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双层世界的居民来说,买卖卡牌从来都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驱梦师活动频繁之地的卡牌交易市场,就好比是大型居住区附近的菜市场,不可或缺。狮心学院作为华国三境之一,附近自然少不了此类设施。名为【化装舞会】的卡牌交易市场就坐落于星洲岛的西南角上,是专供学生们进行买卖的非盈利机构。
10月18日中午,顾实应约出现在卡牌交易市场。青年对眼前这栋占地面积约七千平方米,上下两层的椭圆形建筑记忆犹新,他上个月刚来这里买过卡牌合成的材料,而且过程并不愉快。平时都是别人故意找茬,那一次倒是顾实自己没分清楚“低调”与“寒酸”的区别,他变装成了一只食尘者,也难怪势利眼的卖家们都不给他好脸色看了。(为了保护买卖双方的利益,卡牌交易市场往往设立在拥有幻视效果的固态结界之中。【化妆舞会】能让进入者的卡牌时装化,是十分典型的幻视结界。)
为了不重蹈覆辙,顾实这一次选择了【千面】进行变装,但效果却不尽人意。他的形象几乎与上一次的食尘者没有不同,都是白如纸面、光洁无毛,唯一的区别就是脸上多了一张简约至极的面具……
“你用的是什么卡牌,怎么看上去这么恶心。”以热情著称的虞林夕也受不了顾实的品味,在一旁嫌弃道。
顾实看了看灰姑娘打扮的虞林夕,又看了看自己,无言以对。他虽然可以再选一张卡牌来替代现在的变装,但连续几天的实践课程已经让他的精神能量入不敷出,所以还是选择了将就。
游走于各个摊位之间,五花八门的卡牌让顾实眼花缭乱,他就像是步入巧克力工厂的小查理,对一切都充满新奇。反观虞林夕这边,她对规模小的摊位视而不见,对装扮普通的摊主不闻不问,一看就是个经验老到的买家。
“招财猫,你快点。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看完一楼还要看二楼呢。”虞林夕忍不住要催促她的同伴。
“好,好,马上。不过虞……灰姑娘,你这么逛,是不是早就想好要买什么了?”
“对啊,我要买龙。”虞林夕直接把青年接下去要问的问题也一并回答了。
“龙?”
“对,就是那种会飞还会喷火的龙。”
此来交易市场的目的是为了购买有助于幻境活动的交通工具,说白了就是要寻找能够快速抵达雪山神庙的方式。顾实作为“神庙之旅”的发起人,自然也根据乌涅华的情况锁定了一些能够派上用场的卡牌。
乌涅华处于魔法渐渐衰弱的蒸汽时代,【直升机】等现代化交通工具无法在其中使用,旅者从高魔幻境中获得的【群体传送】等魔法又可能被削弱,所以还是要着眼于【噩梦蝙蝠】、【魔能飞艇】这类符合幻境时代的卡牌。只不过以上那些可用的、或是不可用的卡牌,它们的价格都贵得惊人,最便宜的【噩梦蝙蝠】也要30万左右。
顾实是白色校园卡的持有者,可在学费以外的项目上赊账20万元(校园卡每提高一个等级增加20万元上限),加上刚刚获得的恶魔类灵魂碎片,减去先前购买合成材料用掉的4万块钱,基本也就能拿出个30万。顾实当然不愿意为了一张【噩梦蝙蝠】倾尽所有,且不说这肥头肥脑的蝙蝠除了会飞以外别无所长,它能否驮着大伙儿穿过风雪还是个未知数。
顾实走近每一个摊位,看过每一张卡牌,是想寻找类似【阴阳旗帜】这种性价比较高的卡牌。至于虞林夕所说的【龙】,他压根没有考虑过。飞龙是西方神话传说中力量与混沌的象征,是一种近乎完美的召唤物,它虽然能让大伙儿轻松完成“神庙之旅”,但其售价是远超顾实的界限的,而且往往有价无市。
“灰姑娘,这一楼二楼都看过了,哪里都没有。你是不是也该放弃了?”顾实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实虽然帮着魔女一起找龙,但他并不期望能够找到。动辄千万的传说级巨龙,少说也要百万的稀有级幼龙,无论是哪一个,他都负担不起。即便虞林夕明确表示自愿出钱,但这钱说到底还是为了小白花的,顾实想想那一沓沓的钞票就良心不安。
