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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魔

玄翎反手关上了门,呼出一口气。疲倦,还是疲倦。先前的劳累还没有恢复过来,两个月来又是飞廉的事,又是大婚的事,一直都没有消停过。也许过了今晚,能好一些。过了今晚所有的事情就能澄清了。

“哈哈!”冷冷的笑声从阴影的地方传了过来,“太子殿下今天好漂亮啊。”

玄翎转身就想推门离开,心魔终究不会冒被天界查知的危险在众人面前现身的,而在这种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可就危险了。

“你想去哪里啊,太子殿下。”心魔冰冷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我有这么不受欢迎吗?”

玄翎可以感觉到,心魔的气息在变,变得非常危险。

他转过身,心魔的面容几乎就近在咫尺。

“你想做什么?”他反问心魔。

心魔凑得更近了,玄翎把头低下,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扑到自己的额头上。

“那种气息……”心魔低声说着,“那种气息越来越重了。味道真是太好了……”他的獠牙渐渐伸出了唇外,“枉费我去撬动那个人的谋反和憎恨之心,还不如我直接过来呢。”

玄翎慢慢地从他身下移动出去。冷不防地,被狠狠扣住双臂扯了过去。

心魔血红的瞳和锋利的獠牙都近在眼前,本来就无法和魔抗衡的玄翎此时还在霜雪诀修炼中功力全失的阶段,怎么可能对抗魔化了的心魔。

“……真是让我胃口大开……”他伸出手来,一把扯下了女官们辛辛苦苦帮玄翎盘好的发誓,玉石的冠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玄翎的头发披泻了下来,被心魔牢牢抓住,头皮的疼痛让玄翎不得不仰起头来。

“那个老家伙可是想让你不得好死呢。我可是好心来帮你忙的,让你不要死得那么惨。”心魔在他的脖颈间咧开了嘴,“你要死得那么惨,还不如被我吃了”

心魔的獠牙都已经接触到了玄翎的脖子,那血腥的气味弥散开来,玄翎却是连转动一下脖子也不行。

眼看着那锋利的牙齿在脖子上切出了印记,红色的血从伤口流了下来,剧烈的疼痛反而让玄翎从心魔的钳制下稍微松脱了一点。

这家伙,大概是以为志在必得,所以连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一点。

玄翎的手指轻轻动了一动,似乎是将什么东西弹到了心魔身上。正准备享用到手的美味的他起先没有注意到,随即,一种灼烧一般的疼痛从他被击中的地方传了过来。

心魔松开了手,退后。

“你”黑色和血红色的恐怖魔影在他身后出现,双手已经完全不再是人类双手的模样。

几声轻微的声音在心魔周围响起,玄翎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伤,连着把一些和刚才伤到心魔同样的东西弹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玄翎也不多言语,迅速地结着手印。

“不动明王法印!”心魔尖锐的啸叫声并没有办法穿透玄翎布在他身边的法印,“你竟然有佛舍利!”那伤到他的,和弹到他周围的一个个灰褐色小颗粒,就是应该供奉在北琉太庙中的古佛舍利。这对魔来说,还真是针锋相对的东西。

心魔在里面和看不见的佛力相抗衡,但到底是措手不及,再加上先前又被突然弹射过来的舍利子伤到了,很快,那法阵就逐渐缩小了,心魔人类的模样里逐渐出现了黑色与红色的光影。那才是魔的真实面目。他的全身都在变化着,缩小着,唯独那双血红色的瞳眨也不眨地盯着玄翎。

舍利子发出了金色的光,将他罩在中间逐渐压缩,终于变成了一颗金色的珠子掉落到地上。然而他被封印之前那恶毒的诅咒还萦绕在玄翎的耳边“……总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在那之前。”玄翎明知他听不到了,还是说了出来,“你还是先在里面待着吧。”

一下子失去了力量,玄翎坐倒在了地上。好累,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在这么差的状态下竟然还能把心魔封印起来,玄翎还真想佩服一下自己。封印心魔的法阵一结束,外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糟糕房门被大力踹开了,几个黑影散发着血腥味出现在了那里。

“在这里!找到太子了!”

