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流光溢彩。林岩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笑了一下，继续端着罐装可乐倚着走廊的护栏欣赏风景。身后突然有了动静，林岩一回头，看到刘合然正在拉玻璃门，林岩就顺手帮了一把，把玻璃门拉开，让刘合然出来。刘合然看着拿着可乐欣赏风景的林岩，不禁哑然失笑，“你还真够煞风景的，古人总是说，喝酒赏月，我倒还真没见过拿着可乐对影成三人的，你真的跟小孩子一样。”林岩扔了一袋妙脆角砸给刘合然，“又没有法律规定我不能在喝可乐的时候赏月，难道月亮看到可乐会吐吗？而且，我喜欢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干任何事情，休闲的时候，我就喜欢像小孩一样吃所谓垃圾食品的零食。你有意见么？你知道的，记者一般都很忙的，跑这跑那，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一边赏月一边喝可乐。”刘合然啃着手指尖上的妙脆角，说：“那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林岩说：“怎么突然想问这个？”刘合然说：“我喜欢听故事，况且你这样的，应该有不少故事吧，而且肯定会让人大跌眼镜的。”林岩说：“嗯，好吧。我记得我上大三的时候，有一个老乡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刘合然啃完了左手，正在向右手进攻，含糊不清地问：“然后呢？”林岩说：“我对女孩子向来没有什么研究的，所以我们寝室全体出动为我的第一次约会保驾护航，他们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很浪漫的法式餐厅，在一边偷看我们的约会，让我遇到问题发短信，他们短信指导，而从头至尾我的表现真的很差劲，以至于到后来我寝室的兄弟再也不愿意给我介绍女朋友了。”刘合然好奇地问：“差劲到什么程度？”林岩说：“开始就是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什么的，我就说了一句你好，然后那个很开朗的女孩就问，你喜欢什么，我就回答说推理，她就说没有其它的吗？我就点头说没有了，就是推理。最后她说，那这样啊，再见吧。我就挥手说再见。总结起来，从头到尾我只说了三句话，你好，我喜欢推理，再见。”这时刘合然已经啃完了右手上的妙脆角，很惊讶地望着林岩：“这样，就结束了？你也太辜负你同学的好心了吧。”林岩继续喝了一口可乐：“我也没办法，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和女孩子搭讪了，我喜欢的是当记者和推理嘛。”刘合然说：“那就跟我说说你当侦探的时候推理过的案件吧。”林岩的眼神一瞬间变的很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记得我对谁都没说过。”刘合然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一条彩信，上面赫然是耍酷的林岩，刘合然看着表情几乎傻住的林岩说：“我有个朋友，在桑山市公安局当刑侦队长，叫陈涛。在处理案件的时候与你见过面，他说你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侦探，虽然看起来很傻但是处理案件的时候却十分漂亮而且利落。跟那个，名侦探柯南很像，不过，没有他那么聪明的表情而已。我去他那儿的时候，就见过你的照片，对你印象很深，所以当你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那，我就认出来了，但是当时你真的是傻兮兮的表情，而且还脏兮兮的，所以我就特想逗你玩顺便想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小有名气的侦探，他把你的照片和名字发给我之后，我就确定是你了，或许你是不到案件发生的时候不会出现的吧。你不会是和，毛利小五郎一样吧……”听完刘合然的话，林岩的心里突然确定了一件事，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林岩摸摸头，笑了笑：“多谢夸奖啊。陈涛警官？哦，我记得了，那你想听什么案件呢？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刘合然说：“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满足我一下吧，对了，我想听的就是你上次和陈涛一起解决的案件，在陈涛那儿听了一半，他很忙，而我又要回去，所以只听了一半。现在你可以说给我听听这个完整的故事吗？都过很久了，所以我都不记得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了。大侦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林岩“呃”了好半天，压抑不住爱显摆的那部分天性，说，“这样啊，反正现在正好没事，我就随便说说吧。”刘合然又拆开一袋妙脆角，低头开始啃手指。
