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准备回七画斋换一身衣服,结果差点没进得了门。
门外已经被仰慕而来的书生和寻找合作的私塾老师堵得个水泄不通。
江河远远地站在东直街巷尾,便看见七画斋的门前或蹲或站的众人。
要不是伙计先看见自己,或许真的可能以为自己的小院里搭了个戏台子。
“江爷,要不我再叫些个伙计把这个人赶走?”
江河对着伙计摆了摆手,然后示意他带自己过去。
门前有几位眼尖的学生已经看见了街尾的江河,激动地向着江河奔来。
江河对着他们摆了摆手,尽力地摆出一副美好且没有距离感的笑容。
看玩笑,说不定这些人未来就是自己七画斋的大顾客呢,可不能怠慢了。
“江河公子,你好我是某某某,仰慕公子才华特来拜谒。。。”
“江爷,我是某某学校老师,您看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呢。。”
江河瞬间被围在了人群堆里,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不停地张着大嘴向着江河嚷动着,江河赶忙挽起袖子,遮住了脸,倒不是他怕羞,而是人群里某位大爷的口水有些汹涌。
那些个或稚嫩或成熟的脸庞上挂满了好奇与崇拜,他们对着这个年轻的榜首充满惊异。
要不是一番打听,谁也不知道这家东直街开了许久却一直无人问津的小画斋的掌柜竟然就是今年的甲上卷创造者。
所以除了他们,还有街坊邻里也好奇地来到了江河的院门前。
当然,他们比这些慕名而来的学生老师要更清楚江河的身份一些。那日胡小六带着江河逛遍七里长街,他们便知道这位爷是谁,这个画斋是何人所开,不过那时他们并没有多看这个画斋两眼。
不过如今,江河成了榜首,却让他们暗自有些后悔。
若是当时买上一幅,哪怕花几十两,如今也是包赚不赔的生意啊。榜首是何意义,哪一位榜首没有成为南国的风云人物,当年的李秋白在登名榜首之后,一幅字帖可是卖出了千两高价!
尽管有些迟,但不算晚,所以此刻他们皆堵在门前,想买上一幅画。
江河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轻轻放下手中被扯皱的袖子,身旁的伙计可怜巴巴地拦着他身边的一个又一个热情粉丝。哦,对了,伙计可能不懂什么叫粉丝,他只想这群人大抵是疯了。
江河又摆了摆手,然后大声喊道:“大家伙静一静。”
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抬着头看着江河。
江河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不知该作何表情,然后他深吸口气,说道:“首先,我不接合作事宜,诸位名师若是别无他事还请先回。”
人群里瞬间有些个人叹出了气,虽然他们在心里已然预想到这个结果,也虽然暗自准备了很高的价位,但江河直言之下,他们也不好再继续问,于是窸窸窣窣地便有些人离开了。
江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那些年轻书生继续说道:“嗯,诸位同侪,江某人自然万分情愿与各位才子作朋为友,只是在下近日琐事烦身,加之青藤比武会将近,所以还请各位他日再来访。”
江河清了清嗓,觉着自己说的很有风范,很有当代性,他觉着大抵文人说话便是如此吧?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皆是再与各位把酒言欢,可好?”
那些文人一听江河所言,脸上皆是露出喜悦和满意的神情,然后纷纷对着说道:“江公子,我们贸然来访自是不礼,只是好奇我们的榜首是何风采,如今一见已是满足,多有叨扰还请谅解。”
江河赶忙一拱手,说道:“不敢不敢。”
那些个书生心满意足地拱手而去,走前还说着一定他日来访,顺便看看江河的画技。
最后只剩下些街坊邻里和躲在远远观望的含春少女。
江河忽然觉着出名并不是件好事情。
要是到时真的就整日将那番酸臭的话语挂在嘴边,然后与那些个骚客文人讨论些诗词佳赋,那可真会将自己逼疯了。
江河挠了挠头,看着院外还站着的众人,不解地问道:“你们又有何事?”
江河来这东直街日子不长,加之很少出门,所以并不认识这些个街坊邻里。
“买画,江爷,听说您的画技高超,所以特来求购一幅!”
说话的那位是对门那家做米面生意的,他正色说着,目光里却依然有些胆怯,看来平日里胡小六没少在这东直街上“伤天害理”。
江河闻言一愣,然后说道:“额,这几天都没作画。”
“没事儿,我买您以前的画作也中!”