明晃晃的刀刃就在眼前,情势一时间急转直下,就连玄翎也没有估算到心魔会突然到来,让他全然没有时间去布防兵戎相见的场面,这一次还算是小规模的。原本该防卫京城的各方部队突然冲进了宫内,打着剪除逆党的口号大肆抓捕前来参加宴会的官员们。有些更是杀入了内宫,打出了震王飞廉的口号说是太子玄翎不是琉家之人要清理琉家血脉。几个气氛不已出口大骂的官员险些被恼怒的兵丁砍死,幸好是来到大殿的震王阻止了他们。

“杀一儆百,这可是必要的事啊。”琉穆表示了对飞廉的行为看不过眼。

飞廉有他的应对,“我想我们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琉穆眸光一闪,“你说得也对。”等到那个时候,你这个震王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被刀剑押着的文武官员们投来了怨恨和恐惧的目光,这让琉穆心中极为得意,总算等到了这一天了,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属于他的位子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凑巧,本该出席宴会的列帝感到身体不适,为了保证明天参加大婚的体力,他没有选择来参加筵席。

这时候,宫里的某一处喧闹了起来,“找到太子了!找到太子了!”

飞廉身形一动,就消失在了大殿里。明武王也立刻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知道他不该跟过去,他该待在原地控制住局面,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皇室正宗的血统。

可是,玄翎……玄翎……只要想到能够亲手杀了玄翎,明武王就觉得血都沸腾起来了,他明知道那种感觉是外来的,强加的,可就如上了瘾一般,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心魔被封印了,他所附加在人心上的魔咒却没有消失,被心魔的力量沾染后扭曲的人心只会越来越扭曲。

飞廉赶到的时候,玄翎正被逼到房间最里面的墙角处。散乱的发,受伤的脖子,还有踉跄的脚步都预示着他的情况不太妙了。让飞廉诧异的是这个时候居然有个人站在玄翎面前勉强抵挡那些要上前砍杀的谋反兵丁。

“你是”他记得,是那个曾经半路遇到的名叫刘殊的年轻人。

“还不快走!”刘殊的武艺只能算是中等,在包围之中受了不少伤,这个时候他还能朝身后的玄翎喊话大概也是到了强弩之末。

然而玄翎只有苦笑,“还能往哪里走。”失算之下都陷入包围中了,他还能往哪里走,朝飞廉那里看上一眼,满满的无奈。

飞廉皱着眉头看看混乱的场面,再看看地上散落着的佛舍利。这不是先前玄翎祭拜太庙的时候以大婚中间可以添加福气为由向主持大师借来的吗?还有,这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奇怪的气息,让人感到不舒服……在琉穆气喘吁吁地到来的时候,眼睛里没有看到飞廉,甚至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他通红的目光里,就看到了玄翎。

红色的,真像是血……这位老人用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行动力抢过了围着玄翎的兵士手中的刀,向退无可退的玄翎砍了过去。

那神态,简直就是先前疯狂的心魔的翻版。

“我要你死”砍下来的刀锋反射着寒光,刺得玄翎的眼睛别转开来,早就没有力气的他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了。

“爹”刘殊终于叫了一声,侧身将玄翎拦在身后,看着那满目血红的人手中的刀刃迟疑了一下后依旧落下呛飞廉的剑堪堪架住了落下的刀。

琉穆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死白,而后又不顾自己根本不是身手了得的飞廉的对手,又把刀狠狠地劈了过去。他已认不得眼前是他期盼已久的儿子,也不记得他的所有野心和权谋。心魔的咒已将他折磨得疯狂欲死。

飞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在周围的兵丁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大喝了一声,“还不动手!”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周围突然涌出了大批的黑衣人,谋反的兵丁们猝不及防,很快就被拿下,这批黑衣人又向潮水一样涌了出去,打开皇宫的各个大门,将早已等候着的禁军们放入宫内,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准备上,这些远不如禁军的兵丁们都只有失败的份。很快,第二阵的喧闹也很快平静下去。

