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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真的好能睡

剧烈的痛楚在四肢百骸流窜,玄翎倒在了污秽的地面上,那些红色的从地面上升起来的藤蔓努力维持着它们的形状装饰在玄翎身边,银色的长发四散而开,沾染了地面上的污血。银色的龙纹图案在玄翎的额头上微微闪动着光泽,似乎说明他的情况不太好。

真的很痛苦,每动一下似乎就能引发体内的火焰,要是他坚持不了的话,那些火焰会撕裂他的身体进而撕裂这片土地吧。

微微转动着的时间之轮似乎在这个片刻扭曲了一下,玄翎说不清楚是不是由于战神的突然死亡还是那些被他压抑住的火焰,他仿佛闭了闭眼睛,仿佛只是一弹指的时间。可是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在朝他眨眼,身下的污血早就消失了,绯色的花朵在绿色的草木间如同燃烧的星星之火。这个地方在经历了战争和毁灭之后依旧能如此美丽。玄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清风拂过的美妙……“这么躺着会着凉的。”

玄翎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

一个正捧着从土里挖出来的块根的老年人,“年轻就是好啊。”老人这般感叹,“像我年纪大了,就没用了……”

玄翎一点也不觉得他没用,实际上在他们见面认识之后不到一个时辰,老人就让玄翎架起了火堆烤熟他手上的食物。

喷香的味道在旷野中散开了,老人看起来食指大动的样子。

“很好吃啊,年轻人你确定你不要吗?”

玄翎摇摇头,从认识到现在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老人却不以为意,反而一个人越说越快活。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人说不客气就不客气,大快朵颐之后很舒服地也躺倒在了丝垫一般的草地上,“舒服啊”

玄翎望向天空,美丽的湛蓝色中没有一丝云朵。

老人的皮肤很松弛了,各处都见到那衰老的迹象,只有那双眼睛还依旧闪烁着光彩。那双眼睛,就好像最深沉的夜的那种纯黑。

“年轻人,你好像有心事。”老人吃饱了话更多了。

玄翎笑了笑,“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是真的有点像,那双眼睛就是人们所说的重瞳子,深深的颜色能让人挪不开眼神。

“眼睛?”老人好笑地问。

“恩。”玄翎乖乖地回答。

“厄”老人的声音顿了顿,“看起来你说的很像的人过来了。”

“好像瘦了。”

他听到有人这么说,可是看不清楚。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会看不清楚,而造成这一切的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

老人在边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你都知道了?”知道他背叛了很多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在策划些什么。

“你不会瞒我的。”轻轻地叹息,轻轻地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理顺用布条扎起来,“你也不会主动说什么。”

他该主动说什么?他需要他说什么?

叹了口气,靠到他身上,玄翎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很累,也很难,父王把这个世界交托到他手上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他还没有到那个可以承担的时候?

“累了?”

脸颊上有轻微的触感,好痒,他曲起身子蜷着,好像这样能舒服一点……“睡着了?”老人在边上基本上算是酒足饭饱了,打着饱嗝的他看着玄翎,看着让他靠着睡觉的人。

“恩。”声音很轻,大概是怕吵到睡着的人。

“担心什么。”老人笑了,“龙族很难进入睡眠,但是进入了睡眠就是打雷也叫不醒他们。”他知道,他第一眼看到就知道。那贯彻天地的灵光不是普通的神灵能拥有的。

那双和老人非常相似的眼睛转了过来,映出老人的身影,“舜帝陛下为何要来这里?”

帝舜,重华,和他有着相同的某个名字的人类。

老人摊了摊手,“来等死。”

真的是来等死的,即使他以前是多么伟大,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等死的老人而已。

同天地同寿的神灵长叹了一声,“确实。”那环绕在老人身边的死亡气息是如此浓郁,让他也不得不认真地看待,“不找个好点的安静点的地方吗?”

