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广播喇叭循环播放着提示音,提示地铁门即将关闭。
可仍然有人使劲往里凑,外面的治安员也不得不帮着将人推进去,好让门顺利关上。
“哎,别挤了,再挤都压扁了!”将将站在门口的李姑娘,已经被推到了里面,动弹不得。
实在难受得不行,朝外面的人喊了两嗓子。但她的叫声最终被淹没在人海里,没激起一点水花。
地铁门终于关上,外面的治安员重重吐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实在是个体力活。
地铁里,李姑娘双手环胸,用手挡在前面一个男人的后背,稍稍拉开她和前面那人的距离。初夏时节,本来穿的就不多。她今天只在背心外面套了件米色圆领薄外套,这种外套自然是敞开穿得,她可不想被人吃豆腐,何况对方还不是帅哥。
前后左右都是人,一点空隙都不留。李姑娘实在没地方张望,只能仰头看天花板,祈祷快点到站。
“咚咚咚”电话铃声此时不合时宜的想起来,李姑娘心道谁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可惜她实在没办法接听,因为她现在就连伸出手翻挎包都没办法实现。
每个站上了下,下了上,人始终也不见少。
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摧残,李姑娘好不容易熬到了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挡在前面的人推开,才终于挤出地铁。
“哎,累死我了。”
李姑娘甩甩僵了许久的手,终于又觉得血脉畅通了。
“咚咚咚”,手机的鼓点声又再次响起。
李姑娘急忙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莫家”。
咦?莫十一他们家怎么给她打电话?以前还没有搬到城里时,她常常去莫十一家里玩,莫父莫母都是非常好相与的人,对她也很好。
不过甚少给她打电话。
所以看到来电显示,李姑娘也有点意外。
不多想,李姑娘接通来电。
“喂,您好。”李姑娘率先开口。她不确定是对方是莫母还是莫父。
“小李吗?我是莫十一的妈妈啊,不好意思,有没有打扰你?”莫母的声音传来,比起平时给莫十一打电话,温柔了不少。
“阿姨您好,一点都不打扰。好久不见了,阿姨您和叔叔身体还好吗?”李姑娘真心诚意得问道。
“好,好,都挺好的。小李呀,咱家十一在城里让你多费心了啊。”莫母客气得说道。
要说莫母还挺喜欢这李姑娘的,一看就挺厚道,又重情义,所以很赞同莫十一与她来往。
“哎,阿姨你不要这么说,我和十一是很要好的朋友,而且之前也常常受您照顾,千万别说什么费心,十一能过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嗯,有你和她一块,我也挺放心的。十一这个孩子也不容易,都这么大了还单着,这不我给她找了个对象,她还不乐意见,真是愁人。”莫母即心疼又埋怨。
“那个,阿姨您也别太着急了。这种事情旁人是急不来的。我看十一她也不是不找,只是可能真的还没有对上眼的吧。”李姑娘在电话这头安慰道。
“哎,小李呀”,莫母停住犹豫了下,缓了缓还是说道:“有个事情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上我了。”
“阿姨,千万别说帮不帮的,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李姑娘爽快回答,她其实也大概猜测会是什么事情。现在最让莫家二老头疼的无非就是十一的婚事。
“小李是这样的,我给十一约了个对象,就希望她去见见。可十一她老推脱,现在叫也叫不动。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让她和那人见上一面?”
“唔,我知道阿姨您是着急。可其实,十一她有时也挺执拗的,我就是怕这样做会更令她反感。”
“哎,我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可是我不能光坐着什么都不做啊,由着她这么下去,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一辈子了。等我和她爸都走了,剩下她一人,我、我光想着……”莫母颤着声,有点说不下去了。
她如同看到没有一丝生气的屋子里,冷清凄凉,窗外的明媚被尘埃厚重的玻璃无情挡住。一角的沙发里,缩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穿着常年未洗的旧棉袄,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房间里,正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却怎么也够不着,无奈垂下手,对着空空的房间一直叹气。
这个老人在莫母脑海里就变成了莫十一的模样,无人问津,无人照看。莫母越想越伤心,不由自主悲怆起来。
李姑娘自然不知莫母的心理变化,但她听出了莫母的哽咽,急忙安慰着:“阿姨,您别急。有些事情吧,真的说不清的。尤其缘分,说不定哪天十一看对眼了,就突然给您带个人回去,也说不准的。”
莫母吸了吸鼻子,深呼一口气,平复下心绪说道:“哎,我也是替十一着急。”
李姑娘点点头,尽管莫母看不见。“阿姨,我明白的。这个事情,我会多劝劝她,您放心吧。我也希望十一能早点找到值得托付的人。”
莫母听后,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啊小李,有你在我也放心些。你帮我多劝劝她吧。”
又安慰了莫母几句,这才挂了电话。李姑娘知道莫母是真的被逼急了。请她帮忙也是无奈之举。
她是莫十一最好的朋友,自然希望莫十一一切顺利。这件事情,或许她真的要暗地里帮下。
莫母说的这个人,见见也无不可,这对于莫十一并没损失。
不过她知道自己比较难说服莫十一。以她的对莫十一的了解,莫十一心里藏得住事,或许会有忍不住和她抱怨的时候,但大多时候莫十一都不想麻烦其他人。就好比之前那件事情,莫十一也只是当年和她哭诉过一次,但那之后莫十一就再也没有表露过一回。
她要想想如何才能让莫十一重新、真正振作起来。而不是掩耳盗铃,自我欺骗。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此时肚子传来一阵抗议,李姑娘撇撇嘴。看来刚刚挤地铁,耗了不少元气,还是先填饱肚子,再去想莫十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