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早些时候,张鸢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这个世界的。他一点也没有料到,原来他并未被逼入绝境。
中规中矩的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如同前两个黑夜的临近一样,张鸢开始变得紧张起来。防御的布局他早已前前后后调准了不下数十次。
箭楼上站着四个射手,其余的人被安置在箭楼之后的一段距离内。这么安排的原因是,当矮木墙被摧毁后,阴影怪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箭楼,趁着它们袭击箭楼的时候,站在后面位置的其他射手可以及时射击,支援箭楼上的人,且不会第一时间被当作目标。
为了使输出最大化,箭楼上所安置的都是“打猎”技能高的。当然了,除了迷雾那四星的猎术,其余人最高也不过二星。聊胜于无嘛。
太阳落山而月亮尚未升起的那一瞬间是最黑暗的。四周寂静无声,摆成散乱阵型的队伍如同一尊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恶战。
张鸢看到迷雾俯下身,抬起弩,心中一紧,知道敌人开到。
迷雾射术等级高,目力更强,还不等阴影怪靠近,已经连珠串地射出数支弩箭,每一支箭都能洞穿多个阴影怪的躯体,带倒一片敌人。等到阴影怪大队接近鹿角的时候,已经损失了起码一个足球队。
张鸢见到迷雾如此强悍,内心狂喜:迷雾如今的射术技能,可要比多招十个新射手管用得多了。他不禁想起前一夜那尸横遍野的惨状,想起那些由于长得还算不错而被他招来,最后却当了人肉盾牌而英勇就义的烈士们,他突然有一种想法:或许这便是这游戏的精要,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人的牺牲就是为了培养出一名精英级别的射手。这么想来,虽然残忍,但张鸢好歹是对一夜之间死去那么多仆从感到稍稍坦然了些。
黑压压的阴影怪终究是用自己的躯体将两排鹿角给摧毁了。这一日,敌人更多的数量以及自己更结实的城墙让张鸢终于有了兵临城下的感觉。他挺直腰板,站在三米高的箭楼上,双手负在身后,睥睨墙外的阴影怪,宛如一员守城大将。
然而箭楼之上只有四个兵。
迷雾与另外三名射手不停地射击,而墙外的阴影怪像潮水一般,击退一波又涌上一波。该来的总会来的,终于那堵幸幸苦苦建成的墙,又倒了。
张鸢瞬间就丢了守城大将的气概,一缩头从箭楼上跑下,一声不响躲到站在地面的射手们的身后去了。手上有了弹弓的仆从们不再是胆小鬼,全都举着弹弓朝着杀进来的阴影怪射击。此时场上唯一的胆小鬼正蹲在战场最后,准备局势不妙的时候,随时开溜。
可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射击之声小了下来。张鸢这才站起身,意外地发现阴影怪居然全部被干掉了。那个三米箭楼虽然被阴影怪攻击成了一座危楼,但终究是没有塌。箭楼上的迷雾朝着远方眺望了片刻,终于转过身,朝着众人喊道:“敌人都被消灭了!我们胜利了!”
张鸢从欢腾的人群中挤过,重又回到箭楼之上,装作自己从未离开过,用领导的口气道:“同志们幸苦了,今天的胜利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他压根没有想到今晚的胜利居然来得如此轻易。按照过去几日的经验,不到墙倒城毁,胜利是不会降临的。
若说今日与前几日的差别,无非是终于懂得了要给自己的人们人手一把武器,虽然那些一星猎人的攻击力有限,但十二个身带武器的猎人一齐射击,抵挡那些一击就湮灭的阴影怪的进攻还是比较轻松的。
张鸢回到篝火前,找到了正面写着“第三日”的石碑,迫不及待地来到一侧,将早上所获得的勇者之石嵌入石碑上的凹槽,石头瞬间幻化成液体,水银泻地一般流淌在石碑表面的几道射线上。
张鸢前一日已经试过去摁“无限精力”,“自愈初级”,“分身初级”,“隐形初级”,“瞬间移动”这五个技能,却毫无反应。他自然不甘心,今天重又去点,叫人失望的是,还是不能点。
“难道这几个都只是装饰用的?这个游戏(这当真只是个游戏吗?谁知道呢)难道能给玩家带来的好处只有变帅一些,记忆超群一点?这不是糊弄人么……”当然了,能够过目不忘,还能免费无痛整容,还带二次发育,多少人想被如此糊弄一番还没有机会。张鸢是个懂得知足的人,失望了一阵还是释怀了。
忙了一日,依然没有弄明白先前收到的那封信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张鸢不禁陷入沉思,难道另有他人知道这个接网线的衣橱的秘密?但那人又是怎样找到自己的住址的呢?
难道是自己前段时间夸张的变化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但当初的变化更多是体现在气质上面,不熟之人难以发现……想到这里,张鸢心中一凛,莫非是某个同学发现了他的秘密?
另外根据他信上所言,他究竟是如何知道暗影之门的事的呢?他又怎的能从暗影之门另一端而来?又如何能将自己的石头夺走?此人能说出这些,必是因为他也去过这个世界。可自己家的这个衣橱,除了自己和冯姨,还有谁能接触到呢?莫非,这世上并不只有这样一个带网口的衣橱?
张鸢苦苦思索了半天,居然错过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机。但有了先前的大胜,他不再像前两次一样逃也似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反倒对后面的一天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