“不用啊。”老人笑笑,“这里就很好,人杰地灵啊……”

“……”重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战神死了。”

“应该是被封印了。”老人准确地说着,“但是这孩子还是很内疚。”他看看躺在重华怀里的玄翎,多少有点叹息。

“……都怪我。”重华也把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要是当初……”

“没有当初,也没有后悔。”老人这么对至高的神灵说道,“只能往前了。”

“是。”重华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天边,他能够追寻什么,能够看到什么,又能够得到什么。

“我要走了,重华陛下好好照料陛下吧。”老人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这么快。”重华没有起身。

摆了摆手,老人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走了过去,重华看着他的背影溶解在金色的阳光里,一点一点消失了。

这一位伟大的君王就这么离开了人世,就好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无声无息。那些赞颂着他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最后的岁月是怎样度过的吧,就算他们再怎么把美名都放到老人的身上,老人大概也只会笑笑然后耸耸肩吧。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有那么久,重华觉得自己怀里的玄翎动了动,然后醒了过来。

“我睡了多久?”

“一天吧。”重华在心里算了算,这不算久,如果玄翎真的进入了睡眠,一百年都是可能的。

举目望望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个入睡前熟悉的身影,“走了?”

重华点点头。很难得啊,能这么安静地和玄翎待在一起,他们相互伤害有多久了?还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充满了不信任呢?

“你会害怕吗?”

重华的心思有点飘忽,“我害怕?为什么?”

“我也许……会背叛你。”

“背叛吗?”重华的眼神从天边移到了玄翎脸上,“你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看得出来的东西,永远是虚假的。”

“我只知道我不会再背叛你。”重华的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

玄翎只是看着他,看着那种认真的誓言。

算是一个誓言吗?玄翎笑了,“不要这么认真的。我只是担心而已。”

“玄翎。”重华的声音还是轻轻的,“不要担心背叛,那是别人眼睛里的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吗?”

“真的?”

难怪舜觉得他还是个孩子,玄翎这么问的时候十足地像个孩子。

重华摸摸他的头发,很柔顺很舒服,有点像是羽毛的那种感觉。

这个时候其实距离战神蚩尤被杀已经过了很久,但那微妙的时间轴轮却把他们带到了这里,或者是个启示,或者是个预警,但至少这个时候的他们,只是他们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陪你直到千年之后。”那个时候那么说的重华是不是知道自己居然会进入人类的轮回?他又是不是知道自己还会回到他最初建立的城池呢?他的约定依旧留在眠城。他所订立的要求也依旧在北荒流传。就在那座城池的深处,有着他留下来的东西,那是居于北荒的神灵的信物,能够拿到那个东西的人,不管他是谁,都将是北荒的神……经历了神话时代,北荒的人们却因为这个约定相互能够团结在一起,眠家的血脉,来自于他们所崇敬的神的旨意,玄翎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明白从这里下手是一个好办法,只要去掉眠沅湘这个阻碍,北荒他唾手可得……千百年的岁月在眨眼间就过去了,后来的眠沅湘来到自己熟悉的土地的时候被吓到了。

这里还是他走惯了的眠城通向北琉的道路?到处都驻扎着军队的营帐,紧张和不安在这个地方弥漫了开来,原先聚集在这里的小商小贩们已经不见了,眠沅湘隐藏在暗处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办?公开现身吗?可是究竟是为什么父王会率军过来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眠沅湘很想吼,可惜眼前没有他能吼的目标。

还是眼前一亮,那似乎是统帅的营帐。不得不说眠沅湘的功夫还是很过硬的,在他潜入军营之后的他们没有谁发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位北荒王的儿子会对他们造成的损害。当然,眠沅湘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梦境中度过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对现在的北琉来说异常重要的人呢。

“你决定了?”耳尖的眠沅湘能听出来那是飞廉的声音。

怎么?他在这里,那么他问的不就是……“没有什么区别吧。”玄翎的声音果然响了起来,“你该不是忘记了,那本来就是我的属地。”

他们在说些什么?眠沅湘听不明白,但还是觉出了里面的不祥。

“是你的没错。”飞廉苦笑,“不过现在它的原主人不是在这里吗?而且你要去取那件东西也有点危险。”先前的玉简天书已经让眠沅湘按照约定带到了北琉,没有相和它克制的力量,想必眠夜那边也为它费了不少的心思。

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玄翎这么说,“我不管,是我的。”

怎么听都有点小孩子紧紧抱着玩具说是他的就是他的一样。

眠沅湘忍不住动了动。

“谁?”飞廉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在叫出声的同时他立刻就拔出了手边的剑,这里是前线不是后方,更不是安全的京城之内。

“是我。”眠沅湘见暴露了行踪,只好走了出来。

“玄翎!”这么尖锐的声音想像不出是出自飞廉的嘴巴,可他就这么叫了,而且还没什么形象地冲出去了,“去找大夫来!”

