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幸福抑或遗憾
红色的漂亮小洋房内，房间里几乎乱成一团，所有的人都在激烈交流着一个“惊人”的信息。
“听说了吗？”红欲燃踢了殷悦一脚。
“当然，怎么可能没听说，这么耸的消息。”殷悦转身推了推卓重阳，“你什么感觉？”
“我觉得，这似乎不像是格格做出来的事情。”卓重阳很谨慎地回答。
一旁的清和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我觉得不一定，也许厨娘一高兴就做了这么惊人的事情也不一定。”
“清和你这家伙，居然真的把格格当你的御用厨娘了！”红欲燃倒回沙发内砸过去一个抱枕。
“你也说是御用的，朕不会委屈她的。”清和大模大样，随手一抓，接过那个抱枕，“我好奇的是，我怎么不知道格格还会骑马？”
那是因为你一直当她是专业厨娘的关系吧？
水瑚珀推了下眼镜，从面前厚厚的医学书本中抬起头，“她怎么还不回来？”
“也该回来了吧。”清和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墙壁上的钟，立即有点发狂，“好大的胆子，居然还不回来做饭？！”
“噗！”红欲燃顿时失笑。
他老大还真是……
门前光影一暗，众人抬头看过去，顿时如愿以偿地见到他们刚才正在讨论的人，于是眼神一个比一个诡异地朝她看了过去。
“我去做饭。”看见清和气势汹汹的模样，格格立即很自觉地朝厨房走。
红欲燃则袅娜多姿地粘到了丁戈身旁，“丁丁。”
“你离我三尺远！”丁戈把她推过去，自己忙又急急地跑到了厨房，“格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格格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正常，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我不信。”丁戈立即摇头。
“你不是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不信的？”格格回头看了她一眼。
“也许是我误会了……”丁戈主动给她找借口。
“也许你并没有误会。”格格随便应了一声，开始演奏锅碗瓢盆奏鸣曲。
客厅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她们两个说的话……似乎有戏？
红欲燃立即冲到丁戈身旁连拉带拽把她带到众人面前，“丁丁，什么事，来八一八。”
“还能有什么事？”丁戈一脸憋屈的模样，“不就是那个叫杜远晟的家伙？”
“是真的耶！”水瑚珀好惊奇地从书本中抬起脸惊叹开口。
“你看到什么了？”红欲燃兴致勃勃，“快说快说！”
“我看到、我看到她和杜远晟那个家伙……”丁戈愈想愈不甘心，“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怎么会这样！”
“果然是真的。”非常满意于格格自觉主动进厨房的态度，此刻清和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虽然太快了那么一点儿。”殷悦丝毫不感兴趣地下结论。
卓重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微笑着看向厨房的方向，很莫测高深的模样。
红欲燃郁闷，“到底看到了什么？也不说清楚！”
丁戈依旧喃喃不停地絮叨：“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圣茵莱高校学生会办公室。
上官昊正在电脑前看着什么，后来在不知道点到了什么文件夹后，眉头皱得更紧。
门被人给推开了，他抬头看过去，就见清和他们走了进来。
“上官，在干吗呢？”清和懒洋洋地对他开口。
“没做什么。”上官昊随手关了正在察看的文件，然后退出程序，关上电脑，“你们下午没课？”
“我有一堂，不过离上课还有两个多小时呢。”殷悦跳过去对着房间内吊着的沙袋狠狠捶了几拳，突然又抬头，“我说清和，格格她是玩真的？”
“不清楚。”清和闭上眼睛想睡觉。
“她是真的要跟那个杜远晟发展点什么？”殷悦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说到骑马，我得去看看，没想到她会骑马。”
上官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殷悦提到“杜远晟”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之前似乎并没见她对那个杜远晟这么热心过……”卓重阳沉吟着开口。
“格格是要和杜远晟那个女朋友赛马吧？”清和翻个身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抽时间应该去看看。”
“就是就是，回来问问是哪天，我们也去捧捧场，帅啊，横刀夺爱，格格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殷悦激动得仿佛感同身受似的。
“无聊！”上官昊突然淡淡地插了一句话。
殷悦、卓重阳顿时一起看他，沉不住气的殷悦第一个叫了起来：“我说上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不就是抓坏你一本书吗？有必要到现在还没消气？那只是一只老鹰，又不是人，你以为你跟它说话它能听懂吗？”
“上官，格格这人其实不错。”卓重阳随即也开口。
“是非常不错才对，”清和眯着眼睛笑，“做饭的功夫顶呱呱。”
这个跟做饭没关系吧？
卓重阳无奈地看了一眼清和，随即试着继续调解：“上官，这么久了，也该算了吧。”
上官昊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拒绝他做和解人的模样，随手拿起自己的专业书朝办公室外走去，“我去上课。”
“喂！喂！”殷悦跟在后头喊了两声，眼见着上官昊走得不见人影，只好沮丧地放弃，“你们说上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独来独往惯了，没关系的。”卓重阳微微笑了一笑。
