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后的第一个星期:
好象整个世界都终于安静了,原本泛着微红的天空又变得湛蓝,只不过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罢了,洁净得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心悸。没有杂音的世界,只有风潇洒走过的“呼呼”声,更增加了一份恐怖,单调的气氛。
朴文雨现在极度后悔不该为了挣韩国人那几个钱而停留在韩国,更不该为了面子,选择从陆路回国。中国政府在联合国大会上向全世界做出灾难预警的时候,他正在一个酒吧里和漂亮的韩国小妞调笑。当他通过电视看到中国代表严肃的做出预警报告,听到酒吧里的韩国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后,他赶忙正襟危坐,生怕被别人看出他是中国人。并不是他不爱国,只是这个警报也太荒唐了吧,他想!他是个爱面子的人,虽然他听到酒吧里那些韩国人恶俗地调侃中国政府在联合国做出的这个报告,然后又将矛头指向整个中国人,转而又上升到民族性问题的时候,他觉得血液已经快把他的脑袋涨破了!刚才的尴尬转眼就变成了愤怒,可是他又不能发作,因为后果很可能是自己栽在这些自以为是的韩国人手里,他恨不得现在预测的那场灾难就来临,弄死这群傲慢的家伙和软弱的自己,然后在地狱里倒要问问他们,他们自己是怎么死的??!!
从那次匆匆付帐离开酒吧,又过了几天,朴文雨这些日子以来受够了那些韩国合伙人的异样的、嘲笑的、自傲的眼神。整个韩国铺天盖地的都是评论中国的消息,尤其是中国政府强制疏散沿海地区居民的消息,更是让那些媒体发出了尖酸刺耳的声音,更荒唐的是舆论矛头直指中国的朝鲜族。各种评论花样繁多,最让朴文雨恶心的是其中一篇,说什么中国的朝鲜族失去了朝鲜民族勇敢智慧的本性,被汉化得愚笨和懦弱……云云。“妈的!”朴文雨恶狠狠地吐了口痰,“牛逼,你******刺刀扎进喉咙别眨眼!”他低声用汉语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朴文雨本身就是朝鲜族,他一方面为自己的民族特性骄傲,同时又为自己是中华民族一分子而自豪。记得前几年,他到东欧一个国家做生意,那个国家和蒙古共和国接壤,来往的蒙古人很多,其中不乏中国内蒙自治区的商人。在一次展览会上,他看见有几个带有典型蒙古人种特征的汉子互相争吵,为什么发生争执他已经记不清楚,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其中一个蒙古汉子说的这么一句话“……我是蒙古族没错,但我是个中国人,别以为你们******有美国人撑腰就牛逼,迟早有一天,中国失去的领土都要收回来……”然后他们就动手打了起来。当时朴文雨还想着“这又是何必呢,和气才能生财啊”。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作为一个中国人,当身处异国他乡的时候,那种维护祖国尊严和民族自尊的急切心情,急切到不惜动手跟对方打个头破血流,当然,这只局限于那些心里真正装着祖国的中国人。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和那些韩国人扯破脸面,因为他的生意还没有作成。
直到有一天,国内突然发来传真,切断了一切对外贸易。这意味着他的生意彻底泡汤了。而此时,那些同样想做成生意而暂时忍着嘲笑的韩国人也撕下面具,毫不吝啬的将各种冷嘲热讽给了他。甚至一个曾经对他很有好感的漂亮女士,也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嘲讽他。
朴文雨真的生气了,他退掉了早已经买好的回国机票,大张其鼓的购买各种生活物资,往他新买的跃野车上装。尽管期间大使馆工作人员几次来要求和他们一起撤退,可是都被他谢绝了,他打算好了,既然国内搞出那么大的声势来,就说明中国政府有自己的把握,那么他就等在这里,看看到那个时候,这些个韩国人到底怎么办!为了防止意外,他甚至通过非法途径买来了一支冲锋枪。所有的东西都购置好以后,他将车开出市区,每天就在车上过,他恶狠狠的等着那天的来临。与此同时,一些和他遭遇一样的,生活在韩国的中国人也慢慢的加入了他的行列,其中包括一些一穷二白的留学生,对此,作为朴文雨这样的有车人,把他们让进了自己的副驾驶位。
没几天工夫,被韩国人称为“中国逃难群”的集体出现了。每天,都会有成群的韩国人开车从他们这里过去,用戏谑的目光嘲弄一番后哈哈大笑着离开。朴文雨他们反而感到无所谓了,他们现在正在研究一旦灾难发生后的逃生路线。因为只有朝鲜接壤,所以他们一至商量的结果是:穿过朝鲜,从中朝边境回国。
灾难的发生是那么突然,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物事人非了。狂风,闪电,罕见的冰雹,大雨……大地的裂缝,燃烧着却缓慢下沉的高楼,断裂的桥梁,出轨的火车,坠落的飞机,被突然抛向天空的汽车……压成肉泥的躯体,撕碎的肢体,雨水冲刷不掉的血液……哀号,惨叫,求救,叫骂的声音……这一切让即使早有准备的朴文雨一行也是目瞪口呆,措手不及。他们每个人心里默默念叨着:“感谢祖国,感谢政府,感谢******菩萨和天主”。
因为不久以前,朴文雨他们这群人就被媒体在电视上广为播送,所以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认出这支车队。因为逃难的人群骤然增多,所以,车队的前进速度慢到了让人惊讶的地步。第四天,韩国人看待这支车队的目光是复杂的,不屑,嫉妒,一丝丝的后悔,但是却没有人向他们伸手寻求帮助,因为既然已经逃离了城市,那么大家起码都是完好无损的,虽然没有准备任何物资,但是熬过这几天不是不可以,用不了多久,韩国军队就会到来救灾。
第十天,灾难继续扩大它的剧烈程度。原先准备好的地图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韩国军队只是出现了一次就彻底失去了踪迹,现在是谁都顾不得谁。沿路上,到处都是饥肠辘辘的韩国难民,他们虽然很饿,但毕竟还是保留了抢劫的体力。朴文雨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远离这些难民,暂时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调整一下,因为有些车并不适应这种突然变得崎岖不平的道路,朴文雨暗自庆幸自己选择对了车。
第十六天,最后一滴汽油也用完了,这是他们不停兜圈子的恶果,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整个地形在睡了一觉以后就全变了。食物和饮用水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但是剩下的足以支持他们三天,如果三天后还没有找对路,后果没有人敢去想象。在几天前,他们第一次从一具骸骨前走过,新鲜的肉丝依然挂在骨骼上。有人怀疑是野兽干的,可是细心的朴文雨却意外的在一块未曾撕掉的肉丝上发现一颗人类的牙齿,剧烈的生理排斥反应在随后几天发现的同样的骸骨后已经消失了,一切迹象反映,这些都是人干出来的,也就是说,人开始吃人了!幸运的是,从地上的衣着以及各种标志物看,他们已经到了朝鲜境内。
第二十一天,食物,水都已经没有了,他们已经饿了有两天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前方,出现了一条不算宽的海峡。但就算是不宽也只能勉强望到对岸是陆地,普通人想游过去也是天方夜谈,更何况现在他们更无能为力。朴文雨没有象其他人一样坐在地上,他怕自己再也不想起来,尽管才两天没有果腹。在他们这群不远处,数以千计的人密密麻麻的与他们渭水分明的隔离着。自从用枪打死了几个想伤害他们的难民之后,那些难民就再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了。如果他们知道冲锋枪里快没有子弹了,不知道是先被杀死再被吃掉,还是活生生的被吃掉,朴文雨不停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