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4)班芮丽娜
看着书桌上被我弄成一片狼藉的文稿,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就像是戏台上帷幕拉掉,演员也都要散了一样,留不住一丝痕迹……
是这个世界造就了人,还是人造就了世界?我喜欢这份感觉,把自己的心交给读者,用文字抒发每一份感动,让情感自然而然的流露。其实,开始写作的初衷,并非虚荣的驱使,只是如史铁生一般,想让母亲以此为荣。
记得初中时,曾用笔名在校报上发表过几篇文章,虽然没有稿酬,也没有称赞声,但我依然很开心地用自己稚嫩的文字传递内心的真情实感,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说“以一种孩子气的厚脸皮,在大庭广众之间把它们直供出来”,并且想象着校园的某一个角落,有我的读者欣赏着我,表达默契。
慢慢地,我长大了,懂事了,却也学会了许多人性的弱点,比如虚荣、世故、圆滑。而我的文字也开始变质了,它们不再只是为我的情感服务了,它们变得雍容华贵,妖艳媚俗。我可以一整天都躲在自己的小天地中闭门造车。我用笔尖编出一个个动人心弦的故事,有时连我自己也会为这些故事流泪,等到泪流干了,再挤出一丝笑容。忽然觉得自己很会忸怩作态,假惺惺地哭、笑。我就像一个丢失了同伴,迷失在树林中的小孩一样,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是谁偷走了我的布娃娃,是谁拿走了我的漂亮发卡?欲说还休,欲言又止,眼睛干涩的如久旱的四月天。
找吧,翻吧,拼吧,凑吧,有什么好顾虑的,不是说“天下文章一大套,看谁套得妙”吗?你就放开地翻箱倒柜,寻觅那份遗忘在上个世纪的文采吧!人世间的一切也莫过于此,每个家庭,每个人都在不同的地点重复着大同小异的故事,不是吗?别人的思想为我所用,那也是我会用。哭?笑?早都不会了。很久都不曾感动过,甚至连同情也不会了。人,是怎样的一个神奇的个体?写出一大堆多愁善感的文字,当有人指着说你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时,竟会对曰“人生如梦,梦如人生,真真假假假亦真,为释愁情强赋词,有何不是?“庸俗”!
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被卷进欲望的漩涡,我无动于衷;看着花季少女们为了所谓“爱情”死去活来,我仍无动于衷。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看破红尘一样,心如止水。坐下静静想来,似乎走了一辈子那么长的路,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老了,一种少年的苍老,又不同于“少年老成”。一个人站在操场上,抬头看天空时,晕晕的,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自卑,连站都站不稳,一直虚无地飘荡在梦幻世界里……有时候,真想找个肩膀依靠,尽情地哭,放纵地笑,然后幼稚地问:造物主为什么要造就人,人又为什么要死?抬起头,却只是冷笑,笑自己的庸俗,笑尘世间如我一般可笑之人。
梦想?又有谁还保持着如初的真实?当梦想的初衷化为泡影遥不可及时,真又是什么?假又能怎样?又有谁会把谁真的当真?心中的美好早已变质,曾几何时,笔尖开始为名利奔波不息,如断线的风筝般,愈飘离故乡愈远。真正的写作,只因为我们有话要说,有情感要倾吐,它需要我们放开世俗之念,不为名利所动,跨越实与虚的距离,让感情在文字中自然显露。而我却在无意间如一个莽撞的孩童,误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压的我无法喘息,在这里我只看到了假、恶、丑,甚至丢失了真实的自我。我常常会为了使文章的情节波澜起伏,为了讨好读者的胃口,而违背自己的初衷。巴金曾说过“我不过借用文字做武器,在作品中生活,在作品中奋斗,不管拿着笔,还是放下笔,我都是在生活”。我却肆意挥舞着我的笔,仿佛在开创某一项发明,又像是在筹划一幢建筑物的设计,真是用心良苦!
就这样,我的文字离自然的、平凡的、亲切的、熟悉的事物越来越远,却与世俗的、平庸的、陌生的、造作的事物就这么无所顾忌地徘徊在真与假的边界,游荡在实与虚的边缘,像出门在外的游子一样,忘了故乡的山水才是最亲最美的。
顾城有首诗,是这样的——
你一会儿看云
一会儿看我
我觉得
你看云时很近
看我时很远
云是多么自然的事物啊!如果可以,我愿意是一片云,遗世独立,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蓝天里,做最平凡的一片,最真实的一片。
其实,虚与实,真与假,自然与世俗之间只一步之遥,但往往多跨越一步,真理就会变成谬误,适当的距离才会产生美,不是吗?算了,该放手了。有时候,放手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走近。我想我应该在现实中寻找我的精神家园!
点评:文章以一个“造”字来反映自己在写作动机上的落差,讽刺那些写作为了活着,活着为了名利荣耀的庸俗之人。作者在反省自己初衷的同时,强烈呼吁“寻回失落的精神家园,寻回真实的自我”,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活着为了写作,写作为了情感、为了现实,以人类那种原始、淳朴的本质情感,传递内心思想,点亮文明素养之灯。
(指导老师:杨毅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