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教室的后方走去，此时的顾实基本摆脱了之前的晕眩感，但他还是表现出脚步虚浮的样子，活像个醉汉。
他试着召唤了贤者之书，响应呼唤的古书让他非常不安。难道又进入里世界了？还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走出来过？
看着远处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两人，冰冷的杀意从顾实心底开始蔓延。那是不安化为了愤怒，愤怒又变成了无可奈何。顾实心如止水，也心若死水，他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绝望——杀！
10米、8米、5米！
顾实突然站稳脚步，双腿一个发力，急速冲向正在交谈的两人。
蓝芒一闪，誓约之剑已经握于手中，此刻剑锋所指，正是那年长之人的咽喉。
顾实来到这里，是为寻求答案，不是为了成为某个组织的试验品，也不为了再回到那不可思议的世界。若这是现实世界，那这两人就要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全身检查、强行注射、安装监视腕表、洗脑催眠，这一系列行为已经表明了这帮人的态度。顾实决不允许别人利用他的信任，将自己像商品一样摆弄、像牲畜一样实验！若这是精神世界，那顾实就更没了心理包袱，反正也出不去，杀些看不顺眼的精神体又何妨？
“理事长！”研究员眼睁睁看着长剑就要划破另一人的喉咙，却无力阻止。
“顶。”剑锋距离咽喉不过一指距离，却再无法向前分厘。那年长者不知用了什么方式，抵住了顾实的全力一击。
“呃啊！”顾实左手也握住剑柄，欲强行破开那无形的防御。
“冲。”年长者轻喝一声。强烈的气流便将顾实吹得倒飞了出去。
“凝光成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摊在地上失去意识的顾实，年长者望向一旁有些哆嗦的研究员，道：“小王，你把他送到李非那去。另外，我需要他的详细资料，天黑前送到我办公室来。”
“是！理事长。”事到如今，小王心中也已明朗，绝不是ME-I-17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此人大有问题！
上午10点38分，地点未知。
“你好。我叫李非。木子李，是非的非。”作自我介绍的是一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他长得有些邪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实。
顾实并未回话，他才刚醒，只静静地看着李非，显得有些木讷。
“现在是2021年8月30日，上午10点39分，你所处的位置是狮心学院内，我的办公室中。”李非说着将原本闭合的百叶窗打开，外界的声音伴随着阳光渗透到办公室内部，可以看到窗外三五成群的学生熙熙攘攘地经过。
“这些可不是一般的学生，都是些和你一样的，被两个世界认可的天才。只不过他们因为血统或姻缘，在较早的时候就接受了里世界教育，而你不过是块刚刚问世的璞玉。”
李非见顾实依旧安坐，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他从桌角上的盆栽中摘下一片叶子，递给顾实，道：“这是薄荷叶，可以醒脑。”
锯齿状叶片给指尖留下的感触，以及察而不觉的细香，确实是薄荷叶没错。顾实放下叶片，再次望向李非，只觉得他那张邪魅的脸变得更加捉摸不透。
“手感、气味，货真价实的薄荷，没错吧。你知道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也没法制造至真至极的拟像，这叶子是否证明你此刻没有受到某种脑部控制？或许这并不够，要不要试着拨给你最信任的人，用彼此的暗语进行交流？只是潜意识中存在的东西，都有可能被刻录。或者逃出这个办公室、逃出学园、逃出上云、逃离华国？假想世界不可能无限制的延伸，终会有一个尽头。”
李非的这段话与前文并不搭边，在旁人听来十分突兀，却打了顾实个措手不及。因为李非所言，正是顾实此刻所想。顾实一直想看破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差别，为此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标杆。