“看来还真没人会傻到拿出来卖。”虞林夕略显失落地叹了口气,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她怎么会没有Plan-B。魔女转头看向二楼中央的大舞台,拍了拍顾实的肩膀坏笑道:“招财猫,有没有兴趣闯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前文曾提到过,卡牌合成需要材料融合性质的固态结界或虚实之间,两者都是不可多得的。而卡牌合成又恰恰是将残破灵魂重塑成卡牌,化腐朽为神奇的唯一途径,这就使得拥有此种技能之人——卡牌合成师成为了极其尊贵的存在。“星期三的太上老君”就是一名卡牌合成师,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每周三准时出现的太上老君无疑是化装舞会的一大卖点,他虽然没有在驱梦师协会注册登记过,却因为“出道至今,从未失手”的传闻名声大噪,不仅狮心学院的学生求着要他合成,就连踏入社会的职业驱梦师也慕名而来。只可惜,太上老君似乎不差钱,他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贿赂,想要让他出手,唯有通过名为“炼丹炉”的魔鬼试炼。
不收一分钱,只要通过就能获得免费合成机会的炼丹炉自然难度极高,但它的规则倒是很简单。炼丹炉共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太上老君会依次报出三种随机类型的卡牌(比如:野兽、变身型),挑战者只要能献上相应类型的稀有品质卡牌即算过关;第二部分,太上老君会给出三张稀有品质的卡牌,要求挑战者将它们分解并捕获到灵魂碎片,若三次均成功即算通关。
一边听着虞林夕讲解炼丹炉的规则,一边看着大舞台上不断失败的挑战者,顾实可算知道了这个试炼的玄机。第一部分,测试的是挑战者的卡池深度。卡牌类型何其多,第一分类和第二分类相互结合,能够衍生出千种变化,如果卡池不够深,基本是无缘第二关的。第二部分,测试的是挑战者的捕获率。卡牌的分解,就好比是击杀灵类,能否获得灵魂,全看捕获率。太上老君要求三次分解,三次成功,那么捕获率在10%左右的普通人基本就可以放弃了,因为那种祖坟冒青烟的小概率事件,是不可期的。
“也就是说,要有‘财’和‘运’吗......”顾实感叹道。
“我倒是觉得,只要有运气就好啦。”虞林夕笑眯眯地盯着顾实,仿佛免费合成的机会已在股掌之间。
时间来到十二点三刻,随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大胡子的登场,市场二楼的热浪被推至了今天的最高潮。头一次见到大胡子的看客或许很难理解其他人的热情高涨,因为这个变装除了有股隐约的霸者之气以外,没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特色。但见过一次大胡子的人都知道,这个变装的原型是传说品质卡牌【萨尔贡大帝】,拥有者则是第八骑士——法立德·哈萨穆。
法立德·哈萨穆是伊拉克籍人,他在12岁时被他的父亲——石油大王哈萨穆·法鲁格送到华国学习生活,并在6年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上云狮心学院。迷人的微笑与健美的身躯使他成为了万人迷,强大的财力与惊人的天赋使他成为了狮心骑士。只是人无完人,乍一看什么都好的法立德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毛病——爱炫耀。他是那种用金钞擦完屁股,还要发到校园博客上的人;他是那种在明媚的阳光下,高举双手赞美太阳以及自身美貌的人;他还是那种自带闪光效果,在任何公共场合都能将自己聊成焦点的人。总而言之,他就是一个恰有小资本,又身处博爱包容的华国,否则早被人打死千百次的自恋狂。
法立德虽然爱炫耀,但还不至于因为交易市场的人流量大就往这里跑,他每周三中午来这里一次,为的就是闯过炼丹炉,获得有钱买不到的免费合成机会。卡池够深,又有捕手称号的他无疑是开学以来最接近成功的人,有那么两次,他只差最后一口气,就连下面的观众都为他感到惋惜。
“瞧瞧是谁来了,这不是我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萨尔贡大帝吗?”变装为黄金粑粑的主持人贱贱地叫唤着。
“啊哈,本大帝又回来了。愿法立德·哈萨穆之名与太阳一样炽热永恒!”法立德的中文很好,就是还有些阿拉伯语的影子。
写字板:可笑的异教徒。(太上老君并不说话,交流全靠记号笔和写字板。)
“好,打招呼就到此为止吧。”黄金粑粑见两人眼中有电,怕他们又像上次那样打起口水战,便及时站了出来,用它略显滑稽的大嗓门喊道:“让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