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竞技场上闪耀起一阵魔法的光辉。
4阶法术“生命庇佑”在科桑的启蛰一击下被触发了,这足以抵挡沼地巨魔全力挥击的魔法护盾,却没能在夺魂者面前撑过一秒。好在圣光系魔法对黑暗之力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当这一击真正打到顾实身上时,其威能已被削去了大部分,最终只在他身上留下三道不浅不深的抓痕。
从伤口中溅出的血液像是有灵性般地飞入科桑口中,只这么几滴,就让他的神情发生了巨大变化。科桑上扬着脑袋,嘴巴张得极大,漆黑的双眼中闪烁起了疯狂的红光,这看似痛苦到晕厥的神情却不是痛苦,而是欢愉到近乎窒息的快感。只有科桑自己知道,此刻他的脑袋里正奏着天国的圣歌呢。
天呐!这狼人的血液,为何如此甘甜?科桑发誓,他曾尝过这血,以血为食的种族怎么可能忘记那些珍奇的美味!但他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这不是第四代血族的原初之血,也不是大教堂中圣处女的血,这是什么......
被抑制了两百多年的嗜血本能,首次夺获了高等血族的身体控制权。让大脑去做无意义的思考,身体就遵循本能去夺取更多吧。科桑的身体借着刚刚那一击的冲势,丝毫不给猎物喘息的机会,就要挥出第二爪!
血溅、无声。
但这一回的血液却如纯水般无味,指尖的触感也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理智重新上线,科桑的视线中出现了三只光洁无毛、白如纸面的类人生物(其中一只已经被撕成了两半),这些凭空出现的怪异生物与那读不到任何记忆却异常甜美的血液相重叠,一个久违的名词如惊雷般在科桑脑中闪现。“旅者......”科桑盯着倒在地上逐渐化作人形的顾实细细揣摩着。
“怎么回事?干掉他啊!”
“着什么急啊!这血族和狼人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那狼人都被打回原形了。”
“狼人萨满?但召出来的并不是先祖之魂啊......”
“感觉更像是魔法师的异界召唤术......可是,狼人又不会魔法。”
生怕错过绝杀瞬间的观众们总算找到了发声讨论的机会,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一阵魔性的笑声所覆盖了。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
用干涩的喉咙,科桑发出了刺痛耳膜的笑声。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笑声吸引时,他们耳边便传来了魍魉的低语:“应桑莱斯·温斯兰德之嘱,第七代血族桑夏,将血祭这名受狼神祝福的旅者。”
一句话,就像掉进油锅的一滴水,引爆了整个竞技场的舆论。
“这其貌不扬的血族竟然会大范围的传音魔法!还有,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温斯兰德是凋零女王的赐姓。至于桑莱斯·温斯兰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傀儡师了。”
“要杀就快杀啊,这节骨眼上做毛的自我介绍,瞎墨迹!”
“旅者!底下的狼人竟然是旅者,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呵,受狼神祝福的旅者......怕是几百年都没出现过了吧。确实有血祭的价值。”
观众们的讨论声自是嘈杂,惹得石像上的那只狮鹫发出了“呜呜”的哀鸣。畜生的智慧毕竟有限,难以理解信息的价值,而它那位于像首中的主人,此刻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儿。
“怎么样?米兰达·李,我就说会有好戏看吧。”卢修斯的屁股又坐不住了,他拿起望远镜,笑呵呵地说道:“这回桑莱斯这个萝莉控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咯。”
硬生生地将想要吐槽的冲动压了回去,米兰达一本正经道:“少爷,这样下去事态可能会失控。要不要采取强制手段让观众们离场?”
