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一个半月的一天夜里,邢骁例行处理了几个上门找茬的别的小鬼,这些小鬼俗称怨灵,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瘪三。说他们不入流,原因很简单,他们居然拒绝了进入阎王殿的绝佳机会,在人间为非作歹。换做是当时的我,说什么也要挤进阎王大门,什么生前心愿未了,什么死仇未报那都是虚的,都成鬼了,什么样的靠山就决定了今后什么样的生活,你比如现在……
“收拾收拾准备出发!”骁爷一放话,我这等***就只能关掉电视,和眼前的金发碧眼丰胸翘臀的大美女说再见。
“去哪儿啊,骁爷您放句话,正好这几天看家本领练得不错,是时候出去亮亮牙了。”我学着地痞流氓同土匪头子侃话的劲儿冲邢骁直龇牙。
他回眸一眼白,就像看智障二百五一样看了我一眼,我这颗炽热炽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怎么,日子过太舒服,都忘了你现在的情况了?你可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恶灵,记住了!”他边走边说,完全不顾我的脸色。
其实已经习惯了,这就是我们这些天来的相处模式,他总是拿恶灵一事挤兑我,好像我是恶灵还碍着他什么事了。也总说这是一笔孽债,老天爷找上门惩罚我来了,搞得神神叨叨的,连我自己都快相信是不是我上辈子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恶事了。
我跟在他屁股后头,对于第一次行动,心里是既激动又胆怯。但心想着这些天白日里也不是没出去瞎溜达,自从吞噬了各种还阳小鬼后,我就奇迹般的能“正常”生活了。平日里我就像个活人一样,有血有肉,可见可摸,只有在夜里才会放飞自我,回归恶灵。再加上前面这尊大佛,我的“人生安全”很有保障,对于此行也就来了些自信。
我几步快跑跟上了骁爷,问他去哪,是不是有恶灵。
他随手将搭在肩上的风衣穿上身,自顾自锁门走人,我知道他会说,便等着他的下文。
“这次我们出趟远门,城西来活,说是祁家豪门少奶奶死得离奇,大热天尸体一个礼拜不腐不臭,尸身保存过于完好,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骁爷大概真的只管自己说,从来不会顾虑旁的。比如我,还有他自己,“你大爷也知道是大热天啊,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我实在顶不过他这一身奇装异服,这回头率肯定很高,万一这“回头客”里有个什么得道高僧,那我岂不是白瞎,于是赶紧发声控诉。
骁爷完全不理人,自顾自又说:“我们这次去是作为道士前去查看宅子里有没有什么脏东西,你装的像一点。”
我这个汗啊……这怎么看,也是我这个穿短袖的人正常点吧,你一大老爷们大热天儿的把自己个捂得里三层外三层,是怕有人强抢了你还是怎么地……但吐槽归一码,正事不耽误。
“你是怀疑那豪门少妇是个恶灵?”
“不是怀疑,她就是,这次是你第一次吞噬恶灵,我帮你找了个靓的……”他说的一板一眼,我真是佩服眼前这尊佛,居然能把流氓话说得这么光鲜亮丽清新脱俗。
他又交代我道士的一些基本行事作风,我有样学样,到时候顶不过就说是学徒,还没出师,果然又是一通鄙视不带任何表情,我现在真的开始怀疑我的鬼生了……
因为我现在只是一只没有身份证的恶灵,算是“偷渡客”,所以一切需要身份识别的“人类活动”与我无缘,骁爷好心拿出了他行走江湖的利器——收妖葫芦。这只小黑葫芦只有拇指大小,却能收进百鬼,装下我自然不成问题。
我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葫芦里一路晃到了城西祈家宅子里。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古稀老人,他虽身形佝偻,老态龙钟,但是那双眼睛晶亮的很,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主。
他见我们过去,连忙小跑着过来,见骁爷就弯下了腰,“邢小爷安好,我们大老板里屋等着了,您要是不累,还请移步厅堂。”
嘿,这小老头可真逗,话里说的客套,这话外音可不就是赶着我们干活,别歇着了么?
别看我从小孤儿院长大,可这脾气还真是挺冲,当时就想上去挤兑挤兑这条看门狗,但被“老好人”骁爷一个眼神看了回去。
就看他冲着老头儿略一点头就迈步走进了这高门阔院里。
我抬腿跟上,一边打量着这栋三进四合院。祈家确实有些底蕴,到底和一般的商贾不同,没有现代化的气息,多的倒是一股子文人骚客的书卷气。院里头种的花花草草,亭台楼榭,假山石阶,都还保留着古朴的气韵。
我悄悄靠近骁爷小声问道:“骁爷,这祈家什么来头,看着不像是一般企业家啊。”
他怒了怒嘴,叫我先别随便出声,人后再同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