上官昊出了办公室，看一下时间，发现离他上课还有一个小时，看来是他出来得太早了，只好随便走一走好了。
午后的阳光尚好，草坪被映出金灿灿的光晕，他走过去找地方坐了下来，随手打开了书。
身后不远处有衣声簌簌，他微一回头，随即挑眉。
实在是太巧了。
居然是她!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格格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但是却仿佛是下意识一般对他点了下头，然后自他身边走开。
上官昊冷淡的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你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格格微微一怔，随即敛眉微笑，转身看着他，“我怎么会有不同？”
上官昊冷淡地扬起一边的唇角，“如果你没有主动对我点头打招呼的话……或许和以前都一样。”
格格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微笑开口：“是吗？”
没有等他再说下去，格格转身，快步离开。
上官昊看着她默然片刻，随即起身，朝教学大楼走去。
进入教学大楼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文雅女孩手中拿着书依旧在念念有词，他脚下一顿，随即径直朝她走了过去，“水琥珀？”
“是我。”水琥珀疑惑地推了下眼镜，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
“如果她去跟别人赛马的话，你们最好跟去看看。”丢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上官昊就这么走掉了。
“喂！喂！”水琥珀跟在他身后喊了两声，最后却只能无奈地推了下眼镜，“怪人。”
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赛马……
是指格格吗？
圣茵莱高校马场。
看台上，格格正在看杜远晟做练习，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是韩千卉。
即便备受打击，韩千卉依旧盛气凌人，站到格格面前傲然开口：“后天下午三点，我们马场见。”
格格看着身侧碧绿的草坪，似笑非笑地扬起红唇，“没问题，我那个时候没课。”
“那就好。”韩千卉冷冷地转身，随即快步离开。
她受够了！
凭什么她要接受这么荒谬的邀请？
不过……只是赛马而已，她赢定了！
格格站在她身后微笑，红唇轻扬。
听到了吗？她决定了要和我赛一场。
恭喜你，这次一定要赢。
谢谢。
不客气。
谢谢你帮我完成我的心愿，谢谢……
韩千卉越走越远，杜远晟走了过来，“格格，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如果我赢了，她就不会来纠缠你了。”格格看着他的眼神格外认真。
杜远晟无奈，但是她的眼神，却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每每看到，他便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格格……”
格格却突然伸手，掩住了他的唇，“杜远晟……让我帮你做件事吧。”
她在发“远晟”这两个字音的时候，唇角微微一扬，弯出一个特别优美而与众不同的弧度，杜远晟看得出神，只觉得仿佛在什么时候看过这种类似的弧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格格微笑，看着杜远晟的眼神炽热而向往，就仿佛……
她当真是爱着他的一样。
同一时刻，圣茵莱高校学生会办公室。
上官昊终于在电脑档案中发现了他所要找的那个资料，停顿了两秒之后，他的手立即快速地敲打键盘输入了一个人的名字，电脑屏幕有瞬间的空白，随即出现的资料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终于长长吁了口气，两道浓眉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那么，他该做些什么？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
本来以为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什么无聊人士来看他们比赛才对，但是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看台上居然齐刷刷地坐了一排人，有男有女，简直不知所谓。
格格穿了一身白色骑马装，牵着杜远晟常骑的那匹叫“白雪”的马走了过来，抬头便看到对面看台上的人。
丁戈正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看到她的时候顿时又是挥手又是吆喝。
红欲燃正在和杜远晟说话，看起来，似乎聊得颇为投机——
看到这一幕，格格的眼睛突然微微眯了眯，带着点儿嫉妒的光彩。
水琥珀依旧抱着本书做研究，她的习惯似乎是走到哪学到哪儿。
清和靠在卓重阳肩头正在打瞌睡，而卓重阳看到她的时候则微微笑了一笑，当作打招呼。
殷悦依旧抱着他的PSP爱不释手，察觉到周围的动静后才恋恋不舍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对她咧了咧嘴。
怎么，大家都来了吗？
格格眉头微蹙，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入口处，身着红色骑马装的韩千卉也牵着马走了进来，抬头看到这么多人在面前出现后，冷冷地皱了下眉。
“我不会输给你的。”格格微笑，带着淡薄的凉意和势在必得的笃定。
“那很难说。”韩千卉对自己的骑术同样不缺乏自信。
“杜远晟是我的。”格格再次开口，声音并不高，爱慕的眼神留恋地落在杜远晟的身上。