受伤的不是玄翎,而是眠沅湘,他只来得及瞪大眼睛,连问的机会都没有。

冰冷的利刃刺入身体的感觉是什么,鲜血喷涌而出的感觉是什么,还有……那种被背叛的感觉是什么……一片黑暗,还有一片冰冷……那种痛,仿佛要撕裂他……“你干什么啊?”飞廉懊恼地责备自己的弟弟,“他要是现在死了会变成什么样你知道吗?”

“不知道。”玄翎冷冷地回嘴,“我现在不舒服看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扭曲着自己的神情。

“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剑刺过去,难道理由就是这个?”

“哼。”玄翎冷哼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的自己和他那个行动比脑袋更加迅速的四弟有多像。

难怪那两个是双胞胎。飞廉在心里腹诽了一下,然后注意到了玄翎难看的脸色,“该说你什么好呢,我也知道被心魔碰过的灵息是会很不稳定,但你用不着这么激烈吧?”引动血来解除心魔的影响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飞廉看看那边躺倒的人,再次深刻地同情了一下,转回视线继续关心自家三弟,“你脸色很差,是不是病了?”

“没有。”玄翎倔强地别过头,却在不经意间让飞廉看到了他的秘密。

“火焰的线吗?”那丝丝缕缕从玄翎的脖颈下面延伸出来,仿佛是在燃烧一样的色彩。

原来这样,难怪不舒服,难怪心绪混乱,也难免某人进来的时候就直接用砍人这种恐怖的放血方式了。

原来飞廉瞟瞟躺在那里的人。什么叫做活该,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当然了,当事人肯定不觉得他是活该,他敢肯定他是无辜的。但是偏偏,觉得自己无辜的他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被砍了,然后又被躺在床上软禁了。玄翎也不来看他,来看他的飞廉什么都不说,只唉声叹气地说他要保重尽早康复。至于康复之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从一开始只是他父王因为他的莫名失踪和乱七八糟的传言想要给北琉施加点压力,现在似乎演变成了玄翎正想以此为借口吞并北荒。这是怎么了?眠沅湘自认自己认识的玄翎绝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他认识的北琉的太子甚至对自己的位置不是很喜欢,他更喜欢待在人们不熟悉的世界里和那些精灵们为伴。什么事情让他变化了?还是他原本就没有看透他呢?

“还不休息?”懒懒的嗓音,还有香味。

眠沅湘记得那是玄翎的拿手菜之一。不过现在闻起来好像加了点什么。

“玄翎?”

“是。”那人的脚步还是那么轻,就好像小猫一样,“醒着就吃点东西。”很温柔的声音,一点也不像他把剑刺过来的时候那样的充满了仇恨。

是啊,仇恨,为什么玄翎看过来的眼神那么地仇恨?

“我吃了会死吗?”你是想要我的命吗?玄翎。

动作顿了顿,然后粥被放在了床边。

“什么?”玄翎的眼神有些空洞,“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知道了。”眠沅湘珉了珉嘴,“我马上就吃。”你是真的要吞并北荒吗?那我就是那个最大的阻碍吗?

眠沅湘的感叹只持续了几句话的时间,他端起碗喝粥的时候觉得在以前吃过的味道里面带了点苦涩,带了点血腥,是错觉吧,怎么会血腥呢。应该是毒药的味道才是。

“你以为”冷笑着的玄翎逼近了,“我会毒死你吗?”

“不、不会吗?”眠沅湘喝完了粥都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舒服的,反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从心中升腾出来,浑身的伤痛好了一大半的感觉。

“需要吗?”玄翎磨牙,然后转身就走。

“玄翎!”

眠沅湘如果只是叫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是他除了叫还动手去拉了,他恢复的速度显然要比他自己预料的快上很多,一下子就抓住了玄翎的手臂。

“嘶”忍痛的呼叫声被压抑在了喉咙里,玄翎的脸色立刻苍白了,除了那快要迸发出火焰的眼睛,整张脸的血色都消失了。

眠沅湘摸到了满手的黏腻。

“玄翎!”