飞廉大力一震,将琉穆手中的刀震飞了。

琉穆的头发早在打斗的过程中就散乱了,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血丝在眼睛里弥漫。他看看四周,自己的人已经都被拿下,还有被飞廉安然护卫在身后的玄翎。看来,自己是彻底中了圈套了。迷茫的眼睛看到了被玄翎抓着不让他过来的刘殊,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噩梦。一个要了他命的噩梦。

“没想到吧,老头。”黑衣人中的一个扯下了面罩,大大的光头在黑夜里反射着月光,了无和尚咧开了大嘴,“是巽哥儿的‘兄弟’放了我们,这个兄弟可就是太子殿下啊。”

“哈哈!哈哈!”枯瘦的手指笔直地指着玄翎,“你!不得好死!”身子猛地向后一挺,一口鲜血喷出,倒地而亡。

玄翎转过了头不想看,飞廉挡在了他的面前,那口喷出的血都溅在了他的身上。

“把他们押下去。”飞廉一声令下,闲杂人等就被带了下去,连那具尸体也清理出去了,了无和尚还想说些什么,被已经处理完大殿上的事赶过来的傅青拉跑了。

飞廉也没有回头,问着身后的玄翎,“怎么处理?”

“照王侯礼仪,厚葬。”

那边的刘殊浑浑噩噩地站着,手中的刀什么时候落地也不知道,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死在面前,还那么惨烈。即便以前不肯相认又如何,他不赞同那人的想法,他不想太子死,也可万万不想看到那个人死。他们见过不少次面,可笑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肯叫他一声爹。

玄翎从身后无言地靠过来,拿过一件幸免遇难的披风披在他身上。刘殊转过头,从那双深色的瞳中看到了安慰和无奈。

“你我都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轻柔的声音让他平静下来,“好好去休息,好好睡一觉。”

让身边的人扶着刘殊下去之后飞廉听到了身后靠近过来的声音,“别靠过来。”

“为什么?”

飞廉的声音里饱含着笑意,“我身上可都是血迹,我的太子殿下。你现在那个样子能去那边说明真相吗?”

头冠碎了,漆黑的发丝散在肩膀上,脖子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这个模样出去见人不要说说明真相了,先把身边的人吓死过去。

玄翎这才想起来,忙去捡回那些舍利子,看了又看,数了又数,就是原来借来的七颗,那金色的佛光锁住的心魔已经找不到了。难道是刚才的混乱场面中丢失了?又或者,是那个魔还有残留的可以影响人的力量?玄翎不愿相信后者,可是在空气中还残留着的淡淡痕迹却在说明心魔已经从这里消失了。罢了,既然已经被封印了,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出来作乱了,唯今之计只有让自己尽量恢复,然后再去寻找他的下落。

“你忙什么呢?”飞廉看他蹲在那里好半天也不起来,“不是哪里受伤了吧?”

“没有没有。”玄翎把七颗舍利子交到了飞廉手里,“拿好了,明天替我还了吧。”

“好。”

玄翎跑了出去,“我去找昔桃换一身衣服就来。”所谓大婚的事情还是要先说清楚的,要是拖延下去就真的要对华岁的声誉有损了。

其实飞廉最想说的是先处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不过,想来昔桃也会想到的。红色的身影在黑暗中越走越远,逐渐看不到了,飞廉收回了目光,看着满地的狼藉,他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飞廉换好了衣服,又在各处把任务分派出去之后就到后殿去见列帝了。

列帝,敛妃和慕容华岁,昔桃女官都在那里。看起来谈得非常愉快的样子。慕容华岁低头敛眉,就似真的是一个标准的准媳妇。

飞廉倒惊奇了,“玄翎呢?”

昔桃回过头来,“昨晚上不是安排去了吗?没有过来过呀。”

这孩子,难道是没有找到昔桃,所以自己去想办法了?

