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室出来,已是一日之后了。
天色临近傍晚,正是一天前,木栖翎回到东主院的时候。昨天,拿了温经丹,木栖翎径直回了静室恢复静脉,在懿妖之陆,无论何时实力才是保命的本钱,虽然是在自己的家中,但伤势越早恢复越好。
经过这一天的调息,又有温经丹的辅助,木栖翎经脉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已经无碍了。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太阳还是照常的升起,明天还在继续。
只要你还没放弃,前行的勇气就会生生不息。
木栖翎深吸一口气,看着天际的火烧云,却暮然间有些许的顿足,“花箩?”
那一片绯红的火烧云下,娑罗树旁站着一个白底红花的身影,这种极致的颜色只会出现在花箩的身上。
果然,花箩的脸从阴影里转出来,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木栖翎一见花箩的神色,心下一沉,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花箩不疾不徐站到木栖翎的对面,回道:“管家失踪了。”
木栖翎眉心一皱。
花箩接着又道:“夫人已经要把整个木府翻过来了,一点痕迹都寻不见。想是已经不在木府了。”
木栖翎微一沉吟,“是二叔的手笔。”
花箩点点头,似是表示赞同。“栖翎,夫人正在前厅等你。时间掐得这么准,怕就是为了管家的事而来。”
木栖翎心下了然,必是母亲寻不见瑞伯,让自己找他回来吧!叹息一声,率先朝前厅走去。“走吧,总是要见的。”
从上次的事里,木栖翎就看出了母亲对瑞伯的紧张,想来这次的失踪,必不会轻易罢休。
出了静室,穿过小楼,前厅就在眼前,前厅本就是东主院里最外围的地方,一进东主院就是。走在小楼与前厅之间的庭院小径上,花箩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叫道:“栖翎。”
木栖翎步伐不停,离前厅越来越近,“怎么了?”
“夫人对管家紧张的有些过分了,凡事事出诡异必有妖。”
木栖翎神色不改,“你想说什么?”
“若夫人要你做什么事,别逞强,不必答应。比如——去西宅救管家。”话到这里,木栖翎突然感觉胳膊被一只手扯住。
回头,顺着这只手向上看到花箩的脸,一如既往地倔强。
“木府不缺人手,犯不着你去!”
木栖翎颦眉,试着拽了一下胳膊。被抓得紧紧地,挣脱不开。
花箩见木栖翎不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急道:“我上次说的灵将,现在就在西宅,你这是去送死!”
木栖翎平视着花箩,许久,才回了句,“嗯。”
花箩以为木栖翎这是答应了,心中松了一口气,也放开了抓着木栖翎的手。
木栖翎回过身,在花箩的注视下,进了前厅。
在花箩看不见的角度,木栖翎眉间一抹黯然,对不起,花箩,这句“嗯”的意思是:我明知必死,亦视死如归。
她终究是我的母亲啊!
前厅里,木夫人坐的端庄,一如她平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模样。整齐的鬓发下,是一抹犹存的风韵,只可惜眼里的血丝却暴露了主人的一夜未眠,木栖翎看了一眼,想到现在脂粉下的脸,应该是憔悴不堪的吧!
木栖翎俯身一礼,“儿子,见过母亲。”
木夫人微抬了眼,“来了?”
又问:“经脉的伤怎样了?”
木栖翎直起了身子,回道:“托母亲的福,已经无碍了!”
木夫人突然沉默,屋子里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良久,木夫人才叹息一声,“翎儿,这几年我对你不闻不问,你可曾怪我?”
木栖翎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唯不孝的儿女。我从不曾怨过。”
“木瑞失踪了,你可知道?”
“花箩已经对我说了。”
“嗯——这样甚好。”木夫人又沉默了一下,顿了顿又说道,“去西宅走一趟吧!”
木栖翎没做声,既没说去,又没说不去,只是平静的看着木夫人。
对视了片刻,木夫人有些窘迫,她微微别过了眼睛,“翎儿,是不愿为娘亲分忧么?”
木栖翎的睫毛扇动,“我只是想知道,为何非我不可?”
木夫人的眼角有着一刹那的慌乱,连回答也犹豫起来,“这——”
“还是说,木伯知道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木栖翎打断了木夫人的话,兀自说道:“不要告诉我没有,木瑞也不过是一介管家罢了,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木夫人眼里的犹豫之色更重,木栖翎也不再做声,静静地等待着木夫人的解释。
“对不起,翎儿,我不能告诉你。”她的神色有些哀戚,“我只能说,这个秘密很重要,永远都见不得光。”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亲自走一趟的原因,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连木家的长老、家卫都不可以。这件事关乎了木家的传承。”
木栖翎轻蔑一笑,有些讽刺。不能教任何人知道,所以要我去,可连我也不肯透露实情,那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木夫人还在劝说,“况且,以翎儿你的实力,虽未妖血沸腾,灵士以下也不成威胁。西宅的实力你还不清楚么?并没有灵士,不是么?”
木栖翎看着木夫人和蔼的神色,心中一冷,“母亲。”
木夫人含笑,“嗯?”
“西宅的动向我一直在关注,前几日的出行,叔父去了周家。”而周家的老太爷是灵将修为。
后半句木栖翎没说,他看着木夫人的笑僵硬在脸上,心中最后一点的期望也落空。母亲,其实——是知道的,也对,虽然自己才是现任的代族长,可毕竟年纪不够,一直以来掌权的都是自己的母亲,木府的暗卫也不少,就算二叔父搬出了木府,自己另辟了西宅,又怎么能逃得过木夫人的耳目?自己都能得到的消息,母亲更该早就知道了。
只是自己心里还有着那么一丝的侥幸,而今看来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我只道是:虎毒不食子,却忘了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