血从里面渗透出来,整个袖子不一会儿就像是泡在了血里面。

“这是怎么了?”眠沅湘把他的袖子扯高了,上面是一道狭长的伤口,被他一抓之下边缘的肉都翻了出来,血水直冒。

“与你无关。”冷冷地抛出一句,玄翎很想拂袖而去,但他被抓住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这是……为什么呢……

“你怎么……”眠沅湘问不出来了,在玄翎还没有阻止他之前他端起那个碗仔细嗅了嗅。血腥气,淡淡的,带着点甜香的血腥气。

眠沅湘不知道该摆出苦笑还是讽刺的笑容了。把玄翎拖过来坐到身边,然后撕扯下被单的一角帮他包裹伤口,因为他先前鲁莽的动作,伤口看起来裂开了不少。

术士是有这种能力的吗?眠沅湘知道玄翎让他恢复得更快了,其他的,他想不了多少。

一个人包扎,一个人坐着让他包扎。眠沅湘想说点什么,不过他动的时候仍旧觉得伤口很痛。玄翎刺的时候似乎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为什么呢?”他这么想,也这么问。

玄翎看他的眼神很冰冷,“忘记的人没有资格问为什么。”如果是以前,如果是他还是北琉太子的单纯的时候,他会告诉他?不,他根本就不会刺出那一剑。

眠沅湘没有说话,他深黑色的眼睛看着玄翎,很想从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被他看得难受了,玄翎忍不住别转开了眼睛。

“银色的……”眠沅湘突然说了一句,“很漂亮。”

“什么?”玄翎一颤。眼前突然光芒一片。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挡,那光芒和他身上的伤痕相互呼应着,让他半边的身子剧痛无比。

“重华!”他叫了一声,这样的光芒不是一个凡人能够发出的灵光。

通彻于天地间的灵光,在凡人没有看到的地方孤独地矗立着,还待在大营帐里的飞廉在部下们惊讶的眼神里面突然站了起来,“震王殿下?”

飞廉的手捏紧了怎么可以在这里出现,他不知道玄翎的眼睛……“抱歉。”出现在玄翎对面的神灵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我想我要是再不出来,恐怕就要提前去转生了。”

玄翎别开了眼,强烈的刺激让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即使闭上了眼睛还是能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我会想办法赔礼道歉的。”那位神灵这么说着,“不过要过一段时间……”

玄翎刚想说他不需要的时候,眼前就没有了那位的气息。越想越气的玄翎再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烂摊子我来收拾吗?!”可惜了,那位估计已经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是听不到了……这一次的北荒和北琉的纷争到了这种程度,介于很多不能说或者是不可以说的内幕,被牵扯到了必然兵戈相向的地步,飞廉这两天看着玄翎的脸色有些心惊胆跳。他是知道的,那位创建了眠城的神灵其实在最后时刻来临的时候是把眠城交托给玄翎的,如果玄翎这个时候要拿回对眠城的控制权并不是不可以,他甚至有足够的理由让眠城的所有人相信他就是他们所崇尚的那个神灵。但是,玄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去和身份,那么,他到底想怎么做呢?飞廉不想见到流血冲突,他觉得玄翎也不想,不过在被某位显然不负责的神灵刺激了之后……貌似难说了啊……“玄翎你……”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没事。”眼眶下面黑黑的玄翎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退兵。”要是能顺便能让眠城归附于北琉那就更好了。

飞廉在玄翎身边坐了下来,问了一句自从玄翎和琉列谈过之后他就很想问的问题,“玄翎你是不是想要统一东洲?”这不是没有过先例,在先代天帝还在的时候人间界是没有所谓国家的,所以的生灵都在天帝的统治之下,那个时候的人间界居住的不仅是人类,还有来自于其他界的生灵们。

玄翎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似乎在确认飞廉的问题。

“我知道了。”飞廉这么说,“你好好想想怎么做吧。”

玄翎会用人类的方法去达到这个目的吧,毕竟这是属于人类的琉列的要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在这个来使过于嚣张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教训一下呢?

