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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夜行者

吴迪匆匆赶回,燕青已独自离去。吴迪深知燕青是义薄云天的好汉,恐去晚了耽误了救人。

吴迪只得先去里屋找王兰儿说话。此时王兰儿正与燕孙氏寒暄。燕孙氏自从布庄被打砸后一直心神不安,深怕得罪了权相之子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王兰儿知道燕孙氏是个暗气暗恼、藏怒宿怨之人,便再宽慰几句:“姐姐也不必把这些个事放在心上,妹子倒觉得凭着吴迪哥的本事,这事总能过去。”

正说话时吴迪已经进来。吴迪本就对布庄被砸心中惭愧,此时见燕孙氏郁郁不快之情也不便答话。只得单独叫出王兰儿叮嘱几句。

二人走到外边的花圃旁,吴迪说道:“这些日子妹子最好哪儿也别去,千万记住了。”

王兰儿怔然道:“为何事啊?”

吴迪道:“嗯……还不是因为我们得罪了衙内府的人,事情还没完全摆平,为兄的担心妹子安全。”

王兰儿也没多想,妙目一睇,狡黠道:“妹子知道啦!哥哥在外边也要当心啊!唉?对了,上回哥哥说要带宗大姐来家中,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未来的嫂嫂呢?嘿嘿!”

吴迪被王兰儿一提醒,感念道:“我也希望尽快见到她啊,尽快……”说完怅然而去……

章衙内近日只得在府中养伤,被打成“猪头三”的脸慢慢消肿了。

老妈告诉他,老爹章惇终究爱子,安排孙淳参劾了驸马,皇上大怒贬了驸马的官职。章衙内知道这消息后乐得合不拢嘴了,笑得脸上的淤肿泛疼。“哼哼!黎啸天你也有今天。只是这还不够,虽然被免了官,可本衙内的肌肤之痛何以偿还?……还有那吴迪,我不管你是真‘无敌’还是假‘无敌’,我们的账还没销呢。”张衙内咬牙切齿的思谋着。

“我说老廖啊!”章衙内对廖礼吩咐道,“那戴得一还没来吗?”

廖礼正在摸着被刀剜伤的屁股,听到衙内呼唤赶紧回道:“禀衙内,一早便派人去寻他,约莫着一会就到了。”

正说话间,有仆人进屋禀报:“衙内,戴得一来了,说是您唤他来的。”

廖礼道:“还不赶紧让他进来。”那名仆人立马转身去了,须臾,便带了戴得一进来。

戴得一风尘仆仆、气喘吁吁的来见衙内,一进屋赶紧稽颡唱喏,请安不迭。章衙内乜一眼戴得一,也不把他放在眼里,问道:“这几****不便去庵子,那些个女人还都妥当?”

戴得一急忙回道:“请衙内爷放心,交给小人办的事错不了。”

“那就好,只要你一心跟我,银子少不了你的。”章衙内边说话边用下巴颏一指,廖礼便起身去取银钱了。

衙内继续道:“今儿叫你来还有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本公子前几日被几个不要命的驴球打了,****奶奶的!我想让你带几个人去那厮家里瞅个清楚,尤其是打听清楚他家的女眷,我琢磨着绑他几人出出气……”

话说间,廖礼便端了盘子出来,看一眼衙内,衙内微微颔首,廖礼便将整个盘子递给戴得一。

戴得一揭开扇布一看,满满一盘银光闪闪的劳什子,便急忙将银钱装在布兜里,满心欢喜地只顾给衙内磕头,边说道:“只要是衙内爷吩咐的事,小的准照办。那几个驴球在哪呢,小的这就去。”

“嗯!好。”廖礼将戴得一扶起身,说道,“曹门集市,燕平家……”

再说燕青,自从驸马府议定好后,便匆匆赶回家中,也不与家人说话,只急急收拾好行囊。翻出一把匕首别在腰间,心想救人要紧,也来不及等吴迪了,出门租了马行的一匹快马,向玉莲寺方向赶去……

等燕青到达玉莲寺时,已近天昏。燕青先观察一阵地形,只见那寺庙坐落在一处山涧中,周围大小树木遮蔽,小桥流水人家。寺庙在林间若隐若现,从山林的一侧便有一条逶迤向上的山路直通往山顶,山顶上便是法远寺。

