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正当佟月还沉浸在老头口中的那个故事中,她就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晚班已经开始了。
“好了,我得走了。”佟月说。
佟月转身时,那双如白骨般枯瘦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佟月有些吃惊,连忙挣脱。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一定不要忘记那个故事,里面有关于曾经那个变态杀人狂的所有真相。”
老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佟月,那对小眼珠子分明在颤动。
佟月有些失落地走出房间,在门外,她通过门窗朝里面看了看,老头已经躺在了床上,那种睡姿似乎很难改变。
他闭上了眼睛,像是进入了一个梦,这个梦通向死亡。
佟月看到他桌子上的那几本书,和两张已经写满字的信纸。他口中的故事,都跟那几本书,和那信纸上记录的内容有关。
玲子已经站在了门口,她看到佟月有些魂不守舍地朝304室张望,便问:“佟月,吃饭时怎么没看见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佟月将玲子拉到走廊拐角,小声说:“王志已经给老头安乐死了!”
“什么?”玲子感到惊讶,“为什么要这么做?”
“肯定是老头知道些什么,他要提前灭口,”佟月猜测,“玲子,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
“什么行动?”
“报警,让警察去调查王志。”
“绝对不行,”玲子一口反对道,“一方面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没有实质的证据,另外一方面3号隔离中心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如果打草惊蛇的话,以他们的能力,说不定会抹除掉所有的线索和证据,到时候想再查就更难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眼睁睁看着那个老头死吧?”
玲子看着佟月的脸,她好像有些紧张,“怎么,你这么忽然这么在意那个杀人魔老头?”
“我,”佟月有些不好意思:“你胡说什么,我只觉得,和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何况割喉案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行了,我自有主张。”玲子呵呵笑着,转身朝304病室走去。
第二天一整天,佟月都心神不宁,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给老头送饭的那天。但她知道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前者是恐惧、害怕,后者是担忧、失落。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李雪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他口中的故事,她竟如此熟悉,仿佛她就是主角?
种种谜团一直困扰着佟月,脑袋里的思绪在一次陷入某种混乱之中。那天在地板上醒来时,她吃了一粒药,这种药是一种镇静剂,医生专门给她开的,用来稳定她的思绪,让她集中注意力。现在,她又拿出了药瓶,摇了摇,里面已经空了。
佟月这一天都没跟玲子呆在一起,她不想听到老头的死讯。
不过,空气终于让佟月畅快起来,大雨瓢泼而至,空气瞬间变得清新畅快,佟月第一次感觉到雨是那么美妙。
然而,让佟月厌恶的是,那些小黑虫也随着雨水一同卷了进来。
傍晚雨势稍减,佟月匆匆吃过饭离开食堂,前往中心大楼。刚走到中心大楼的甬道上,她看到溅起阵阵水花的地面上,有很多小黑虫正在朝一个地方涌去。
佟月伫立在雨雾里,她看到那些小黑虫在雨水的冲刷如雨后春笋般从四周草坪里的的泥土里钻出来。
不一会,就有更多的小黑虫就像地里的禾苗一样破土而出,这些黑色小虫跟之前在那个黑包上发现的一模一样,它们数量庞大,密密麻麻,如同一道黑色的水流,在甬道上奔涌着。
佟月看到这些虫子的目标是实验楼。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虫子?这些虫子如此整齐地朝实验室涌去,看上去不像普通的野生虫子,它们到底是什么虫子,要去干什么?
佟月只感到全身鸡皮疙瘩,但她还是好奇地跟了过去。虫子爬进了实验楼,然后朝二楼爬去。
二楼是手术室,院里专家经常用来做手术,并且进行相关医学实验,整个走廊充满了浓烈的药水味。
这会没什么人,整个手术大厅空荡荡的,只是地上的虫子像一条黑色溪流一样涌动着,看上去诡异而奇特。
然而,佟月越来越奇怪了,太静了,她走到二楼走廊、三楼走廊也没看到人,就像一座空楼。晚班时间已经到了,不可能连个值班的都看不到。
走廊里亮着灯,不时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脚步声,开着的病房里不时闪过人影,吊灯还在晃悠,但佟月一回头就看不到人了,病室里也空空的。开着的实验室里也空无一人,除了各式各样的实验器材之外,但有几个器材却正在使用中。
佟月隐隐觉得周围有人,一看她到来就全都躲起来,在暗中偷窥着她。
佟月有些害怕这种诡异的环境,她决定返身回去,可这时,她看到那些黑虫又一股脑涌进了一间病房。
佟月快步走过去,看了看熟悉的病房号——304。
门是关着的,虫子是从门缝中溜进去的,佟月试着开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住。
正当佟月想着如何开门时,里面忽然发出几声歇斯底里的惨叫,接着,又从门缝里散发出一股呛人的药水参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些小黑虫不会去里面吃人吧?
佟月使劲拧着门锁,不料脚底下已经有血水流出,佟月跺着脚,血水里有很多小黑虫,被佟月一脚一脚踩死,顿时,一股兰花的幽香扑来。
门并没锁,只是佟月一时紧张拧错了方向。
身上都湿透了,脸上、手上和脖子上都凉透了,像是有许多虫子在上面嗜咬,又冷又痒,浑身难受。佟月想起刚才站在雨雾里太久了,没准身上已经有了虫子。
害怕和恶心在佟月心里越来越占据主导,可佟月还是咬着牙拧开了门,她无法阻止住自己的手。
门后的一幕看见让佟月差点把三天以内所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的一幕:病床上的人,不,他俨然成了虫子温暖的巢穴,数不清的黑虫在被有万千道窟窿的尸体上横冲直撞,血水趟满了整个房间,它们撑破了尸体的皮、吞掉了一个部位……
天啦,虽然他的身体被虫子啃的体无完肤,但他的脸却清晰可见,他就是徐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