韩千卉冷冷地低声开口：“你休想！他是我的！”
“那就让我们来试一试，看看到底赢的是谁吧！”格格冷淡开口，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
杜远晟站了起来，过去充当裁判。
“你赢不了！”韩千卉同样翻身上马，随即策马过去，和格格并行。
“如果只是比脚程的话，即便白雪比不过你这匹马，但是有我在，它也绝对不会输。”格格似笑非笑。
韩千卉冷淡地看她一眼，“跑不跑得过，比过才知道。”
杜远晟站在马场内的跑道边缘看着她们，“可以了吗？”
“嗯。”格格点了点头。
“哼！”韩千卉愤愤地瞄他一眼。
杜远晟很不是滋味地抹了把脸，明明是他有理满腹委屈才对，被她们两个这么一折腾，结果他如今夹在当中里外不是人，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算了算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吧！”
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好挥手吹哨子。
哨子声响的那一刻，格格侧转脸看了韩千卉一眼，轻飘飘地吐了两个字出来，随即跃马扬鞭，朝前冲去。
韩千卉脸色苍白，机械地追了上去。
她没有听错，她真的没有听错。
司怡！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道魔咒一样，将她整个心神禁锢住，艰难地挣扎着想冲破那道枷锁。
司怡……不是早就死了吗？
怎么还会有人提到她？
为什么？
她心神不定，眼睛死死地盯着就在自己前面的那一抹白影。
看台上众人议论纷纷。
“刚才格格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丁戈自言自语，伸长脖子追逐着格格的身影。
“看起来，似乎没有格格快嘛。”清和终于睁开眼睛看比赛。
“不一定，”杜远晟走了过来，摇了摇头，“白雪的速度没有后面那匹马快，多跑几圈就会被追上的，现在只盼着白雪的耐力足以撑完这场比赛，凭格格的技术，或许还能胜。”
殷悦跳起来大叫：“帅啊，格格加油！格格加油！”
他一边叫一边拍着手，完全不在意自己一张美美的脸丝毫不搭自己此刻豪迈的举动，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丁戈，她也跟着拍手吆喝：“格格加油，格格加油！”
马场内的两匹马此刻跑得快如疾风，“呼”的一下就从他们眼前飞奔而过，带起一片强风，一白一红两条身影交相映衬更是醒目万分。
卓重阳正看得认真，忽然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他顿时惊讶地开口：“是你？你也来看她们比试？”
“我有事要办。”上官昊的脸色很严肃，手插在口袋里，看起来疏离而冷淡。
卓重阳笑了笑没有做声，继续看场内的比试。
清和却顺势倒过去靠在上官昊肩头，“借靠一下。”
“你想问我什么？”上官昊不动声色。
“那你告诉我你来干什么？”清和微微睁开眼睛微笑。
“只是猜想，还不知道对不对，先来看一看。”上官昊说话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似乎很令人费解。
“觉得有些不对劲？”清和依旧维持着那种笑容。
上官昊抬手把他推到卓重阳那边，“这种表情是重阳的专利，拜托你还给他。”
“好吧。”清和点头，然后坐直身子，看着他，“你也觉得有问题？”
“看来你也发觉了。”上官昊挑眉，朝马场内看了一眼，红白两抹身影依旧持续着之前的速度，甚至有渐渐加快的趋势，但是至今为止尚未有绝对的胜负。
“事情有多大？”清和随随便便开口，样子轻松得就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似的。
“不清楚。”上官昊摇了摇头，“所以才要过来看看，有些事情想找她问清楚。”
“不会当场吵起来吧？”清和笑了，随即警告他，“吓跑了我的厨娘，你小心我报复。”
“就知道吃。”上官昊看了他一眼，随即抿了下唇，面色恢复到一丝表情都没有的原始状态。
“加油加油，格格加油！”殷悦和丁戈依旧在大喊大嚷，又跳又蹦。
旁边的红欲燃则看着丁戈笑得活像一朵花儿到了盛开的季节。水琥珀则一会儿抬头看两眼场中的比试，一会儿低下头写写划划那么一下子。
风声呼啸地掠过，场内的比试眼看就要接近尾声。
杜远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指。
格格微微地眯着眼睛，看一眼就在自己身侧的韩千卉，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
“我不会让你赢的！”韩千卉冷冷开口。
“没办法，我赢定了！”话说完的她蓦然加速，几乎是以一种无可披靡的气势朝前冲了过去。
格格，拜托你加油！
放心，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谢谢你……
身体内的两个声音在互相攀谈，但是所想的却是同一件事情，于是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前策马飞奔而去。
为了杜远晟、为了他……一定要努力！
“格格！”尖叫声突然响了起来，是丁戈！
时间仿佛突然在那一刻被静止了，格格冲到了终点，却莫名地摔下了马，仿佛是一片轻盈的树叶一般飘然落下。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包括沮丧又愤怒的韩千卉。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任何失误都没有，她怎么会摔下来？
“格格！”丁戈再次大喊了一声，随即飞快地跳下了看台，朝马场内冲去。
但是却有人比她还要快，那个人利落地翻过了马场外围的栏杆，几乎在片刻之间就已经冲到了格格身旁。
上官昊！
清和微微眯了下眼睛，随即和众人跟着跑了过去。