李非见顾实故作镇静，便道：“我并不是你的敌人，我是狮心学院首席心理顾问，受托来治好你的心病。不过在治病之前，有必要先解开一个误会，并且向你说声抱歉。”
李非从兜里拿出一支淡黄色针剂，道：“ME-I-17，Memory-Enhancement-Injection，第十七代记忆强化药剂。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加大脑活性，让人轻易记住大量信息。其附加特性是大脑超载导致的过度集中，让受体无法接收除目标信息外的其他信息。基于这两点，学院用其洗礼新收纳的璞玉。这样的做法虽然有悖伦理，但却快速有效，一方面帮助你们掌握里世界的基本知识，另一方面不会留下不愉快的记忆。只不过，这药并非人人受用，如果受体的大脑原本就异常活跃，那么药效就会贬值，就像你这样。”
李非的解释并不能让顾实释怀，他反而觉得这个学院更加可疑，简直就像利用药物操控学员的邪教组织。药物的副作用如何？是否会让人产生依赖性？那些被强行植入的记忆中是否包含错误信息？徐婉婉以及其他人在清醒之后会不会变得对学院唯命是从？这些都是未知数，如何让人安心。
“唉......”李非叹了口气，他知道顾实难对付，但没想到这么难。
“这药究竟如何，等你一会儿出去，问问与你一起的女孩儿就知道了。留给你们的时间并不宽裕，如果可以，没人会用这种方式来强行巩固你们的世界观。接下来，再说说这款腕表，这也是治你心病的关键。”
顾实的注意力转移到手腕处，想来他还没仔细观察过这个去不掉的玩意儿。这是一个浑然一体的黑色金属器械，有些冰凉却不感不适，从远处看就像带了一个黑色护腕。金属面上显示当下时间，这也是顾实与李非将其称为腕表的原因。
“这其实是一款便携式个人终端，由于样式的缘故，称为腕表。它与当下的智能设备只有一个区别，就是能测量所处区域的里世界因子浓度。”李非划了几下自己的腕表，其上出现了一个不明意义的数值：49%。
“里世界因子浓度49%，如果你听完那堂被你认为是洗脑催眠的《精神世界学》，就不难理解这个数值的意义。浓度小于49.5%，便是在表世界，大于50.5%，便是里世界。而处于两者之间，就能在表世界中召唤贤者之书，这也是你能持剑袭击理事长的原因。这事不能细说，关于两个世界的知识及联系，你有必要去理论课老师那边补习一下，或者到校图书馆埋头苦学上一阵。总之，这个小小器械，是分辨身处何方的最简单方法，也是你于两个世界的立足点。等你一会儿出去，就会发觉几乎所有人都佩戴了这个腕表。”
顾实饶有兴致的滑动着表面，正如李非所说，这是一个极具未来感的个人终端。不仅包含计时、通讯、摄像、体征检测等实时功能，还能在表面浮现一块15cm×10cm的虚拟面板，从而完成文件处理等高端功能。就这些功能而言，顾实还是相当满意这免费礼物的，唯独一点让他不乐意的：腕表无法被摘除。想必这腕表还具备监视功能，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学院的掌控之下。强行注药、去不掉的监视器，这学院还真与“自由”两字格格不入。
“怎么？觉得狮心学院太铁血了？确实如此，私下里不少人都叫它石心学院。”李非说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顾实并未接他的梗，这多少让他有些尴尬。
“你好歹也和我交流交流，一个人唱独角戏很闷的。”
顾实瞄了李非一眼：这个笑得很邪恶的男人从来都不是在唱独角戏。从最开始，李非所说的，便是我最想问的。不仅如此，每次他发言结束，都会留一小段时间给我思考，在我思考结束并且得出下一个问题时，他又开口解答。不但猜到我内心疑问，还能在时间上拿捏得当，简直就像能窥探人心！
这种状况只有两种解释：第一，李非在心理学上的造诣登峰造极。这个办公室中的场景布置、物品摆放都大有讲究，能够使我心平气和地听他说话（想来确实如此）。他的举动与言语都也包含强烈的心理暗示，从而诱导我跟随他的思路进行思考。甚至还能通过观察我的表情变化及微小动作，来揣测我的内心变化。
第二，李非的能力源于贤者之书，或者他根本就是另一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