他自己能想什么办法,肯定又是在那里忙做一团了。

“震王。”敛妃开口叫了他。

飞廉不用她说,也知道她想问什么,立刻就做了回答,“请放心,琉枢马上就能平安归来。”

传回来的消息是说五皇子稍有受伤,但恢复迅速没有大碍。飞廉起先还担心着,后来一直是平安的消息传来,他也就放下了心。要是这位一心要揪出他对玄翎“不利”的证据的五弟发现他就是在他飞廉建立的山寨里度过了这一个“冒险”之旅的大部分时间,而且让他待在山寨的主意还是经过了他的三哥同意的会是什么表情。

想着想着,飞廉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一切安定,天色也逐渐转为明亮,万物复苏的时候,就等着玄翎现身来一起说出他们的安排了……好事多磨,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匆匆忙忙转到后面的玄翎才一个闪身的功夫,就被人拽到了假山后面。

月光钻出云层的时候,他着实被面前的人给吓了一跳。

“大哥?!”真是不敢相信,他那个早年被父皇逐出皇室,又把自己的孩子扔到他手里的兄长竟然会挑在这个当儿来。看他脸上的表情,玄翎可不以为他是来祝贺他的大婚什么的。

琉念也不客气,一上来就紧紧扣住了玄翎的脉门。阴沉的脸色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般。

“大哥……”玄翎和他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出来,给他的印象就是这个很不容易,估计世界上就只有琉念的妻子受得了的真正皇长子的脾气实在是喜怒无常到了极点。

某种程度上,也完全可以说琉念除了他妻子,对别人简直就是达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玄翎说得小心翼翼,“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琉念没有说话,把一张黄榜摆到了他面前。

玄翎右手被制,只好用酸麻的左手拿过来看,这个应该是明天一早就会公布出去的榜文,昭告天下太子大婚,同时也昭告了太子妃的名字。借着明亮起来的月光让玄翎险些合不拢嘴的是在太子妃慕容华岁名字的后面竟然被人用不同的笔迹添上了另外一个名字。一个还不够他折腾的,还来两个……咦?那个名字,好死不死还是琉念的妻子秦鲛儿。

难怪他会摆出这么个难看的表情。

“我……我毫不知情。”玄翎苦笑,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琉念阴森森地开了口,“九百张黄榜,尽是如此。”

“我马上让他们收回。”玄翎的冷汗下来了,这两个女孩子存心要他不好过。面对要杀他的明武王他可以面不改色,可是琉念……“来不及了。”琉念的话打破了玄翎的计划,“我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去张贴了。”

玄翎快晕了,本来还想着没有发之前赶紧收回来销毁,现在可好,本来不过是计策中的事情变成了昭告天下,这慕容家还不得真的气死。而另一个偏偏还是他货真价实的“大嫂”,他真想逃跑啊。

“那么……那么……”绕是能想出计策来剿灭明武王的玄翎也不能立时想出办法来改变这既定的事实。

“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玄翎也顾不上琉念的口气不善了,只要能避免明天的错误事件发生,管他什么办法呢。

玄翎的瞳直视着琉念深褐色的眼睛。让琉念看清楚了,在浅淡的月光下,玄翎黑色的头发仿佛变成了银色,墨蓝色的眼睛还是和小时候的印象一样,细致的五官比起小时候更加精致,均称的身形拔高了很多,他恍惚还记得,上一次见到玄翎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有些害怕但很想接近的眼神。一转眼,他就长那么大了,明天就要大婚了,也马上就要担任一国之主的重任了。

玄翎是……他们兄弟中与父母最不相似的一个……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玄翎披散下来的长发,在他的三弟耳边嘟囔着。

“倾国之祸……倾国之祸啊……”

“嗯?”玄翎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他这个兄长怎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了?他还真不习惯呢。

谁都知道,北琉太子的倾国之力,谁都知道,北琉太子有仙人之姿,在过去,他们是不是都因为习惯了而忽略了这一点呢?琉念的心思突然走远了,就不知,若是三弟这样的容颜和才华出现在百姓之家或江湖之上会掀起怎样的波澜。那艳红色的礼服虽然和玄翎平时的气质相比稍有不合,但和那欢庆的场面还真是搭配呢。