飞廉座下的将领们都在磨牙。震王殿下还能保持微笑,真让他们觉得佩服。

“既然我们双方没有共识。”飞廉抬手,“那贵使还是请回吧。啊,我想现在坐立不安的应该不止是我,北荒王也不好受吧,毕竟你们的王子还没有任何消息不是。”对方既然认为是他们把眠沅湘扣起来了,那就更加让他们误会吧,反正飞廉也不期待他们能理解其中的过程。

“辛苦了。”在来使昂着头颅走出去的时候玄翎转了过来,拍拍飞廉的肩膀,“应付他们你还真行。”

所以就都交给他吗?飞廉翻了个白眼。

两兄弟联络感情,做属下的自然是识相地退下去了,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他们未来的皇帝。

“照这个情况看,明天就能开打了。”飞廉为这个头大,“万一要是……”

“没有万一。”玄翎摇头,“明天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

“你是不是又想去冒险了?”飞廉的声音稍微放大了一点,他怎么就忘记了他这个三弟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去冒险,还是在不知道事情的凶险程度之下去做的。某位天帝陛下在天上时的这种行为两双手都数不过来,飞廉不由地全身的警觉都竖立了起来。

“呃……”貌似被看穿了。

“你啊。哪天真得好好改改你的毛病,我和玄冥只要你一句话会不帮你吗?就这么不把我们当兄弟。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出过什么事?还是你转个世就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忘记了。要是你忘记了的话我想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好。你这个摇摆不定的个性真是让看着的人觉得难受啊……”

“停停停!”玄翎满心的郁闷。

飞廉眨眨眼睛,“又不喜欢听了?你啊……”

玄翎无语问苍天,怎么他大哥唠叨起来这么唠叨啊……两军对垒,是对垒了,可是谁也不想先动手。所以就僵持着。

飞廉和玄翎身上都没有披甲,他们就穿着普通的衣服在阵前和敌方对阵,显然是在让对方觉得他们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然而在战场中要想控制住己方的情绪是很不容易的。有一点火星就能点燃一大片,在叫骂了一阵之后双方的人员基本上应该都忘记他们会在这里对阵的原因了。从飞廉的角度去看那边站在头阵的北荒王也有些在皱眉头。

他应该也是没有战斗的意思的。他们这几个领头的倒是知道对方的心思。

飞廉刚这么想,身边就突然起了一阵风。

玄翎的身形在全力施展轻功的时候还是很美妙的,飞廉和他们北琉的人马却险些都死过去。

他们的太子殿下,他们未来的皇帝陛下就这么脱离他们的保护圈,在双方的人员都还来不及反应之前轻轻点着他们的肩膀“飘”了过去。隐约的,飞廉就听到了一句“我先过去一下……”

或许是太过于突然了,玄翎的行动居然没有任何人来阻拦,他就这么轻易地到达了眠夜的身边。还是有一些人察觉了他的意图的,但是那阵突来的狂风掀起的风沙让他们不得不遮掩住自己的眼睛玄翎偷着作弊一向很在行等到他们重新看到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玄翎手上的短剑就架在眠夜的脖子上。

北荒王也是一位君王,面对这样的突变,他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玄翎。

“你想要什么?”他是认识他的,他儿子的朋友,老朋友琉列的儿子,一个在他看来可爱的小术士。他又是不认识他的,北琉的太子,即将成为北琉皇帝的皇子,突破了生死的一位神灵。

玄翎只说了两个字,“退兵。”

所以他退兵。

谁也不知道他能看到玄翎手上滴落下来的血滴,谁也不知道他能感觉到玄翎的手在颤抖,眼前的这个孩子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孩子,还是那个喜欢逞强的孩子。

他退兵,带走玄翎,这是最好的暂时解决方法。

果不出他所料,他一退兵,那边的飞廉也不顾身边人的反对立刻退兵后撤了。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就算管不住手下手下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闹腾了。

让眠夜头痛的其他的问题,比如说身边这个“那孩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王妃看来是一点也不担心她儿子在见惯了自家孩子的“特色”之后,她好像就再也不担心她儿子会不会被妖魔鬼怪吃了。

“他没事,就是累了点。”眠夜都不知道自己说过几次了,他老婆的耳朵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让我进去看看。”王妃就想冲到房间里面去。

眠夜用架的把他老婆架回来,“他在换衣服,你进去干嘛。”貌似他这个她的丈夫在不久之前还被里面的那位用剑架在脖子上呢,她居然一点都不关心。

“那更要进去了,万一留下什么疤的话……”

“你有完没完!”眠夜吼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

王妃眨眨眼睛,眠夜懊恼地低下头,谁让他答应王妃让她跟着来的,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门轻轻碰到门框的声音提醒了这对夫妻他们正在别人的房门口吵架。回过头的眠夜看到了玄翎带着些许扭曲意味的面孔,看起来他是完全听明白他们刚刚在吵些什么了,“让王妃操心了。”

“哪里话。”王妃本来盈盈欲泣的脸顿时成了笑脸,“都是自家人,自家人。”

眠夜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头痛,“玄翎你就暂时待着吧,我想我们现在谁也没心思去打什么。”

看起来情况是被控制了,不过“我想回一下眠城。”

眠夜看他,“有什么理由吗?”