上官昊冲到格格跟前之后却做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大概两指宽、上面画满了曲曲扭扭的字迹的符纸利落地贴在了格格胸前。
格格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杜远晟！”
那个声音，却仿佛已经不像是格格的声音了。
但是即便如此，杜远晟也已经飞快地冲到了格格身旁，“格格，你没事吧？”
“让他放开我！让他放开我！”格格的眼睛内满满的都是恐惧，可是全身上下却不能动弹。
“你对她做了什么？”杜远晟猛地伸手抓住了上官昊胸前的衣服。
众人看着格格胸前的符纸，探询的目光同时给了上官昊。
清和蹲下身看了一眼格格，随即转脸看向上官昊，“上官，解释一下吧。”
上官昊抬头，对上众人的目光，随即俯下身看着格格，冷淡地开口：“司怡，你想做什么？”
平躺在地上的格格的眼睛猛地一眨，随即死死地盯着他，几乎能把他看穿出一个洞来似的。
“司怡？那是谁？”红欲燃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韩千卉突然尖叫一声挤进了人群：“你说什么？她是司怡？怎么可能？”
一连三个问句，砸得众人更是茫然。
上官昊的眼神依旧很冷淡，看着格格再次开口：“司怡，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格格的身子一颤，声音带着些微的怯懦和单薄，“我只是……想和杜远晟在一起……”
“所以，你要占据现在的身体而不归还给她？”上官昊的神情一如既往，“哪怕这个笨蛋正在帮你？”
“我……”格格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眼睛一眨，大颗的眼泪顿时顺着光洁的脸颊流了下来，“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你不甘心，所以就要夺取他人的生命，太自私了。”清和板起了脸，“出来，最好不要伤害格格。”
上官昊这才动手揭下刚才那张符纸，随即就见一层莹白的光在那张符纸被揭下来的瞬间慢慢弥散开，然后再逐渐汇聚。
白光消失的瞬间，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是你？”杜远晟看到她那张熟悉的脸顿时下意识地低呼。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韩千卉指着她尖叫一声，突然跌跌撞撞地朝后退去，“不关我的事，你不要来找我！”
她一边叫一边飞奔而去，至于她要去哪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因为此刻的众人全部心神都在司怡身上。
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杜远晟下意识地走前一步，“你……你……我好象记得你……”
司怡的脸色很苍白，但是看着杜远晟的时候却在微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泪，似乎只要眼睫一颤，便要落下来似的，“是我，终于……能让你看到我了。”
“你……怎么会是这样？”杜远晟朝前又走了一步，看着她淡白到几乎透明的身体。
“因为她早已经在三年前的意外中死去。”上官昊淡淡地开口，“死于坠马。”
他的话出口的瞬间，司怡泪落如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杜远晟看着她熟悉的眉眼，看着她单薄的苍白面孔，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某处仿佛有一根弦连接着心，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被扯得生疼。
为什么？
啊！
他想起来了……
曾几何时，他是见过这样充满了情意的黑眸的，无声无息的，总是跟在他的身后，他还来不及细看，却已经突然消失了。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他总能感觉到的那种目光，带着默默的关心和好奇，仿佛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很开心的那种目光……
是她！
没错，就是她！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杜远晟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看着司怡的眼睛几乎眨都不眨。
司怡盈着泪看他，喉咙内仿佛被什么东西哽着，许久许久之后才能发出声音：“我……”
因为太喜欢，所以便想着，一定要努力靠近他，一定要更努力地出现在他面前，成为可以配得上他的女孩子。
没想到却在无意中发现了韩千卉和他的关系，而韩千卉也同样发现了她未说出口的情意。
韩千卉找到了她，而她轻易地相信了和韩千卉的赌约，以为自己只要学会骑马赢了韩千卉，那么她就会放他自由，而她，也可以对他说出自己的情意。但是没想到的是，意外很快就发生了，她坠马。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她依然没有办法完成自己的心愿。
于是，不安的魂灵日日游荡，甚至来到了他身边，但是他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的存在。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了格格看到了她。
“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只是想完成我的心愿，但是现在，我越来越害怕自己的消失，所以我……”她几乎没办法再说下去，愧疚的感觉如一块大石般压在她心头。
“所以，你便想取而代之，让格格意外地死去，而你的魂灵正好找到合适的身体安歇？”清和越想越生气，“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伤害我的厨娘!”
