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住了下来,乡间的空气清冽,他们住的地方尤其清幽,山脚下就这么一所院子,走一段路才到村子,村子里村民也都很淳朴,有时候他们手牵手到村口的小卖店里去买东西,遇到的村民们都会抱以最朴实的笑容,有求必应,对他们两个外来客并不排斥。有时候从他们门前经过,还会放一把刚从菜园里摘回来的新鲜蔬菜在门口的石墩上。
他们也有菜园,在房后,种了一畦一畦的萝卜和菠菜,白菜之类的东西,需要吃什么只要去拔回来就好。肉和鱼之类的东西都是村里一个叫老焦的男子开着四轮车带回来的,每隔几天都会送来一些,很方便。
抛开了那些复杂的恩恩怨怨,尘世繁杂,两个人直觉得在室外桃源一样,又有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心境,自是过得自在而又甜蜜。
不用上班,不用开会,不用听那些无休止的不满与牢骚,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锦弦做饭,他就靠在铺了厚厚棉垫子的躺椅上看那些他带过来的书,初到的时候,锦弦拉开他的旅行包为他整理衣物,发现衣服没有几件,倒是书,装了满满的一包。
她当时很奇怪,还问他:“你是来读书的吗?”
他嘿嘿地笑,说:“衣服到什么地方都能买,有些书就不一定能买到了。”
“那你和书在这儿过吧。”她故作生气,扔下包,转身往外走。
他忙去拉她,又看她嗤嗤地笑,才知上了当,就挠她痒,说:“越来越坏了……”
她就一边躲一边说:“是你教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闹着闹着,就倒在了床上,明明意乱情迷,到最后,却守住了,因为相信,爱情能够战胜一切。
他一边看书一边看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书里的东西一点都没有看见脑海里,反而是她,让他心猿意马的,他会过去,在她身边绕,顺便用手直接去拿一些刚做好的菜放进嘴里去尝,每次锦弦都会像一个幼儿园的阿姨一样,打他的手,非常严厉地问他:“洗手了吗?”
他会乖乖地去洗,洗好后把双手伸到她面前给她看,等她煞有介事地看过点头表示满意之后,在她脸颊上偷袭吻一下,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发怒之前送一口食物到她的嘴里。
有时候他也会帮忙,但大部分是添乱,不是弄碎了碗碟,就是把各种调料不分,乱放一起,被锦弦骂笨的次数多了,他就会生气,撂挑子,扔下围裙走了。
锦弦跟在他身后哄他,问他:“生气了?真生气了……”她晃着他的手腕撒娇,说:“不要生气了,我给你捶背,给你捏肩膀……”像个小丫头似的围在他身边转,他有心不笑的,可是忍不住,被她可爱的样子所打动,没办法,满心幸福的人想生气也难。
晚上,两个人坐在炉火边边看电视边烤红薯吃,他剥好了送到她嘴里,热乎乎甜丝丝的,像他们现在的日子。
在她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会突然问她:“锦弦,你说我们到老了还能像这样恩爱多好。”
她像只懒惰的小猪,“嗯”了一声,懒洋洋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喃喃着说:“大概会吧。”
他笑,低头吻着她,她嫌痒,下意识地躲着,慢慢就有些迎合了,吻像炉火里的火苗,蹭蹭地燃烧,点燃了这个阴冷的冬天。
那个冬天,是他们接吻次数最多的时候,随时随地,吃饭的时候,一起在山间漫步的时候,临睡前……,直到吻到脖子都酸了,才算了事。
有次,他有了难耐的****,忍不住,唇和手在她身上游移,她也全身燥热,似是按捺不住,紧要的关头,她突然清醒,还是推开了他。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平躺了一会,有些生气,套上衣服,起身出去了。
院子里很寂静,一轮硕大的月挂在天幕,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一会锦弦出来了,拿了件棉衣给他披上,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也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压抑的厉害,就说:“锦弦,你说我们这个叫不叫精神恋爱,柏拉图?有必要这样吗?”