在旁人的眼睛里玄翎现在算是成了他们的人质的,不过眠夜不这么看。

“我想去拿些东西。”玄翎闭了闭眼睛,“很久以前留在那里的东西。”是时候去拿回来了,多长的岁月在流逝,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眠夜的眉头皱紧了,“不可能吧……”

玄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北荒的王者。

“你该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眠夜咳嗽了一声,这里除了他们夫妇和玄翎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该说清楚。

“那是我父王留在那里的东西。”玄翎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北荒的王者,“已经没有必要再将那个留在这里了。”

眠夜的目光在那一瞬间仿佛要看穿眼前的人,“你究竟是谁?”

“我是……”他说出来的时候却感到了困惑,轻轻动了动手指,已经冷却的茶水里透明的灵力之龙探出脑袋在他的手腕上盘绕,银白色的发从头顶披泻而下,深蓝色的瞳变化成了银色,就仿佛月华凝固在人间的实体,来自于天上界的神灵却用接近耳语的声音在宣告,“我是玄翎……”

……良久后玄翎看着他们离开,变回黑发和深蓝色瞳的他也不管身边的人用什么眼神在看他,径自回房休息。

他很羡慕,真的很羡慕,不管哪生哪世,他都没有这样的父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会当他们是“家人”……他这边是能够休息清静了,飞廉可清静不了。

“震王殿下,这该如何是好?”一叠声的追问,其实飞廉应该预料得到的,在他发现玄翎的意图之后。

“太子殿下自有安排。”他只好这么应付,“我们等待消息就可以了。”

除了等待消息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飞廉觉得自己至少还有点底,他能感应出玄翎是不是安好。风在空气中流动,能够带来很多信息,那点点滴滴的灵气也在汇聚着,让飞廉察觉到某种不寻常的变化,玄翎是真的在决定什么。他原本还以为是他和琉列谈话之后的反应,现在似乎是在偏离着方向。是不是和先前的阵法有关呢?飞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玄翎的计划,很久之前不知道,现在似乎除了他自己分内的工作对其他的也不甚了了。

“玄翎……”

飞廉低低的声音没有传到任何人耳朵里面,他想要说什么自然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对那一天晚上彻夜难眠的眠夜来说,传说和神话中的真实突然出现在面前他不是不感到惊讶,不过有了眠沅湘在二十多年来以来慢慢积累起来的“惊喜”。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惊讶似乎也不是很多。就在眠城的传说当中,就在支撑着北荒民族的神话当中,眠城的主人和他的琴师……或许那是追溯千百年前的故事,但是那对于主角们的描述依旧清晰……眠城的冰台在很久以前就成了不能擅入的地方。这里是他们崇敬的中心,也是远古神灵的领地。

“就是这里了。”眠夜带着玄翎回到眠城已经过了一天,北琉在飞廉的控制下丝毫没有进犯的意思,他们就表现得好像玄翎就和以前一样不过是去北荒溜达一圈。

青纱在里面随着风浮动着,玄翎还记得当初他离开时这里的样子。熟悉的环境仿佛让他回到了从前,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

眠夜看着他,他就仿佛是在很早以前离家的孩子回到了这里。

古往今来的神灵们都在看着吧。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眠夜在玄翎身边说着,“我不知道先前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我只希望你们都平安,好吗?”