燕青先远远地把马匹拴缚在林中,观察周边断定不易被人发现,便悄悄地踅向玉莲寺。

眼下天近昏,雾麻麻的一片,燕青边走边闻着树林中的一股松针草叶味,肺腑一片清新,但此时林中泛起阴寒,潮乎乎的雾气又让自己感到脊背后面一股森凉,凉的心慌。

那玉莲寺的院墙外都是极高大的松树环绕,院门灯火通明,不时的有姑子进进出出。燕青悄然蹑到寺庙院墙外,寻到一颗高大茂密的松树。四处张望一番见没有动静,燕青随手打开包袱,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夜行黑衣,用一条黑面巾蒙了脸,只露出一双熠熠的俊眼。

燕青再将包袱埋藏在草丛中,稳了稳腰间的匕首,轻身一跃翻身上树,手脚并用攀爬一阵,已蹬到树端。

燕青攀到一处方便落足伏身的树梢间,身边的松枝又刚好把自己遮蔽起来,外面的人是很难察觉的,这便潜伏在树上俯身观察庵内。

月朗星稀,直至晚上燕青还在树上纹丝不动的盘着,多亏燕青功夫底子扎实,竟不觉得累。月光透过松枝照射在燕青脸上,尽显眉宇之间的勃勃英气。

“已经夜深了,我一直攀爬在树上恐怕也看不出名堂来,此时庵中甚是安静,不如我悄悄翻身进院中探寻一番。”燕青想到这里,便翻身下树。

再细细观察一阵,确定无人。燕青轻轻蹑步到寺院墙根下,寻到一处合适攀登的墙沿,手脚配合只轻轻一跃,一个打挺翻身上墙。

燕青一身黑衣打扮,活像一个刺客,伏在墙头观察,见庵中悄无声息,便气沉丹田从墙上一跃而下,一个蜻蜓点水立稳。整个过程不曾听到一丝响动。

燕青翻入院中后仔细地观察着庵子里的布局,只见宽敞的院子里摆放着几鼎焚香铜炉,最里端是佛殿,也不知里面所供什么佛。佛殿两端的房子应该是姑子们的诵经场,诵经房中黑暗,想必此中无人。

此时夜黑,再往里的建筑就需要近前查看。燕青倚着墙边小心翼翼地行走,边走边四处观望。

半晌,燕青悄然蹑到佛殿后,只见这里的墙角开一圆门,还有二进院落。燕青扒在门上往里一看,别有一番景致。院内虽无人走动,但两边的僧舍灯火通明,只是房窗都已紧掩。

燕青心想:既然已经进来,我便要凑过去仔细看个清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龌龊之事。燕青趁着夜色就地一个前滚翻,紧接着腾腾几步像猎豹一样跃到僧舍窗下。蹲身贴着窗檐一听,不觉心中一颤。那房中竟然传出一阵娇娇喘喘、猥琐荡漾之声……

燕青心想这座庵子果然是藏污纳垢之所,佛陀在上,这些姑子竟然做出如此污秽不堪之事。此种猥琐之事想必定有男人,我倒要查看个清楚。

燕青随手在腰间抽出匕首,正想要划破纸窗瞅个明白,突然身后一阵步伐响动,燕青心下一惊,只得就地翻身一跃,向墙根下潜伏。

这时,从对面的僧舍中走出几名健硕的男子,都携带着兵刃。燕青悄悄看时,见几名男子都是一身精炼打扮,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再细细一瞅,其中有一人秃着光头,被月光照耀的稍显明亮。

“这些护卫跑到尼姑庵里来防范谁?难道那光头是和尚?难道这寺中果然有被绑女子?……”

燕青心下狐疑,观察一下周边,觉得自己所在之处不便藏身。燕青再一看身旁的这处僧舍并不十分高,便想攀沿上房,居高临下看个清楚。

燕青紧闭双目,调整呼吸吐纳,平稳气息,原地轻轻一跃,来了个“脚踩云梯”,蹭蹭几步上墙;接着伸展手臂一扒,即已抓到房檐;随之一挺腰,双腿上翻,攀上屋顶。只是跃上房顶时脚踩了一下瓦片,不小心发出一声响动!

“谁?……”几名护卫惊喊一声。

燕青赶紧伏下身子,情急之下便学那猫叫:喵——喵——

学得已经很逼真了。那几名护卫再细细一听,也没发现有更大的动静,面面相觑一番,只道是野猫爬上了屋顶,就此作罢。

燕青深吐一口气,擦擦额头,也惊出一身冷汗来。这屋顶是悬顶,燕青只得趴在顶尖处悄悄观察下面。

那几名护卫在院中懒懒得巡视一番,其中一人说道:“得啦!哥几个进屋继续快活吧!除过新来的那两女子动不得,其他的你们去挑。”

这声音被燕青听个真切。心里已证实了所有推断:“这寺庙果然藏奸,只是眼下凭自己一人很难救人,暂且也不便打草惊蛇,待我悄然退出,找吴迪哥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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