在玄翎还没来的反应之前,琉念的手指出手如风,点住了他的穴位。

“就劳烦太子殿下在这里委屈一晚了。他们找不到新郎,大婚肯定是无法进行的。”这就是琉念的主意。

玄翎被他放在假山中的小山洞里,来不及解释就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只要眼睁睁地看着琉念扬长而去……第二天天亮了,还没有找到新郎的飞廉和华岁不得不告知了所有人大婚不过是他们让反贼放松的计策。在几乎气得背过气的列帝回过神之后大吼着要让玄翎给他说明白,可这才翻天覆地的皇宫里居然又出了新乱子。

“究竟怎么回事!”列帝的脾气也上来了,瞪着周围人的目光让他们回想起了这位现在休闲阶段的皇帝当年的风采。

众人面面相瞰,可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下落。飞廉就看到他昨天晚上去找昔桃女官整理自己的着装,昔桃女官却没有见过太子来过。

就在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殿外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都怪你!都怪你!这下出事了吧!”年轻女子的声音在抱怨着。

“怎么怪我!”男人的反驳声略低了些,“要不是你,我会这么做吗。”

列帝的脸色都青了。

飞廉的脸上略为尴尬起来,真正的皇长子琉念来了。难怪殿外面的侍卫们都不去阻拦,太子玄翎曾经特别嘱咐过,要是他们夫妻前来千万不要阻拦。

琉念的眼神看都不看别人,他就是完全是陪他妻子来的,其余的,他不管。

“你……你……”列帝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他是见这个儿子一次被气一次。

秦鲛儿的大名在场的人士可以说是如雷贯耳,真实面目却是头一次见到。她并不特别美丽,看起来特别干净,就如最清澈的甘泉。现在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也管不了列帝向来不给她好脸色,“父皇,琉念他把琉漓绑走了……”

“啊?”这一声就是在场所有人的齐奏。

“我没有。”妻子这么一说,琉念就要反驳了,“我就想让消失一天,谁知道人就不见了。”

秦鲛儿的眼泪落了下来,砸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后四散成了小小的碎片,看来这位女子拥有鲛人血统的传言是真实的,“要不是你不让我见儿子,要不是你离开我这么长时间我能这么做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

闹了半天,秦鲛儿想要见儿子,琉念不想,秦鲛儿就只要一个人偷偷混进了宫里,见到了儿子,又想起了和她生气竟然没有来找她的琉念,在发现玄翎大婚在即的时候她悄悄改了皇榜上的名字,顺便把皇榜扔出去发了。到时候琉念要是不想让妻子成为他弟妹,就肯定得进宫找她,谁知道这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家伙没有去找自己妻子,倒把琉漓绑架了。这让秦鲛儿怎么跟大家交待,她越想越委屈,索性在大殿上大哭起来。

琉念忙着去哄她,列帝在听明白了玄翎就是因为这么个不着调的理由失踪之后,一口气没有接上来,直接昏倒被抬了下去,殿上的情形立刻大乱。

混乱中,琉念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传来一个温和平静的声音。

“不知大皇子把琉漓藏在何处了。”

这个声音太平静,说的又是他最熟悉的词汇,让心烦的琉念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在他自己宫殿的假山石洞里,我点了他的穴位,应该是不可能自己离开,可是我方才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多谢。”声音远去。

琉念抽空看了一眼,青色的长袍带领着侍卫们匆忙离开。那就是替代了他的位子,成为皇长子的震王。

飞廉到达假山的时候里面早就没有任何人了。他们的太子就像是蒸发在了空气当中。

昨天晚上的乱他们可以全部掩盖下来,明武王的死他们可以对外宣称是疾病而亡,所有的兵丁也一概被严令禁传当晚事件,从明武王那里搜出来的一些官员的证据他们伪造了在明武王府上失火时被烧掉的假象,要算帐也要慢慢算才行。可是现在呢,难道要宣布他们北琉的太子失踪了不成。

而且,从这里留下的迹象来看,带走玄翎的人不止一个,武功也肯定不弱,他们潜入皇宫究竟意欲何为,带走玄翎时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又有什么目的。众多的谜团砸在飞廉心底,他的心却是越想越凉,万一是明武王手下的余孽,万一是对玄翎不怀好意的人,那基本上不能行动,又无法施展武功的玄翎……飞廉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随行而来的官员都没有出声,眼睁睁看着震王殿下随手抓着的石块在他用力之下变成了粉末。

良久,飞廉转过了身,他的眼神里,有不同寻常的寒光,“传令下去,倾北琉之力也要找到太子殿下,胆敢伤害太子殿下的,格杀勿论”

“遵命!”