“这是个比较怎么说呢，奇特的案件。对，奇特。因为死亡的两个人，都是同一种死亡的形态，但是杀人手法却不相同。在我去之前，陈涛警官把这两个案件定位为意外事故和自杀案件，死亡的两个人一个叫许子谦，另一个叫江恩灵，他们是一块去参加登山的朋友，调查之后发现他们以前就认识，而且还是恋人的关系，所以警察就把这两起案件定位为许子谦登山失足掉下山，然后江恩灵殉情。说起来，那个被你的女朋友赵甜甜打了一巴掌的男的叫徐子仟是吧，名字跟那个被害者还挺像的。”刘合然正啃到无名指，抬起来咽下嘴里的东西说：“名字相似的人很多呢，我大学中学小学名字叫陈涛的同学不下于十个。写法都一样，他爸妈给他起名的时候也真没创意。继续说。”林岩点点头，“但是陈涛说，有人给他打电话说那件案子不是意外和自杀，让他重新调查。所以他就让我从西阳市到桑山市调查帮他。他也是我大学认识的一个朋友的高中同学。去了以后他说，该不会是什么怨灵给他打电话吧。我说不可能，要不然就可以叫巫师来驱鬼了。但是既然有匿名电话，如果跟警方原来的判断不一样，那就好好地调查。结案之后，再翻案重新调查就困难了。不仅是警力少的原因，而且也因为没有哪个警员愿意为一个案件整天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去了之后，让他带我去案件现场，在事发现场，由于是雪山，本来人就少，而且因为事件发生后警方及时保护现场，所以现场基本没有破坏。我和陈涛去了现场之后，在雪山壁上发现初步鉴定时候就下定的结论，雪山壁上有登山的登山钉滑脱的痕迹，但是我在他坠落的地方不远处发现了一张留有香味的纸巾，上面有一点点的血迹。于是我问陈涛，在许子谦的身上有没有伤口，陈涛说，在指尖处有一个很细小的伤痕，但是同行的人中有人证明他在晚饭后吃水果甜点派的时候过甜，所以去住的雪山别墅厨房里拿杯子喝水，那时候不小心被刀或者什么在哪儿划伤了，之后我们去别墅里检查，在厨房通向客厅的那一段路上，确实有鲁米诺反应，提取微量的血液之后与许子谦的血型进行对比，发现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同行的人并没有说谎，当晚许子谦确实把手划伤了，简单处理之后，第二天带着手套继续登山，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磨损之后的手套出现了缝隙，握住登山钉的手套因为大幅度的形变所以使缝隙比较明显，于是在温度骤冷的手套中的手感觉到了强烈变化，手就开始有点滑脱，于是想脱下手套把原本就没有钉牢的钉子给徒手钉牢，但是却没想到发生了更大的悲剧。后来我问他，有没有找到那只手套，他说在这个雪山的一块岩石的后面找到了手套。”刘合然听的很来劲，问林岩说：“那他是从半山腰上摔下来的？”林岩摇摇头：“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当时那颗滑脱的登山钉距离他坠落的地方并没有多高，也就是说，如果他仅仅是从那个地方摔下来的话，根本不会致死，顶多是轻伤。但是最可悲的是，他的头磕在了一块岩石上，所以酿成了最坏的结果。但是我看到登山钉滑脱的地方，有一小块雪融化的痕迹，我想如果是许子谦先前就发现了，可能就会做应急处理，不至于丧命，我问过他们，他们说，这些登山钉所在的地方，下面的一部分昨天就确定好了，所以我猜想有可能是有人向雪里注射了盐水，最终导致了许子谦的死亡。而且，更让我怀疑的是，是后来发现江恩灵殉情的地方，那个地方与别墅相隔虽然不远，但是那条路上脚印十分凌乱，都是登山靴的脚印，所以一开始的猜想是因为江恩灵的心情比较糟糕，但是她不敢自杀，所以来来回回很多次，但在最后还是决定自杀，从许子谦所在位置的半山腰上跃下去了，唉，又是一个悲剧。”刘合然左手上妙脆角啃完了，问道：“那后来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意外和自杀殉情而是有人作案的呢？”林岩喝了一口可乐，却发现没有了，于是一抬手扔在了垃圾桶里，坐下来看着兴奋地听着故事的刘合然，继续说了下去：“我看过那条道路，幸好后来没有再下雪，而且一起登山的人也不敢再去，所以原来的痕迹很清晰地保留了下来。