江河摆了摆手,说道:“以前也没留,你过些日子再来吧。”
那人闻言一急,赶忙说道:“江爷,您就随便卖小人一幅呗,价格您定。要是过几日,这京都城里的人都知道您的名声了之后我再来买岂不是连个号都排不上?”
江河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这个理啊,不亏是做生意的。”
那人嘿嘿一笑,以为说动了江河。
江河却接着说道:“不过,真没有。你过几天来,我要是画了,卖你一幅也没问题。”
那人面色一尬,江河已经做此让步他要是还继续胡搅蛮缠那有些就不知抬举了,所以只得谢过江河,然后唉声叹气地带着自家婆娘回了院去。
终于众人作鸟兽散,只有远处那些个小姑娘还怯生生地悄悄看着江河,江河转过脸对着他们咧嘴一笑,那几个姑娘却忽然似受惊小鹿跑开了。
江河僵着脸,有些无言,心想自己笑起来就这么难看?
伙计在身旁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河扭过头对着伙计咧嘴一笑,表情却有些阴冷,伙计毛骨悚然赶忙止住了笑声。
“好笑么?”
“不好笑。”
“那你笑什么?”
“额。。抽筋。”
江河又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哦,那就好,还不快开门。”
伙计赶忙掏出钥匙,江河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微微发酸的脸颊,然后一想起到时自己这个小院门届时会不会被挤破,兴许去城东再买个大院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河又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肯定多虑了,自己的画除了那天的怪客可就再没人赏识。说不定到时卖了一幅就没人再来,可别把七画斋的招牌给砸了。
....
....
“娘,我穿这件好看不?”
“好看。”
“这件呢?”
“也好看。”
“你走点心行不,什么都好看,那我比较什么啊?”
“女儿天生丽质,穿啥都好看。”
吴小北无语地看着面前的母亲,然后气鼓鼓地坐在床前,端起一碗素茶不再说话。
胖夫人见着吴小北有些生气,赶忙堆起笑坐到女儿身边,然后说道:“哎呀,娘已经老了,眼光不比你们年轻人,所以你对着自己的喜好来穿就好。”
然后她捏了捏吴小北气鼓鼓地白净脸庞,柔声说道:“乖女儿,相信自己,你可是天生丽质。”
吴小北侧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佯怒道:“就你女儿天生丽质,外面的姑娘都是丑八怪。”
她端起茶给母亲倒上一杯,然后忽然笑着说道:“唉,你说,江河今天会穿什么衣服?”
“说道江河你就一脸笑意,乖女儿,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没有。”
“那你担心人家穿什么衣服?”
吴小北抬起头,然后不悦地看着母亲,说道:“人家救了我一命。”
“所以你要以身相许?”
胖夫人端起茶,轻轻地对着吴小北说道:“小北,你还小,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能看穿的。”
“所以让您帮我把把关啊。”
“你看,都说让我把关了,还说不是看上人家了。”
吴小北脸颊忽然泛起了一丝绯红,有些羞怯地抱着手里的精致茶杯。
“哎。。。”胖夫人一声长叹,无奈地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
“那江河的确也是个人才,听说今年护国院的小考拿了个榜首。”
吴小北一愣,然后惊声道:“真的?!”
“嗯,听下人说的,确确实实今年参考的人里也只有这一个江河。”
吴小北睁大了眼,惊讶地合不拢嘴。愣了半晌,吴小北然后眼里爆发出一股莫名的光彩,他高兴地说着:“真没想到江河居然这么厉害,完啦,你不说还好,我现在更难选衣服了!”
胖夫人摇了摇头,宠溺地摸着女儿的头,柔声说道:“看看你,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也不知道你的师傅怎么培养你的心性的。”
吴小北对着自己的母亲吐了吐俏舌,然后说道:“好啦,您快出去了,我换衣服。。”
说着便将自己母亲往门外推去,胖夫人只得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出门。
待得母亲走后,吴小北抱着衣服捧着脸呆呆地坐在床边。
“江河,你会穿什么衣服呢?”
吴小北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故事是江河说给他听的。
故事里有一个盖世英雄,有天他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身披着金甲圣衣,脚踏着七色彩云来迎娶那位美丽的姑娘。
吴小北又笑出了声,因为江河说那个盖世英雄是只猴子。
“怎么可能会是猴子呢?他肯定很英勇神舞,江河你又骗我。”
吴小北将头轻轻地靠在锦被之上,咯咯地开心笑着,怀里紧紧抱着那件华美动人的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