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弦和孟凌东在冷战,那天从酒吧回来之后,她就不再和孟凌东说话,不管他问她什么,她一概漠然不答。
像小时候一样,她倔强地躲在自己的壳里拒绝任何来自外界的关心,他好不容易打开了她的心扉,如今那扇门对他也关上了。
他不知道这改变源于他和蓝心夏,还是源于苏楚?
锦弦一直不喜欢蓝心夏,这个他是知道的。至于苏楚,他不会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像他那样的公子哥,身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妹妹漂亮单纯,苏楚猎奇而已,他不会对她有真心,即便有,也不可能长久。
更何况,苏楚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蓝心夏的未婚夫,谁能保证他不是为了报复才来接近锦弦的。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让孟凌东头疼不已。
他每天晚上一回来就会到她房间里坐一会,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他说什么,她都像没听见一样。
“妹,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郑新你还记得吧,我大学的同学,咱们还在北京的时候,他去过咱们家,就是那个总夸你长得漂亮的东北男孩,这小子如今有出息了,在外企做事,听说是单身贵族,私生活也很干净,他向我问起你了,说周末想请你出去玩……”
他饶有兴致地介绍并没有能引来锦弦任何的回应,他说他的,她睡她的。
第二天下班,他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任务,依然絮叨:“锦弦,你还记得上次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黄叔叔吗,他有个侄子,是从国外镀过金回来,现在在银行系统上班,家里条件也不错……”
这次他是被锦弦推出去的,她“砰”地关上了门,把他锁在了门外。
他并没有气馁,依然锲而不舍。
第三天,他推门进去,刚张嘴,说:“妹……”
锦弦翻身坐了起来,红着眼睛问了一句:“哥,是不是把我嫁出去你就安心了?”
他一时语结,过了一会才牵强的解释说:“锦弦不要想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妈妈不在,当然是我这个做哥哥的……”
锦弦显然对他这个理由不是很满意,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哥想婚了吧。
她打断了哥的话,很平静地说:“既然这样,就由哥做主吧!”
孟凌东一喜,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堆的名单。这几日,为了帮锦弦选一个好人家,他也算厚脸皮地煞费苦心,交待了身边所有能够信赖的人,他的条件是人品必须放在第一位,脾气要好,要懂得疼人的那种,家庭条件中等就可,实在没钱人品各方面又没得挑的,他也可以资助,容貌方面一定要说得过去,否则也配不上锦弦,做生意的免谈,富二代免谈……
“那妹你想见哪一个,郑新还是黄叔叔的侄子?或者……”他还在斟酌。
她不想听哥再说下去,见谁有什么分别呢,反正都不过是想把她推出去,他就能和蓝心夏双宿双飞。她替还在犹豫中的孟凌东做了决定,冷而淡地说:“黄叔叔的侄子吧。”
言毕,她重新躺了下来,说:“哥,我累了,想睡觉,你出去吧。”
孟凌东呆了一会,却是无法安慰她,他刚想转身,锦弦又叫了一声:“哥……”他回过头,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望着他。
他的心有些纠结地疼,妹妹的心他岂能不知道,只是,他真的只能当她是妹妹。
“睡吧,哥陪着你,等你睡着了哥再出去。”他在她床边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毯子,像她小时候那样,在她身上轻轻拍着哄她入睡。
那时候,她只有六七岁,睡觉一直不安稳,时常会惊恐地从梦中醒来,他就拿本书,靠在她的床头,一边哄着她入睡,一边等安茉加班回来。
她是睡时醒的,睁开眼看见他还坐在床头,就又迷迷糊糊睡去。
她那时候问他:“哥,你是从天上来的吧。”
他不知道她怎么会有此一问,她眨着眼睛说:“妈妈说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守护她的神仙,我晚上害怕睡不着的时候,妈妈就会让我闭上眼,说即便妈妈不在,天上的神仙也会下来守候我的,我一睁开眼能看到哥,哥一定是天上来的。”
她小小的年龄还分不清太多的真假,他就是她的守护神,她困得眼皮打架却努力睁着眼睛的时候,他佯装恼怒地问她:“妹妹怎么还不睡?”
她会很无辜地说:“我不想睡着,我怕一闭上眼,哥就会不见。”
他当时答应了她,说:“妹妹只管睡,哥会一直在锦弦身边的!”
