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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安特拉·伊苏尔

也许是因为测验对象是根据个人决定的,所以进入房间的人出来的速度也并不如何的一致,快的可能三四分钟就匆匆的从门里走了出来,慢的也有过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出了大门的。不过从表情上推断出出来的人是过了还是没过这点并不困难。大部分人在出门时都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宁视默默的计算着,大约有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出来的时候愁眉苦脸,面带难色。而且大多都是穿着比较简单,看上去是平民出身的孩子。个别几个更是一出来就掩面痛哭,想来也是,毕竟以他们的经济条件来考虑,是不可能有第二次考试的机会了的。反观那些身着相对宁视他们要或华丽或工整,总之是看上去挺高档的衣服的那部分人,出来表情或是高傲或者喜悦的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肯定通过了测验。还有一部分脸色平静可能是还有机会或者像他和小五一样只是来报个到然后要为接下来的七天做准备的。然后还有极少数出来的时候面带不甘的,多半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吧。看来有钱人里面,像是维尔维嘉这种脑袋一根筋的家伙并不多,毕竟不管怎么想,一次两次的失利对他们来说都足够总结出失败的经验,弄清楚通过所需要的要求了。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轮到维尔维嘉了,看维尔维嘉表情慢慢从轻松变得凝重,谈话时从容也慢慢的变成了沉默,宁视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紧张感。毕竟人的情绪确实容易被自己周遭的环境所影响。至于小五……她,好像一直都很紧张。不过,对于她们两人而言,这次充其量只是报个到登个记,接下来的七天才是重头戏。对维尔而言,这次是真正的决定他的去留的最后机会,那紧张也无可厚非。顺便一提,不管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考核,总之已经结束了的那些人并没有散去,此时正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大厅里,像宁视刚醒来时一样正闲谈,亦或是看着还在队伍中的人。终于轮到排在维尔维嘉前面的人进入了房间,维尔站在房间前用红线画着的等待线之后,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了。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排在维尔前面的那位进去了还不到几十秒中,门就再度被打开,对方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可怜的维尔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就被站在门内侧的白胡子老头叫了进去。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宁视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奇怪的视线,一抬头,正好看见坐在正对着门方向的安特拉·伊苏尔那不带情绪的血红双瞳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这让宁视在门被关上之后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恐慌了起来。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维尔维嘉的测验时间比宁视预想的要长了不少,但这也给宁视更多的时间去反复回忆安特拉在关门的一瞬间对他投来的意义不明的眼神。那一眼有什么深意吗?他是看出了什么吗……终于,在宁视第不知道几十次思考万一被发现了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维尔一脸虚脱的从被打开的门中走了出来,看到宁视向他看去的眼神,维尔露出一个疲惫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见状宁视也是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一根筋的善良精灵最后还是得到了那个压迫感十足的血精灵的认可。以后终于可以留在这个学院继续他的魔药学习了。

在目送维尔维嘉回到大堂正中央之后,白胡子老头向宁视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进来了。宁视踏出了几步,突然又想起要交代小五要好好带在外面等他出来,一回头却发现小五正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后面,见到这个情况,白胡子老头也楞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安特拉·伊苏尔不带感情的声音抢先一步说道:“没关系,两个人一起进来吧,只是七天测试前的登记而已,不必太拘泥与这种地方。”白胡子老头无奈的看了一眼已经将话撂了出来的血精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阻止小五和宁视一起走进了房间。

在两人走到房间中心后,白胡子老头慢慢关上了门。宁视也是终于将眼神直接的对上了安特拉·伊苏尔。这位压迫感十足的血精灵亦是毫不示弱的直视着宁视的眼睛。两人对视了大概二三十秒之后,有些忍不住这异样的气氛的白胡子老头咳咳了几声,率先开了口,“这位想要入学的学员,名叫宁视,现在年龄十七。是一名出身于艾尔文森林的弃婴,由一对半兽人夫妇抚养长大,没有经受过系统的人族通用语的学习。初步测定中,和空气中魔素的亲和力较高。他身后的那位叫小五,今年年龄十三,出身于海尔威的贫民区,父母在五年前的‘贫民区雷火’事件中丧命,初步测定中,和空气中魔素亲和力甚至高于宁视一些。”安特拉听完了白胡子老人的介绍,随意地招了招手,只是目光依旧不肯离开宁视的双眼,倒是宁视听到了白胡子老头口中的小五魔素亲和力甚至高于自己的时候,惊奇又惊喜的看了身后的小五一眼。只是小五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正努力试着把自己藏在宁视身后,好让安特拉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初步测定的魔素亲和力并不是很准,你自己也知道,那个魔道具老头子你都用了几年了还不肯丢。”安特拉见宁视转移了眼神,没趣的翻了个白眼。随即把目光也转移到了宁视身后的小五身上。“刚才忘记说了一点,小五似乎因为五年前的那场事故影响,现在并不能说话。”白胡子老头看来是已经习惯了安特拉的奚落,自顾自的给小五又做了个补充说明。