在江恩灵自杀的那个半山腰上，她的脚印出现最后的痕迹前方，有膝盖的印迹，也就是曾经江恩灵在那儿跪下过，但是如果是跪下去的姿势，本来应该出现在膝盖的旁边双手印在雪地里的印迹却没有出现，根据陈涛所说，还原当时的情景，她应该在哭，但是很奇怪，没有出现应该有的情况。”刘合然又开始进攻右手，听到这儿停下攻击，问：“什么情况？”林岩说道：“如果江恩灵流了大量的眼泪，为什么现场照片中在出现膝盖印迹的前方不会有小范围的融化？你应该知道的，盐分可以提高冰的熔点，眼泪当中的盐分很高，但是依据陈涛说的，她流过大量的眼泪，起码在膝盖前会有小范围的印迹，但是现在并没有，而且有被手指掐过泥土的痕迹，不过，对比一下，那个痕迹更像是个反方向的。”刘合然很聪明地反应过来，问：“难道说？”林岩表情很严肃地点点头：“陈涛一开始只向殉情自杀的方向去思考，所以没有注意到细节，她很有可能在怀疑许子谦的死不是意外，于是想调查清楚，在这个山腰向下看寻找证据的时候被犯人从后面推下去了，而且速度十分快，虽然她很机敏地反手用手掐住泥土，但是犯人还是把她推下去了，如果她掐住了泥土又突然间地放开了，就可能是手突然间的剧痛造成的条件性反射吧，所以应该犯人用了针一类的东西扎过。因为在江恩灵的右手食指外侧上有一道十分细的伤痕，而且也出过血，当时听证词的时候，一起登山的几个人说像这些小的伤痕在登山爱好者的手上都会出现，很正常，所以陈涛没有向更细的地方去考虑，而且，他和他的刑警队员都认为江恩灵是殉情自杀的，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没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我后来问过陈涛，有没有觉得奇怪？陈涛说只是感觉，却不知道到底哪儿不对劲，我就问他，那些登山爱好者，他们的伤口是不是大部分都出现在手的内侧，外侧的那些伤痕简直就像是刻意弄的。陈涛想了一会儿说，对，就是这儿不对劲。而且，更重要的是，发现江恩灵的时候，她全身的衣服都湿了，包括内衣。”刘合然的表情有点点不置信，“衣服全部湿了？怎么回事？”林岩说：“当时我也问了陈涛，他说发现的时候，江恩灵的外套已经在寒冷的空气中结冰了。于是他认为是江恩灵从半山腰摔下来的时候，引起了小型的雪崩，所以融化的雪水凝固在衣服表面。但是我跟他说，如果是这样，内衣不会湿，而且凝结的冰会使衣服干，不会让她的内衣也湿掉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刻意把雪塞进她的衣服里面，可能她从半山腰上摔下去的时候，还没有死亡，但是当时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而衣服里面残留的温度融化了雪水，以至于她有可能最后是被冻死的。而犯人这么做的目的是想破坏警方对江恩灵死亡时间的推断，好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而且那段雪路上的痕迹极有可能是有人穿着江恩灵的鞋子来回走造成的，理由就是凌乱的脚印不是很一致。回到别墅的那串脚印的力量集中在右侧，这说明有人是因为鞋子不合适，导致了脚不舒服，所以是侧着脚走的。”刘合然的眼神中有深深的愤怒：“那个杀人犯好恶毒啊，真该死。那后来呢？你和陈涛抓到那个犯人了吗？”林岩摇摇头：“我跟陈涛说，你在法医判定的江恩灵死亡时间向前推一个小时左右调查一下他们的不在场证明，那个时间段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有嫌疑，而且把失事的登山钉后面的那块雪扒开之后我看到很薄的泥土层上有一个小洞，不是登山钉的痕迹，是类似注射器一类的针孔，我就对陈涛说，犯人可能没有把注射盐水的注射器扔掉，你最好申请个搜查令检查一下他们的随身行李，应该可以找到，因为如果在现场发现这么奇怪的东西，警方不会判定是自杀和意外的。跟他说完我就走了，因为我当时虽然是去桑山市帮忙，但是其实只是有事出差路过，都没有在别墅里住，是连夜走的。后来陈涛打电话跟我说了，好像是个叫薛严的男人，一个软件公司的老板。在他住的房间确实发现了注射器，就逮捕了。再后来法庭的审判我就不怎么清楚了。陈涛也没有告诉我，而且，话说回来，我也有快一年没有跟陈涛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既然你跟他联系过，你知道吗？”刘合然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大家都很忙的，特别是做我们这一行的，熬夜加班是常事。所以都没有联系过。”林岩又拉开一罐雪碧，喝了一点：“现在，我的故事说完了，你的故事呢？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