只是年少的誓言怎能经得起这一路上的风雨颠簸,哥和妹从来就没有长久的,哥会爱上别人,会成为别人心目中永远的神,而妹妹,只是血缘深处的一抹温暖,尽管,她和他没有血缘。
“哥。”她哽咽着叫。
他把她的头抱在自己腿上,让她枕着,温和地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哥永远是锦弦的哥,就算锦弦将来嫁人了,哥也不会扔下锦弦不管的。”
她不说话,只是静默地流泪,泪水不停地往下落。她想,人不长大该多好,哥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她愿意照顾他一辈子,虽然哥一直觉得,她只是个孩子。
见了黄叔叔的那个侄子柯鸣,哥一直说好,她没什么印象,就连他长得什么样子也没能记得,可是哥说好,人很斯文,看起来本性不错,或许适合她,让他们先交往一段事实,哥问她意见,她就点头,依旧是那句话:“我听哥的。”
于是约了第二天一起去附近一个风景区玩,一是为了增进感情,二是孟凌东也想让妹妹出去散散心。
柯鸣来接的她,在车上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在伸手拿东西的时候碰了她的胸部一下,她回头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故意的,也就没有怎么介意。到了风景区,正是正午,他说太阳晒,带她先到宾馆休息一下,等过了正午再去玩。
她同意了,到了宾馆他只开了一间房,她想反正只是休息一两个小时,也没有多想,谁知道到了房间一关上门他就问她对他印象怎么样,说喜欢她,对她一见钟情,继而就有些动手动脚。
她觉得可笑,两个人从认识也没有超过一天的时间,何来的喜欢?她躲着他,可是他后来用了强,抱着她把她往床上推,情急之中,她摸到一个花瓶砸在了他的头上,才从房间里逃了出来,只是随身携带的包没有带出来,手机和钱都在包里。
跑到路边的店里用公用电话给哥打电话,可是哥的电话关机,她想起来临走的时候哥说过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哥在开会,手机处在关机状态也正常。这里离市区还有很远,她坐在小店里等,不时地拨打哥的电话,可是眼看着天边暮色渐沉,哥依然没有开机。
一回头悠地看到小店的柜台上有一张旧报纸,上面有苏楚的大幅图片,她念头一闪,拨通了苏楚的电话。
苏楚临下班前接到母亲楚云心的电话,交待他不要忘了晚上的家宴,这是老爷子定下的规矩,每个月月底苏家的人都要到清风苑聚一次,父母叔伯,还有堂姐堂妹一大家子的人只要在国内的都要到场,因为怕他忘了,楚云心每次都会特地打电话提醒他。
楚云心最看不得他在这件事上马马虎虎的态度,要知道老爷子决定着他们一家人的生死大权,他现在的位子苏家有很多人觊觎,不容他掉以轻心。
他开车往清风苑去,还在半路上,接到锦弦的电话,想也没想地就掉转车头向风景区的方向油门踩到底飞驰而去。
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他在路上提前做了安排,让风景区的人先找到锦弦,为她安排一个舒适点的房间休息,为她准备一些可口的饭菜充饥。
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锦弦还呆在那个小店里,那些风景区的管理人员守在外面,非常抱歉地过来和他解释:“苏少,她不跟我们走,我们也没有办法,估计是因为有些受惊,所以害怕了。”
他伸手阻止了他们再说下去,走过去,刚到店门口的路灯下,女孩已经看见了他,奔过来在他面前站住了,很委屈地说:“你怎么才来?”说着,眼泪似是要掉了下来,她又勉强地咽了回去。
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疼女孩在这里眼巴巴地等到现在,生气她背着他出来相亲,如果真的要相亲的话,何必要舍近而求远?
而后满腔怒火,抓起女孩的手,说:“走,带我去找那个王八蛋。”
她跌跌撞撞的被他拉着走,到了那间宾馆,她不肯进去,无奈他说:“锦弦,我们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否则不知道他下次又会害谁。”
她随着他上楼,让服务生帮他们开了门,房间里是空的,她的包还在,苏楚骂了一句,说:“算这小子命好!”
话音刚落,柯鸣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愣了一下,说:“你们想……”
刚说了几个字,苏楚一拳把他的话打飞了出去,接着一脚又跺了上去。
他心中的火正无处可发,自是出手没有了轻重,而且他练过自由搏击,柯鸣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