“不能说话啊……”安特拉又看了小五几眼,随即把眼神放回了宁视身上。“你……是叫宁视对吧。”

“是的,我是宁视。”宁视闻言,又转头直视起安特拉的目光来。“安特拉,老师,是吧。”

“你这人族通用语是该好好学习学习,听着太让人难受了。”安特拉像是赶蚊子似的向前挥了挥手,“我也不喜欢绕弯子,那我就直说了,凭你的身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值得你在身上设下两个魔法阵来改变自己的容貌,头发应该也染过了吧。不过别担心,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掩盖自己本来容貌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毕竟那些,都是他人的隐私。知道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用。”

“但是你有一点让我真的非常在意,刚才你在门口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的有点感觉到,不过现在我已经是确信了的一点。叫——宁视是吧,我想请问你,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们血精灵的圣女,我亲生的外甥女,艾莉卡·伊苏尔的味道呢?然后,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安特拉的眼神渐渐地冷冽了起来。宁视突然感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从他全身喷涌而出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全身。“你可别误会,什么十六城禁令王室认证我都可以不要,我的亲妹妹死了,她的女儿如今下落不明,然后圣者教会和王室联合发布了公告,驱逐了这海尔威和周边十五城的全部的,本来合法居住在这里的血精灵!我是可以不必离开这十六城没错,但是我也不能离开这座叫做自由学院的地方半步!自由学院里的,被软禁的,不自由的,血精灵,听上去是不是,相当的有趣啊,啊?”

宁视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眼前的安特拉虽然只是坐着不动,用眼睛盯着他而已。但是仅仅是这样已经让宁视背上渗出了不少冷汗。虽然想要说点什么搪塞过去,但是只要被那双血红色的双瞳盯着,宁视就感觉好像自己并不是被一个人所看着,而是在暗夜的草原上被无数只饿狼的眼睛盯着一般,只要动上一下,甚至说错了一句话,一个字,对方马上就会将自己击杀在此。“艾莉卡……已经……被圣者教会……捉住了。”宁视在这让人几乎喘不过气的压力中,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安特拉冷哼了一声,宁视身处的那种被狼群包围一般的压力瞬间如潮水般褪去,松了一口气的宁视顿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小五和白胡子老头愣愣的看着突然脱力的宁视,这才反应过来安特拉和宁视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白胡子老头一声怒吼,“安特拉·伊苏尔!你看看你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值得你能动杀气吗?”“但是他知道我妹妹女儿的下落!”安特拉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听到白胡子老头的怒吼他直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外甥女的下落,艾莉卡已经被那个圣者教会捉走,那我还有什么继续留在这个什么自由学院的理由?罗斯特你今天别想拦我去圣者教堂讨回一个公道!”还没等白胡子老头说什么,安特拉面前的桌子突然就随着一团火光涌起而爆炸开来,随即他一个箭步跨到宁视面前,抓住宁视的领子把他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小家伙,上次你见到艾莉卡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宁视被扑面而来的杀气和陌生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八……不,九天前……,沉默者森林……”“沉默者森林?这小妮子跑的可真远,不,这正好,圣者教会那群人肯定会选择将她就地封印之后再带回来,被封印的生物是不能通过传送阵的。从沉默者森林回到海尔威,不眠不休的不停赶路也至少要两周,就算是圣者教会也至少需要十二三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安特拉随手松开了宁视的领子,对着已经摆出了紧张的应战姿势的白胡子老头轻蔑的说道:“不用摆出这个架势,罗斯特,就凭你这个花了八十年都没有到达魔导师水准的家伙是不可能打得过我这个已经通过魔导师认证两年的血精灵的。我收回前言,我今天暂时就暂时不去圣者教会了。你不用担心,既然已经从这个小鬼那里得到艾莉卡的信息了,那我就不会随便对圣者教堂出手,只不过,三天之后我肯定得去圣者教会的大教堂一趟,就算你们请动了东校区的管理员我也不会停手,不要仗着你们有个大魔导师有什么了不起,再怎么说那家伙的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人类。不怕我和他全力打起来把整个校区拆了的话就尽管去请他吧。这次,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占着理!”