朗朗天空回响着这声音,几乎所有的在场官员们都在希望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平安无事,要不然的话……玄翎的这次失踪,对北琉,对他自己来说是福是祸,尚且未知……值大婚前夜,琉氏长子入,令太子没,列帝怒,严责。然漓落不明人之手,震王巽代其职,言誓举国力遍寻。琉氏长子妻秦鲛儿故,南秦遣使来,双方起异,竟叱于兵戎。列帝抱病,震王极力周旋,未见成。北琉内祸外患,隐有顷国之像……

太子琉漓,字羽之,隐迹,国乱,几有倾国之祸……北琉北,有地名北荒,其民群住无首,有王称北荒王,眠姓,建城九疑山下,以姓为城名,时宴族人。北荒多乱石野地,势险峻,虽北琉强军不能入。列帝意统,奈无路可进……北荒王眠夜,膝下一子,年十八,得一卦示离火,思离为火卦,离火真意或言需南行……

金红的篝火映在眼睛里,他就容易睡着,一旦睡着了,就容易做一些奇怪的梦……那是一个他做了很久也记了很久的梦,梦境里是一片竹林……绵绵不绝的琴声渐疾渐缓,终至不可闻。是一曲尽了,或是他脑中的幻音消退了。

琴音绝,周围的竹叶不再合着琴声微微颤动。一时间,竹林里寂静到了极点。

脚步声?微张眼,正好看到薄雾中渐显清晰的白色衣摆。他未起身,亦未抬眼。

“尊驾一人吗?”

他淡笑,坐起身来,“只我一个。”

温婉的笑在对方面容上展开,像极了九天之上的月华。

“琴声多有叨扰了。”

“无妨。”他晃晃手中酒壶,“听曲小饮,颇有一番韵味。”

对方挑眉,“闻此佳酿,该是杜康佳作。手有酒神不传之秘,又可轻易入此竹林,敢问尊驾大名。”

呵。这个幻影,实在是妙啊。

他畅声而笑,原先清澈的瞳中泛出醉意。

“好问题。我入此林,本为解忧思之苦,见一者之面。若问名姓。听琴者便是。”

聪敏如斯,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隐涩。

感到他的直率,对方眼中的警戒也放了下来。

“先生入林,岂不知林中可真可幻,若见想见者,何以辨真假。”

“真假啊……对我而言皆无碍,何况”目光一转,直直望入对方银亮中带着浅蓝色的瞳,“虽有差别,但我不是见到了吗。”

对方诧异,“先生……指我?”

看来,他是醉了。

唇角牵起苦笑的波纹,白衣弹琴者略一挥手,将自己爱琴唤出,在他对面席地而坐,调整音弦。

“我可是符合了先生的意境?”

他仰天而躺,林中雾气稍散,那幻影在地上坐着,反而愈发真实。

“不妨告知我你之名,可否?”真实到他的问话脱口而出。

对方微笑,脑后长长的银亮发丝未曾盘起,顺势而下在地面上蜿蜒。

“你之爱染。”

“爱染啊……”他低声重复,居然连面前的幻影也知他心绪。

“呵呵。”他的笑声略带苦涩,孤寂的容颜让对方双眉一紧。

“那么,我之爱染,再谱一曲如何?”

白衣者稳弦,笑眉依然,“愿为君解忧。”

流水的声,清长的音。

一曲罢了,他竟觉心绪松解不少。

“幻象虚影,望先生莫要沉沦哪。”

他睁眼,是竹林之上的点点星辰。

“多谢提点。”跃下大石,他清亮的眼中了无醉意,“就此别过了……爱染……”

余音尚在耳中,身影早已消弭林中。

白衣者见他离去,也抱琴站起,第一眼见时的惑回到他眼中。

“父王的朋友吗?”

