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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原来,楚漓漓和雷动刚在外训练完返回京城,无意间就混进了这里。“病公子”、“毒熊”,他们所冒名的两个人,则是被他们杀死的两个恶徒,此二人都是在追杀一个怀有异香的人时被他们发现。黑塔寺烧香会的那些香客一直在秘密地行动,不知有多少人枉死在了他们毒手下,秘境的狠毒真是令人发指。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又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一大帮子人就那样在庄园里闲逛,直到下午,干核桃和守门的大汉驾着马车来到这里,气氛才突然改变,人们变得既亢奋又胆怯,就像是饿鬼看见了毒蛇。

“各位能来,真是我桔鬼(倒也和他的长相贴切)的荣幸”,干核桃说,皱巴巴的脸上一动不动,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如何感到荣幸。

“‘杀香令’已经发出了数月,各位想必都收获了不少银子吧?”他说。

下面的人都发出会心的大笑,我却在这笑声里打着寒战,他们笑得越狂说明有越多的人丧命于他们之手。

桔鬼阴冷的眼睛扫视在场的人,然后,又说道,“既然秘境已经让大家小赚了一笔,你们有没有兴趣赚一笔大的?”

大家开始高喊,“愿意”、“快说”,每一个人都在迫不及待,金钱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三日之后就是秋祭大典,到时候不仅所有皇族会聚集在农神坛,很多江湖人士也会去凑热闹,据我们所知我们要杀的人也将出现在哪里”,桔鬼说,“谁要是在那一日拿到他的人头,秘境将奉上十万银子作为回报。”

他说的是那样熟练,就好像一个屠户在品评案板上肉的肥瘦。想到屠户,我不由的想起住在屁股镇镇口的王屠夫。

叫惯了王屠夫,他的本名为何,竟很少人知道了,就连他的老婆也都是叫他屠夫。王屠夫是除了张老头儿外,镇上另外一个怪人。

王屠夫是个非常非常虔诚的佛家弟子,你说这奇怪不?他一面杀生,一面信佛,是不是比佛道一家的张老头更加奇怪?王屠夫的不大的肉铺里,供奉着一尊佛像,宝相庄严的,仿佛真有神佛在身上似的。他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拜佛,他会早早起来跪在佛像面前,点上三炷香,合十手掌咏念佛经。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因为王屠夫总是起的很早,等大家来买肉的时候,他已经拜完佛,准备下一大桌子的生肉。

有一次,我和张老头很多天没有吃到肉,便想着去哪儿弄一点来解馋。可是,那一天我们也太倒霉,跑遍了酒楼,花楼,到处碰壁。

“你看王屠夫在做什么?”张老头突然带着笑对我说。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肯定有人要倒霉了,要不是别人,要不是我,虽然当时我只有十来岁,但我对此有本能的觉悟。

此时,我们趴在一个亭子的栏杆上,肚子饿得直叫。

我向肉店望去,只见王屠夫在对着一个佛像三跪九叩。佛像是陶瓷的,虽然肉店里昏暗,它却仍显得光亮,远远的看还真有几分佛家仙气。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也许他只是良心难安,毕竟对于一个佛子,杀生是大忌。但是为了生计,他又不得不杀。我心想,他比这个佛道之名坑蒙拐骗的人强多了吧。

怪自己当时还小,不会掩饰,我一瞪张老头,他似乎就猜到了我的想法。

他“啪”盖了我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又瞎想什么?”

我揉着脑袋,夹着怒气把心里的话嚷了出来。

“你说他信佛?”张老头大笑起来,又发疯道,“老子非让你看看他是不是信佛!”

于是,那天下午,他把我带到了肉店。王屠夫正在收拾刀具,这一天的生意基本就到此为止了,他只是瞥了我们一眼就自顾自的忙碌。

“哎,我说王屠夫,你没看见这儿站着两个大活人?”张老头叫道。

“看是看见了,你们又不买肉”,王屠夫头也不抬,继续擦着本就光亮可鉴的杀猪刀。

“小瞧人是不是?”张老头道。

王屠夫不说话,已懒得搭理他。

张老头像个无赖一样靠着墙,挑衅道,“王胖子,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我原以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王屠夫会无动于衷,谁知他竟抬头,眼含兴奋地问道,“打什么赌?”

“我让这小子跑进后院,看你老婆会骂他多少声,如果是单数声算你赢,双数声算我赢。”张老头道。

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我已经挪动脚步准备逃跑,我可不想去惹王屠夫那个母老虎一样的老婆,她会抓住我把我撕成碎片的,问一问镇上的小孩谁不怕她。镇上人背地里都叫王屠夫老婆“王屠妇”,声名一点也不比她丈夫小。

“小子,你去哪儿啊?”张老头突然揪住我的耳朵,蹲下来朝我坏笑,“怕了吧?再让你在心里骂老子!”

王屠夫一把提溜起我,把我扔进后门。他们俩个恶狠狠地警告我,如果听不见骂声我就别想出来。

我进了院子,小心翼翼地张望,四处静寂,每一扇紧闭的门后面仿佛都藏着一头叫“王屠妇”的怪兽。

我该怎么办?我用力推门,推不动,王屠夫一定顶着门。

“王夫人!”我叫道,“是他们让我进来的。”

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难道她不在?那也有可能,我背后的门通往肉店,院子另有个大门呢!或许她从大门走的,所以王屠夫不知道她不在?

于是,我放开胆子,扯开嗓子,大叫道,“王屠妇,母老虎!”

我叫着往大门走去,心道,“你们俩个笨蛋,以为把住那个门我就出不去了?”

终于,我找到了大门,可是门拴着!我大吃一惊,这么说没人出去,王屠妇在家?

我几乎吓得尿裤子,回头一看,就见黑溜溜,凶巴巴的王屠妇叉着腰,老虎一样的眼睛盯着我。

“你个野孩子,撒野撒到老娘头上来了,看我不揍死你!”她大骂着向我而来。

我试图开大门,可是门栓太高,我够不着。

她越来越近了!

我大叫着逃命,“张老道,你个老不死,快放我出去。”

最后是王屠夫救了我,他把我扔出院子的时候,我已经被王屠妇打得屁股开花。

他拿着一块碎银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说,“我赢了!告诉张老道有空再来赌。”

我趴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石桌上,张老头笑嘻嘻地看着我,拍拍我的屁股,“疼不疼?”

我不搭理他。

“你看这是什么?”他把一个佛像摆在我的面前。

啊,他把王屠夫的佛像偷到手了!

我看着油腻腻的佛像,心里把他和王屠夫都骂了一遍,咒他们起痔疮!

“想不想看一看佛像里面有什么?”他说。

里面还不就是陶瓷?

他说着话把佛像倒过来,然后慢慢地摇,佛像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里面藏着东西。

不一会儿,佛像就吐出来一把碎银子,原来王屠夫只是把它当作藏私房钱的地方,那么他每天所拜的是佛呢?还是银子?恐怕是后者吧!

我望着那些银子,领悟到任何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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