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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陷入困局的侦探先生(3)

陈骁捋了一下思绪,联想到今天中午在辅导员那里听到的故事,现在还要搞清楚的只有三个问题了。

陈骁斟酌了一下,说:“许子谦是您保荐上的医学院,我不明白的是,您是物科院的,为什么要保荐学生去医学院?”余教授叹了一口气,难过地回忆到:“还是怪我啊,如果我没有保荐他上医学院,那么这些事不就可以避免了。这个孩子是个在医学方面很有天分的学生,况且,他辅修的医学课程每一门考试都很高,高等教育的目的就是能让学生们找到自己的所爱,而不是填鸭式的教育方式,不过我是到他读大四的那年的时候才发现,所以在他选择读研究生来咨询我的时候,我就把他保荐到了医学院。许子谦是个很刻苦的孩子,别人说他什么天分高啊什么的,我觉得其实全部是来源于他的努力,医学对于他是兴趣,所以我只是不想埋没了一个人才而已。”

看着钱教授对于那段并不想回忆的往事因为陈骁而不得不从记忆痛苦的深渊里又一次唤醒而勉强的表情,韩思艺不自觉地抓住陈骁放在身侧的手。

陈骁很不情愿地打断他,说:“那,那他的那个计算机院的朋友呢?他叫什么名字?您熟悉他吗?”钱教授轻轻摇了摇头,说:“其实,这件事我根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能帮到你的,只有这么多,毕竟,参与审理案件的,不是我。”

陈骁无奈地最后问:“教授,那个因为这件事而自杀的女孩叫什么名字?”钱教授看着陈骁恳求的眼神,终于闭上眼睛,很沉重的回答道:“赵甜甜。”陈骁有点迷惑,教授既然不清楚那个计算机院的男生的名字,为什么会记得那个自杀的女孩呢?钱教授似乎是看出他眼里的询问,回答说:“我记得她是因为她是物理与计算科学学院公认的神童,在女孩稀少的物科院,她真的算是很厉害的。唱歌跳舞,琴棋书画,都很精通。而许子谦的那个朋友,我所惟一知道的就是他姓刘。”

教授看了看表,眼里写满了抱歉,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匆地离开,留下若有所思的韩思艺和陈骁。陈骁看着韩思艺,眼睛的焦距却越来越远。韩思艺担心地在他眼前晃了晃,陈骁却猛地推开她的手,冲出了肯德基的大门,只余下消散在空气中的“欢迎下次光临”和满脸惊愕的韩思艺。等到陈骁完全消失在黑暗中,韩思艺才来得及想起自己脚上的疼痛。来不及出口的“陈骁”却一直憋在口腔的最深处。韩思艺缓缓地闭上嘴,静静地看着黑暗。秋天的黑夜来的也很早,韩思艺不由得想到小时候同学们写作文都是泼墨一般的天空,天鹅绒一般的颜色。然后老师站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解释这样的修辞手法,那时候的韩思艺,只会写天好黑,好黑,好黑,然后没有了下文,抓耳挠腮地思考,后来终于有个合适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写作文状态:挤牙膏。任着思绪飘荡了很久,终于看到了面前气喘吁吁的陈骁。满头大汗地对着韩思艺想要解释,却没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对……对不起……思艺,我……我实在……实在是太急了,刚才我……我看到……那个人太像……林岩了,所以……所以就忍不住……”韩思艺把桌上的可乐递给陈骁,陈骁把杯盖掀开,直接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了。韩思艺带着笑容看着陈骁平缓自己的呼吸,然后问:“那结果呢?”陈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说:“当然不是,林岩这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真遇上什么事了啊?”韩思艺知道,即使是安慰的话也不能把他从这样的情绪中拉出来,索性不再说任何安慰。只是无奈地回答说:“那你祈祷一下希望他能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时间:星期二清晨 地点:山脚下不知名的角落

而在这样昏迷过去的情况下,林岩居然进入了梦境。他看到了一个女孩,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但是女孩的面容却很不清晰,就像是在电脑上被无限地放大,让每一个像素点都无比地清晰地展示在眼前,但是那个人的面容却组合不起来,模模糊糊隐藏在朦胧的水汽后面。林岩想闯过那片水汽,去安慰那个女孩,但胳膊却沉重地抬不起来。他无力地任由自己的意识继续飘荡,然后他听到一个焦急和急促的声音:“林岩,林岩,醒醒,醒醒啊。”接着感到一阵冰凉从额头传来,没由来地感觉到舒服,他想留住那阵冰凉,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刘合然的声音在自言自语:“这家伙,居然发烧了,这么高的温度,烧下去会烧傻的。”林岩想反驳,无奈意识一直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在绕着全身的血管做运动,却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然后,意识累了,躺在身体不知名的角落,睡着了。