竹林中淡雾缭绕,仅有风过竹叶的沙沙之音。

闪电夹带着雷声不断轰击着这片地域,斗大的雨点击打下来,在天地间架起无数的水帘,不管是地面还是空气中都弥漫着丰沛的水汽。

“该死。”轻声发出抱怨的行人狼狈地在雨中快速前行着。在荒郊野外宿营的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个梦好睡到被雷劈醒,斗大的雨点在他还来不及找到躲避的地方时候就落了下来。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让他非常懊恼自己选择了露宿的。

雨幕中,前方的路上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行人抬起头,用手掌遮挡住模糊他视线的雨水,诧异地嘀咕出来,“这地方竟然有马车停着?”附近都是空旷没有人烟的地方,也是在路上被暴雨阻挡在这里的吗?

停在那里的还是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垂挂在马车上的装饰物在风雨中飞舞。马车外面的驾车人座位上没有人,或许是躲避到马车里了。马儿安静地站在树下,全身黑色的鬃毛已经湿透了。

行人走近了马车,“那个……打扰了。”他自然知道他这浑身的水实在是不应该进到人家的马车里去,可是这种不断被雨水击打的讨厌感觉和对这辆出现在荒郊野外的马车的好奇让他不由地走上前去,在等了片刻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之后他掀开了马车的门帘。

这门帘制作得很是考究,竟然没有让雨水侵入到车的里面,行人借着很不明亮的天光,只看到了车厢内一床厚厚的棉被。在雨水敲击的声响中,车厢里似乎另有一种气息。他的感觉告诉他,里面有人。

“有人吗?”他连着问了两遍也没有人回答,只有淡淡的,浅浅的接近没有的呼吸声。

他只好进到了马车里面,看着水滴从自己衣角处滴落到没有被雨水沾湿的地方,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棉被下面有人,面朝里躺着,在被子的一边,露出黑色披散着的长发。

“那个……打扰了。”行人实在是没话好说,伸手向前略微掀开了被子“我的天……”

在黑色长发映衬下的脸庞出奇地苍白,红色的衣角就算是黑夜里的仅有的一点微光照射也能明亮起来。

这是新娘?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行人不解,再度向四周看看,确定了周围除了他以为没有别人在。凑近了看,新娘娟丽的面容上有着不怎么自然的胭脂色彩。

“该不会是……”他伸手去探。

果然,烧得不轻。

他苦笑,或许是照顾的人出去寻找大夫了?不过这马车怎么看也不像是新婚的车驾。在马车内部更是除了新娘外没有任何与喜事相映衬的装饰。是在去夫家的路上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窜了上来。

全身的毛发都感觉到了一阵恶寒,头皮发紧,浑身的寒毛都直直地竖立起来。

“糟糕!”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感觉,低叫了一声,动作奇快地连人带被子抱了出去。

他的轻功已经够快了,还是险些被劈下的雷电打中。就在他身后,伴随着马儿惊骇的长嘶,马车被直指大地的闪电劈中,瞬间就燃烧了起来。他眼看着那火线在雨水的包围下奋力地燃烧着,马儿挣脱了被燃烧得半断的绳子长嘶了一声奔向远方。

“我的老天……”行人不得不在一天中多次问候老天。

在雨水中站了不一会儿,寒意就开始入侵,行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抱紧了手上的人和棉被。这样待在原地,不到片刻这床棉被就都要湿透了。他无奈地看看四处空旷的地面和漫漫无边的雨幕,用他最快的速度飞奔了出去在雨帘的冲刷中,一切的颜色都淡去了,唯有那鲜艳的红色露出一角,飘扬在行人的身侧,随着距离的增加而越来越小,最终看不见了……那边有穿着蓑衣的人站立着。

“需要追吗?”

“不用了。那个,是眠城的少主。”

“哦?”

“反正师父也就吩咐带师弟来这里,只要能遇上他就可以了,没说什么过程。”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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