玄翎很想回答好,可是他不能。他无法保证任何的一切。

他只有对着眠夜苦笑了一下,然后走进了千百年来人们都没有踏入的禁地。

这片地方受到了神灵的护佑,即便没有人进去休整它它都会永远保持最初的洁净。随着他的进入,水一般的波纹向四周辐射开来,在人类无法看到的地方它们激荡着,四散着,仿佛要说些什么,又仿佛只是最初的叹息。

深邃而宽广的空间从外面来看根本看不出来。玄翎越往里面走就能越发现空间越大,就好像是一片世界逐渐展现在面前,舒服的风吹在身上,那些能够洞悉天地的眼睛都在看着吧,在他踏入他父亲力量范围的时候。这里有些像父王的竹林,玄翎心不在焉地想着,又不是很相似,这里的力量只保留一次,在他离开后就会彻底消失。

空荡的地面上似乎写满了篆文,玄翎看得明白那是龙族的文字,由它们而生的力量在这里相互激荡,要是进来的是没有父王血脉的人只怕会立刻粉身碎骨。

就在文字交汇的中心,玄翎站定了脚步。

就是在这里了。伸出手去握住了虚空,在他的掌心处细小的金色光点凝固了起来,就如同水中的倒影逐渐清晰一样展现出一件东西的模样。

那是一面只有玄翎半个手掌大小的令牌,金黄色半透明的色泽流动着光影。曾经经历着北琉的血统流传下来的一半,和这里的一半重合之后就彻底变回原来面貌的……行雨令……玄翎的真实身形在它面前展现,就在行雨令的旁边,蓝色的光晕幻化做了蓝色的小小球体。

如意珠……天帝的四样信物居然在这里同时出现了两样。力量在这里盘旋成潮汐,又化作微风向四周吹拂。风拂过的时候,一声叹息划过耳际,青纱迅速腐朽破碎,连着庭院内的一切都开始迈向极度的衰老和灭亡……太久了,真是等得太久了……“夫君?”在外面和眠夜一起等着的王妃不安地拉拉自家夫君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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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是一名新四军老兵,曾经是新四军军部特务团、华野、第三野战军直属特务团战士,跟随陈毅司令员南征北战,参加和经历了"枣庄战斗、宿北战役、鲁南战役、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南麻、临驹战役、沙土集战役、睢杞战役、开封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上海战役等大小战斗、战役几十次。在战斗中先后荣立三等功六次,四等功五次。一九四七年三月七日,在山东淄博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身为首长身边的警卫战士,父亲的经历丰富而感人,透露出许多和首长们在一起的难忘历程,是我和父亲十几年的心血之作。
  • 天远晴幽

    天远晴幽

    “宝贝,你说我是你什么?”冷俊刚毅的男人将娇小可爱的少年抱坐在自己的双腿上,额头抵住少年的,双目含情温柔的问道。少年洁白漂亮的小脸蛋微微发红,他望了一眼温情看着自己的英俊男人随即低下头,声音忸怩的回答道:“人家刚才已经说过了”男人咬着少年可爱的小耳垂,含糊的说道:“可是我还想宝贝再说一遍,不说的话。。。。”。。。。。。。。。。。。。。。。。。。
  • 紫魅魂游

    紫魅魂游

    睡梦中卷入了异界,成了异界最无能的废物,他不曾放弃,不断的尝试,身体懦弱的他,任人嘲笑,他只在乎一人。人生总是充满变化的,能修炼的他,在危机四伏的家族,迷离的局势出走。不断的隐藏,不断的强大回来后,更有迷离的身世。才明白原来自己只是他出强者的第一步,他只想更加的强大,只有再一次的隐藏自己,却不料各式各样的美女的纠缠,有萝莉,御姐,高贵,天然呆,神秘的,让他冰封的心,不断地冲击。
  • 想自由就飞吧

    想自由就飞吧

    他就那样看着我,在人海之中我的身后看着我,我回头看向他。“叮!叮!叮叮叮!”温刻然,17岁。缺点:不爱起床懒被窝子,找不到自己梦想与方向,和所有女孩一样,爱幻想
  • 众里寻他千百度

    众里寻他千百度

    一世的相遇却不能相守,终到轮回的那一天才发现,原来她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他许下诺言轮回转世之后,一定会在人海茫茫中找到她。第二世,两碗次等的孟婆汤,一段不可磨灭的真挚爱情,终是打破轮回束缚,有情人终成眷属。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辣一点才过瘾

    辣一点才过瘾

    业绩无人能敌的汽车销售女王苏妍,工作卖力,玩乐也一样卖力,她总是没多久就换一个男朋友,频率简直像换季出清,眼看年岁已大,桃花虽多却无良人,她不禁烦恼这样下去怎么结得了婚?范书平是数学系教授,个性内向低调,学术成绩斐然,一见美女就口吃的他别说结婚,根本连女友都没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