语气不怎么好,锦弦听出来,没有回答他,抱臂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起来!”他原是担心这种天气石凳太凉,然而心里不好受,说话的时候自然就凶了点,像上司对待下属。
锦弦原也心事重重地,突然被他这么一叫,吓了一下,愣愣地坐在那儿也不知道该动还是不动,起来吧,恨他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话,不起来吧,又怕他再凶她。
这样想着,就开始掉泪,他兀自不觉,又喊了一声:“让你起来听到了吗!”
她满腹的委屈,倔劲上来了,站起身就向院门外走。
他本能地想伸手去拉,想了想,又放弃了,赌气般地说:“你这是要走吗?你想好了,走出去我可不去找你……”
他怎么说话都好,她偏不听不得他威胁的话,脚步顿了一下,毅然拉开了门,夜色扑面而来,像一张大网,说实话,她有些胆怯了,这里毕竟不比城市,到处都有灯火,从这里走出去,除了冷飒飒的风,不知道会不会有野猪,狗熊之类的动物。
他看出了她的犹疑,偏要逞能的又说了一句:“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天知道,他只是想听她说句软话而已。
可她竟一步迈了出去,他的心一颤,想往外追,但强忍住了,心想,看她能走多远?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像是脚步声走远了,他受不了,往出追,喊锦弦的名字,慌张而又狼狈,从一个土坡上差点滚了下去,在寂静中,听到嗤嗤地笑声,一回头,看见她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躲在门口那棵大树的后面,正看着他抿着嘴偷笑。
他跑过去,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说:“我错了,锦弦,不要走……”她会把他的心撕裂,她也会让他甜蜜的如吃了糖一般。
她满脸无辜,又很委屈,说:“是你让我走的!”
“我让你走你就走呀,你什么时候那么听我的话了!”他眼都红了,吼了一句,看她脸色沉了下来,马上又软声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又不甘心,说:“我可能前生欠你的太多,所以今生都要受你的折磨。”
“所以,你说什么都好,我都听你的,别再吓我了好吗?”
他可能真是吓坏了,抱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有些后悔,不该和他赌气的,明知道自从来到这里住下以后,他有时候就会像一个小孩子,会莫名其妙的生气,但那都是因为在乎她,很多时候都是有口无心的。就环抱了他的脖子,如玉的脸颊在清冷的月色下明亮而又生动,她说:“我没有打算离开你,也不会再走了。”
他抱她回去,把她暖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头发和脸颊,问她:“还冷吗?”
她心里甜丝丝地,说:“亲爱的,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我只是想要婚姻,想要家人的祝福,想我们两个人幸福,想我们……以后的孩子幸福,你能理解我吗?”
他吻着她的手,说:“我知道,我以后不会胡思乱想了。”他愿意迁就她,在她没有安全感之前。
她也回吻他,因为刚才的别扭,更觉得爱情的甜蜜。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你有没有发现,其实身体的感觉永远比心诚实……”
她脸一红,知道他在说什么,侧身背对了他,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他偷偷地笑,从背后拥了她,在满心甜蜜中进入了梦乡。做了个奇怪的梦,到处找不到锦弦,在一条浓雾弥漫的路上,重重叠叠的雾,看不清的路,他在摸索中前行。
“锦弦……”他猛然醒来,锦弦不在身边。
院子内有说话的声音,他穿衣起身,从里屋出来,锦弦刚好掀开帘子进屋,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女,一脸焦急的神色。
锦弦也很着急,说:“你起来就好了,给我们送菜的老焦病了,阿姨过来问你会不会开车,把他送到医院去,村子里的男人不是在外面打工,就是到邻村的工地上去干活了,一时找不到会开车的人。”
妇人连连点头,说:“真是不好意思,不想麻烦你们的,只是实在找不到别人,我又不会开他那个车。”
苏楚没有考虑,拿了外套,说:“走吧,在哪里?”
妇人很高兴,说:“就在村口,你跟着我走。”她挑帘先出去了。
苏楚走到门口,又回头,含笑问锦弦:“要不要一起去?”
锦弦轻轻的笑,马上穿外套,裹上围巾,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了桌子上的一双手套。
到了村口,妇人已经在等着了,他和锦弦却都有些傻眼,妇人口中的车居然是一辆农用四轮车,他看了一下,老焦已被村民抬到了车上,用厚厚的被子裹着。
妇人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锦弦只好悄悄地碰了他一下,问:“会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