白胡子老头,罗斯特被安特拉的这一番话说的毫无反驳之力,不过既然对方今天不打算动手,那么自己也没必要非得继续摆出什么作战架势。想通了这一点的罗斯特缓缓地松弛了下来,见安特拉一副心头之火难消的样子,罗斯特也只好尴尬的笑了几声,试图说些什么来挽回此时房间内糟糕的气氛。“安特拉,事已至此,我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家伙也就不尝试着阻止你了,可是,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我忘了什么?现在对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艾莉卡的下落,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管!”安特拉别过头去,一副你们谁都别和我说话的样子。

“可是,今天请你帮忙来做入学测试的导师的人,不是莉芙吗?艾莉卡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结论,那为何不先冷静一下,把莉芙交给你的委托给搞定呢?”罗斯特直起了腰,盯着安特拉的后脑勺说道。

“…………呼……”安特拉像是公交车在站台停靠时一样猛地卸了一口气,转头缓缓的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宁视和紧紧抓着前者衣角的小五说,“你,宁视,七天时间,给我把人族的通用语给说顺了,如果七天以后,我还能活着回到这里来的话,我会找你让你把遇到艾莉卡之后的事情全部说清楚,包括这孩子是为什么会被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全部的问题,都会要你回答一遍。如果你到时候再结结巴巴的,我可就直接对你用记忆探查了啊,虽然我自己没有经受过,但是被记忆探查的人好像都很痛苦啊,一个个都叫的像是断手断脚了一样。然后,你,是叫小五吧,你想怎么证明你自己都可以,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这些都不是你不说话的理由,当然了,你要不想说我也不可能去强迫你,你随便找个其他的什么办法,证明你在七天之内有所成长就行。”说完这些,安特拉不爽的抬起头看着一脸苦笑的罗斯特,“如何,莉芙的委托,我完成了吧?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拜托你了,我先走一步。”语音还没落,安特拉又看了宁视一眼,最后在临走前又冷哼了一声,无视了站在门边的罗斯特,自己把门打开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大厅中央的传送阵,在低声念叨了什么之后,魔法阵一阵光芒闪过,血精灵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站在大堂里的学生才从不知所措中恢复了过来。现实听到房间里的爆炸声,然后在全场静下来之后所有人又隔着房门听到了安特拉对罗斯特大吼的声音。等宁视和小五跟着白胡子老头罗斯特走出房间的时候,众人的讨论声中已经离不开伊苏尔这个词了,不是安特拉·伊苏尔就是艾莉卡·伊苏尔。总之不是在讨论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在讨论血精灵的什么。见众人都未离开,罗斯特轻轻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开口道,“各位先静一下,听老夫说几句话。首先要恭喜已经通过了七天测验,证实了你们的可塑性的各位,现在你们可以离场回到自己的宿舍,或是住所去了。晚饭时间后,请自觉回到这个大堂来,届时会有专门的老师来安排你们进行身体检测和魔法适应力的测试。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或是没通过也不打算继续进行下一轮七天测验的学生,很遗憾你们已经失去了继续住在本学院的资格,请在晚饭之前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去东校区的出口和管理传送阵的老师自己沟通离开。最后是那些在今天完成了登记和学前测试的孩子,请先不要离开,过一会我会带你们去学校的为你们准备的临时宿舍给你们分配房间。”

罗斯特话音落下一段时间后,众人开始三三两两的走出了大堂,维尔维嘉向着宁视和小五的方向挥了挥手,也转身离开了大堂。罗斯特扭头看了宁视和小五一眼,苦笑着低声说了一句,“你俩可真能给老夫我添麻烦。”宁视也苦笑着,这到底,算是谁给谁添了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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