“这可不行啊,米兰达·李,观众们要是走了,谁来为这精彩的比赛喝彩?况且权贵也好,平民也罢,都是些可以替代的东西。要真出了事情,那也是父亲大人的烦恼,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卢修斯漫不经心地说着。
提议遭到拒绝,米兰达也不做争辩,她依旧笔挺地站在卢修斯身后,面无波澜。
这边的卢修斯隔岸观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另一边的桑莱斯却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焦点人物。不过,桑莱斯似乎并不介意与自称是“桑夏”的科桑扯上关系,毕竟自两百多年前他封印了后者的心核起,两者的命运就已经被捆绑在了一起。桑莱斯更不会出面阻止科桑的血祭,他反倒要为其排除阻碍,也就是幻境管理员——秦鷁。
牵着埃米尔的小手,优雅的桑莱斯悄然出现在秦鷁面前,湛蓝的眼眸似乎看穿了管理员所有的秘密,他幽幽道:“年轻的监视者,我们或许会有一战,但可以不是今天。”
好不容易等到顾实陷入绝境,决定出手相助的秦鷁被突然出现的血族吓了一跳(日曜派管理员在明,月曜派管理员在暗,同时记录并评估旅者的行为。如果秦鷁不是在非出手不可的情况下救了顾实,很可能会被月曜派管理员借此中伤一番,这也是他等到现在原因)。雌雄莫辨的长相、宝石蓝的眼睛以及淡金色的长发在血族中并不少见,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高级驱梦师面前,并有哥特萝莉伴其左右的血族却只有一个,也就是科桑之前提到的桑莱斯·帕皮特·温斯兰德,一个在乌涅华排的上号的传说级强灵。
秦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作为乌涅华的幻境管理员,他识得眼前的这副皮囊,这也是他无法接受的一点。即便洞悉了血瓶的古怪,预见了阴谋的存在,他也不会把这些与第五代血族联系到一起。毕竟在“后狂猎时代”,强灵主动挑衅旅者的现象少之又少,放在相对和平的乌涅华更是难以想象。
远超预想的事态发展,再加上桑莱斯身旁那个哥特萝莉正试图侵蚀自己的精神,秦鷁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惊慌。半遮面具掩盖了秦鷁难看的脸色却无法修饰言语的生硬,他道:“怎么个‘可以’法?”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这里,等到场上的比赛一结束,我们就会离开。”
“呵。”秦鷁冷笑一声,真是无心算有心,他甚至不知道桑莱斯口中的“我们”所指为何。秦鷁心中暗想:虽然已经向其他管理员发出“求救信号”,但就算最近的月曜派管理员肯与自己联手,也不一定能与桑莱斯抗衡,等待其他人赶来又太耗时间,这样下去,不仅仅是顾实,就连自己都会有危险。
内心忐忑的秦鷁只好尝试攻心战术,他厉声道:“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要不然,‘天灾’会席卷你的宗族!”(全员头戴黑色鸟首面具的“上帝之鞭”,是长老会旗下最具威慑力的一支部队。“上帝之鞭”会对敢于挑战长老会权威的强灵展开不死不休的疯狂狩猎,他们的存在被视作里世界的天灾,他们的行为被称为狂猎。)
“那支鸟头人军团吗......”
“我们不在乎!”不等桑莱斯讲完,赤瞳的埃米尔就抢着说道。
埃米尔的硬气让秦鷁的面色更加阴沉,他几乎断定了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偌大的竞技场内不知隐藏了多少敌人。更可怕的一点是:如果“上帝之鞭”都无法让桑莱斯产生动摇,那么在其背后的,将会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秦鷁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内心激烈地斗争着。
瞥了一眼准备血祭的坏血者以及被击倒在地的顾实,秦鷁焦灼着: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旅者同胞被杀吗?
警惕着面前的桑莱斯与埃米尔,第五代血族微扬的嘴角以及萝莉肆无忌惮的精神侵蚀深深地践踏着秦鷁的自尊:曾经面对神明都无所畏惧,就因为没了团队而选择退缩吗?
不!绝不!曾经的狮心骑士,现在的高级驱梦师,绝不会是一个懦夫!
一滴汗水从秦鷁的脸颊滑落,而后浓郁至极的杀气在他身处的小小房间内疯狂涌动。面目狰狞的秦鷁有一个信条:要战,便全力以赴!
“喔喔喔......年轻人不要冲动。”眼看着埃米尔施展在秦鷁身上的幻术马上就要被破,桑莱斯指尖一动,数万根傀儡丝如渴望交gou的银蛇,瞬间将秦鷁包裹起来,形成一个白色人茧。
不多时,大量鲜血从人茧内部渗透出来,之前如有实质的杀气也烟消云散。桑莱斯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萝莉的脸蛋儿,喃喃道:“在没有掌握夺魂奥义之前,从科桑那里偷来的法术终究差那么一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