卓重阳无奈失笑，努力拉住清和。
“原来……咳咳……清和，原来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厨娘？”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众人看过去，就见躺在地上的格格缓缓站了起来，苦笑着开口，“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也不知道……扶我一把？”
“格格，你醒了？”丁戈立即飞扑了过去。
“嗯。”格格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司怡。
司怡顿时低下头去，“格格，对不起，对不起……”
红欲燃再次小声地开口：“崇拜，这女人居然帮人帮到鬼上身!”
格格朝她走了过去，“我说过我会帮你的，所以你不用内疚。”
她愈是这么说，司怡就愈是愧疚，头垂得几乎都要抬不起来了，眼泪更是没有停过。
眼看她的身影越来越淡薄，格格咬了下唇，“司怡，你再不说，就真的要消失了！”
司怡猛地抬头，随即看着自己的身体，露出了凄凉的笑意。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再说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看向杜远晟，不说话，就只是那么看着。
但是……有些情意是不需要表达出口的，彼此眼神只消一个对视，对方就已经明了。
杜远晟心上的那根弦再次被柔柔地扯动，他心中一恸，顿时急急开口：“司怡！”
司怡忍了又忍，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是你……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周围很静寂，连平时最闹的殷悦都已经缄口半天了。
“你……要走了吗？”看着她的身形已经透明，只微微的一点轮廓，杜远晟几乎没办法思考。
明明是自己的故事，却要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早一点儿察觉到该多好？
他依稀还记得某个夜晚，有凉薄的寒意，因为家里的事情，所以他心情很不好，随手抽了根烟叼在嘴边，搜索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没有带火机。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她。
怯怯的，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于是他恶作剧一般上前，问她借打火机……
“司怡！”格格又低声催促了一句。
司怡浑身一颤，终于抬头，面对着杜远晟，眼睫上的眼泪晶莹如露，她缓缓微笑，努力地让自己的笑容可以美一点儿，再美一点儿，“杜远晟，我喜欢你。”
杜远晟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头脑有点发昏。
顿了一下，她再次低声开口：“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真的……几乎再也没有耽搁的时间了……
眼泪在长睫上盈盈欲坠，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她一直都在喜欢的人。
许久许久，杜远晟几乎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动似的。
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似的，她终于灰心，抬头看一眼碧蓝的天空，对着格格微微笑了一下，低低地开口：“谢谢。再见。”
再也不能见面了……
杜远晟猛地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中。
莫名的空虚感传来，她带着微微苦涩的笑容在他面前仿佛被风吹去似的，逐渐消失在他眼前。
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他抬手一接，晶莹剔透的眼泪顿时在他手心中开出微烫的花。
谢谢。
再见了。
又过了许久，格格低声开口：“她走了。”
“她走了。”杜远晟木然地立在那里，重复着她的话语。
“但是我想，她一定很快乐，因为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格格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微微的几缕白云丝丝缠绕。
杜远晟依旧站在那里没动，看着手中的那颗眼泪。
“我想，她一定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快乐，所以……放下吧。”格格无声微笑，看着他轻声开口。
杜远晟握紧了拳头，慢慢地把手放了下去，随即微微抬头，“我会的。”
只不过，在放下之前，我要……先开始怀念你……
因为你曾经这样挂念过我……
因为……
因为似乎连我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曾经……曾经我爱过那种隐晦的、藏着无数秘密和心意的目光。
属于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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