一路看风景,这是马上进入秋末的世界,一切渐渐沉淀,安宁而静谧。它们要为明年的勃发而作充足的准备。
奔驰停在种满秋菊的院子前,里面有位头发乌黑,精神矍铄的老人在浇花。听到声音,老人放下手里水壶来开门。
沉墨察觉到自己是来了一个她完全不敢想象的地方,待她从茫然中摆脱出来,从风已经下车:“爸,我们没迟到吧?”
老爷子摆手:“没有没有。”
从风回头望不知所措的姑娘,她如他所料还在呆傻。从风过去打开门,伸手给她:“下车吧。”
他那样温和的眉眼,似是在告诉她让她放心。
爷爷的反应令女孩怯于再见从风的父母,她害怕又得到一次强烈的冲击,所以她一直逃避这件事情,甚至不敢去想,哪知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就这么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摆到了她面前。
沉墨脚步踌躇,没敢下车。
“他们听说这次出差我带了你,非要见,我怕你受爷爷影响然后拒绝,所以没告诉你……”从风解释。
“嘀咕嘀咕什么呢?”门内走出一位身材瘦挺,穿家居服的老太太,“来得可真快,现在这交通咋就这么发达了呢!”
老太太挤开从风:“干嘛,还不让老妈看?我倒要瞧瞧,你家小墨墨长啥样!”
老太太才略一眼沉墨,眼珠儿几乎要大放异彩:“这姑娘可真俊啊!”
她把沉墨拉下车,围着沉墨上下打量:“儿子,儿子,你哪儿拐的这么漂亮个姑娘,从实招来!”
“妈,怎么你一说就觉得我是人贩子似的……”从风哭笑不得。
“我算是知道了,现在的好姑娘都得从娃娃抓起!下次你三婶来我一定得叫她赶紧给从江陵也找个童养媳!不然以后他儿子要捡别人不要的!”老太太啧啧赞道。
沉墨满脸通红,睁大着眼睛瞅从风。原来他早已经向他的父母介绍了自己,连她在他身边读书的事情都知道。
“妈,你都说得墨墨不好意思了……”从风朝母亲使眼色。老太太把他拉到一边。
“这姑娘好,你可真行啊儿子。妈要给你们封个大红包!”
老爷子凑到沉墨面前:“墨墨,别跟你阿姨计较,她东北的,自来熟。”
难怪肖婶也是东北人。
“不……我觉得阿姨很可爱!”沉墨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厚厚的云层被大风吹去,露出漫天艳丽的色彩来。
老太太伸长脖子朝老爷子喊:“从二娃子,你跟墨墨说我啥坏话呢!”
老爷子跺脚:“黎二胖,你敢不敢不要在孩子面前叫我小名!”
“怎么地,你想造反?”老太太大步冲过来,老爷子见状立马跑到从风身后,把从风推到老太太面前。
“你宝贝儿子回来了,你欺压你宝贝儿子去,你给我放放假……天天的就爱打压我!你再打压我,我把你离了也去找个墨墨这样儿的!”
老爷子对老太太做个鬼脸,老太太气得双手叉腰笑骂道:“嘿,瞧你那样儿,你还想找个墨墨这样年轻漂亮的,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找得到吗你?”
“我找不到我儿媳妇给我介绍一个!”老爷子看向沉墨,“对吧墨墨?”
不等沉墨回答,老太太便抢白。
“谁是你儿媳妇谁是你儿媳妇!你不老念叨是我儿子吗?我儿子的媳妇那是我儿媳妇,哪轮得到你!”
“儿子,你妈心可黑,特地准备了三个红包,要是墨墨没你说得那么好,她就准备给你最小的……”老爷子趴到从风耳边挑拨。
老太太绕开从风:“闭上你的嘴,从大海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还!你给我站住!”
老爷子连忙往屋内逃去,老太太哪能放过他,也撒腿追进屋。
两位老人逗得沉墨忍俊不禁。
从风面露窘色:“我爸我妈现在越来越老小孩了……怎样,会觉得有压力吗?”
沉墨心底升腾起大股大股的感激,她终于知道从风此行带自己出门的目的。
让她抛弃曾经的不愉快,来接受未来将要遇见的美好生活。
从风握住她的手,领她进屋。
屋内传来老爷子求饶的声音,很快又安静下来。
“今儿尝尝哀家的拿手菜!”老太太扬声道。
两人一到客厅,就见老爷子缩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削苹果。
“儿子,你看你这什么妈呀,还罚我削苹果不许断皮……”老爷子苦着脸,一不小心,削到一半的苹果皮从刀尖擦落,老爷子呕得哇哇叫,却坚持削完塞给沉墨,又重新拿出一个苹果重新起刀。
“谢谢!”沉墨开心地接过来。
从风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爸,我带墨墨四处转转。”
“好,好,去看看我种的花花草草!”老爷子刚想起身,被探出头来的老太太瞪回去。
“那些破花草看啥看,去看我新收藏的张大千的《朱荷》,那才是好东西!”
“都看都看!”从风赶紧拉沉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