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疏离和杀意,指间的筑桑花蓦然绽放,便已是成了杀人的利器。
苏瑾正欲出手,飞来的血芒便被一把雪白的长剑斩断,倏的落地,是断裂成两半的筑桑花,在冰面上溅出鲜红的汁液,消融。
“你们毁了呀····我的筑桑花”
古琴中乐声缭绕,这漫天遍野的筑桑花,朵朵消融在雪白的剑光和乐声中。却仿若无穷无尽般,如同飞蛾一般扑向他们。
望着被急速蚕食掉的生命,苏瑾眉头一皱,将封天神护在身后,手中乐刃并不停歇。
【密界】温如水:无法硬抗,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方法来解决。
【密界】瑾卿歌:我或许有办法。
苏瑾思忖半晌,望了望自己所剩不多的血条,终是素手拨动琴弦,却不同于以往的清雅温柔,带着肃杀和凄寒的乐声,自指间袅袅升起,一副厮杀的场面似乎便从眼前浮现。
那女子后退几步,筑桑花似乎开的更加妖艳,如火焰般延绵不绝,微微颤抖起来。
“红莲调···筑桑歌”
“祈楼,我怎么就忘了,你是那般一个······凉薄之人”
这冰原上的筑桑花开始大片的衰落,化成乌黑的灰烬,又从灰烬中开出大片更绚烂的筑桑花,花开花败,仿若在烈火中重重燃烧。
那女子就这样独立在火红的花丛间,素衣浅浅,双眼缚着的白绸朦胧,遥见那眉间的一点朱砂。
这偌大的冰原,到最后,竟只剩她指间的一株筑桑。
她带着落寞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空旷的神宫中。
“吾名唤寂芜,是这万花仙宗中最后一位上神······司三角筑桑,掌命”
“汝于吾何事”
七叶走到她的面前,白色的衣裙带着清脆的铃铛之声在这冰原中分外清晰。
“这世间真的还有上神的存在吗,流传于古籍中亿万年生于蛮荒的上神”
“存在”
“那··其他的上神呢”
“死了”
“可你们是上神,肉身不死,元魂不灭”
她抬头,被绸布所缚的双眼看不清身前那人,她只能勾起一个浅到极致的苦笑,声线幽幽。
“神,也是会死的啊”
“吾司掌命运,却算不出自己的命”
“于吾,生死从未有过界限,哀莫大于心死”
“是执念·····罢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忽而便笑了起来,朱砂痣流光辗转。
“汝可知晓此曲之名”
“筑桑”
“这是他千年前赠予吾的刻骨疤痕,吾未曾忘”
“汝可知何谓筑桑”
“不知”
“筑桑之花,其形艳丽,似火,有剧毒,花开不败,心哀方殁,却有奇特的储音之效”
“便如同这般····”
她手中的筑桑兀的穿出袅袅的乐声,带着男子低哑的声音。
“黄沙茫茫,白雾朗朗”
“桃花灼灼,我心所往”
······
“戍仙台下,万物成伤”
她笑容凄惶,眉间一点朱砂痣艳红如血,恰若那年他手中的筑桑花,红艳奢靡。
‘汝知晓这是什么曲子吗,寂芜,阿芜’
他眉眼温柔,手中是墨黑的玉琴,轻撩琴弦。
‘吾不知’
她笑着,眸子流光潋滟,便带出几分娇娆的风情。
‘筑桑歌,红莲调’
那时摩挲着她眉间一点朱砂,笑容轻浅的男子,那时调弦清唱一曲红莲的男子,那时说待着神宫筑桑花开遍,他便来接她的男子。
终是这样伴着戍仙台上的哀歌,消逝在她的记忆中了,消逝在带着无尽孤寂的筑桑花中了。
祈楼,你爱我吗。
爱过我吗。
她扬唇一笑,两行清泪便从面颊滚落,浸湿了绸布,恍惚中又是那人火红筑桑间的身影,决绝而疏离。
谁言神本无泪,未到伤心处,如此,罢了。
无言的哀伤便在这寂寥的冰原中扩散而开,沉默带着泪水滴落在冰面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