刘合然看着刚刚似乎没有完全昏迷的林岩突然间眼睛的转动停止了,知道如果不立即治疗,只怕林岩会命丧于此。但是手边又没有酒精,不能做退烧处理,就算是用水,也没毛巾,况且在现在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给他做处理。看着林岩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刘合然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把自己冰冷的手放在林岩的额头上,希望能减轻高热对他的影响和带来的难受。不一会,却听到一声尖叫,接着是赵甜甜的声音:“他们在这,他们在这,快来这边。”奔到刘合然身边,问:“林岩怎么了?”刘合然解释说:“昨晚我们轮流守着火堆,但是没想到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火堆熄灭了,而林岩躺在一边,发着高烧,我怎么叫他都不行。我怕再这么烧下去他就直接不行了,又没有可以降温的东西,所以只能这样了。”赵甜甜“哦”了一声,把带着的两瓶矿泉水的其中一瓶递给了刘合然,另一瓶拧开盖子倒在了手中的手帕纸上。把湿润的手帕纸贴在林岩的额头上,招呼着另外几个人过来。董晓凤看到昏迷的林岩,说了一句:“真是恶有恶报,凶手,老天都不放过,真是……”“报应”二字没有出口,硬生生被刘合然的眼神给逼了回去,不再言语。因为刘合然背不动身高体重和自己差不多的林岩,所以就让稍微壮一点的陈实把林岩背回山庄。刘合然落在最后问赵甜甜:“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赵甜甜回答说:“我们在山庄等你们一夜,都没有等到你们,所以等到天亮了,我们出来找你们,虽然董大姐不同意,她说你们……”刘合然苦笑到:“看来林岩是凶手这件事在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然后呢?”赵甜甜继续说:“我们就一起出来找你们了,但是山这么大,后来宋安说,你们会不会还在原来发现杜天的地方,过来一看,发现原来的路标不见了,我们就被路标指引到这来,结果就发现你们了。接着就看到你在叫着林岩的名字。”刘合然瞬间停下自己的脚步,惊异地瞪着赵甜甜:“什么?”赵甜甜又重复了一遍:“看到你叫着林岩的名字啊。”刘合然结结巴巴地问:“除了我们,没有丁荣?”赵甜甜被他吓到了,说:“丁荣?丁荣不是死了吗?你不会也发烧烧糊涂了吧,你见到他了吗,不会是幽灵吧?”刘合然却扭头就跑回去,只剩赵甜甜在后面一声声地叫着:“刘合然,刘合然!”

没错,丁荣确实不见了,而且,神秘地消失了。刘合然看着地上深浅不一的痕迹,明白了,丁荣是被人拖走的,但是是谁,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的?那个人而且为什么要害林岩和自己?刘合然摇摇头,回头看到赵甜甜一脸关心的神色,刘合然问:“赵甜甜,昨天晚上你们是在客厅,还是各自回各自的房间?”赵甜甜说:“大家都很困,所以各自回房间了,怎么了?”刘合然摇摇头,神色却黯淡下来,果然没办法知道到底是谁半夜离开了山庄。刘合然只由着赵甜甜带路,回山庄的一路上刘合然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让赵甜甜平添了无数次地担心回望而已。

刚回到山庄,刘合然就感受到满屋子的沉闷气味,宋安看到赵甜甜和刘合然,点点头,朝楼上努了努嘴,刘合然说了声“谢谢”就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听到董晓凤在身后用充满恶意的声音说:“杀人犯。”刘合然没有理睬,直接走进林岩的房间。林岩似乎是被胡乱地扔在床上,连任何的处理都没有弄,额头上贴的仍然是赵甜甜的那张打湿的手帕纸,刘合然暗骂了一句“多事的女人”,走到林岩床前帮忙把林岩的鞋子脱掉,帮他盖上被子,撕掉林岩额头上的那张纸,想了想,去卫生间拧干了一条热水毛巾,回来帮林岩擦了把脸,再把毛巾用冷水打湿放在林岩的额头上。一口气做完这些,刘合然突然觉得有点累, 直接坐倒在林岩的床边,看着林岩额头上的毛巾,想起什么一样,立即冲下楼。

赵甜甜看着风风火火从楼梯上冲下来的刘合然,疑惑地问:“怎么了?”刘合然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酒精。”就开始翻箱倒柜,作为半山腰上的旅行山庄,都会有急救的物品。赵甜甜在一边帮忙找,在标着红色十字的箱子里找到药棉和高浓度酒精,交给一旁的刘合然。刘合然连谢谢都没有说,直接奔上楼,留下满屋子的形形色色的眼神和赵甜甜带着担心和关心的眼神。刘合然走进林岩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林岩脸色较之之前要稍微好一点,但是仍然苍白的可怕,可能是冷敷毛巾起了作用。刘合然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照顾人了。走到林岩的身边,把毛巾从他的额头上拿了下来,用药棉蘸了酒精就开始擦拭他的皮肤,现在林岩的状态没有办法给他喂退烧药,只有用这样的办法让他清醒再说。想了想,自己也浑身都很脏,现在楼下还有一群失去理智硬是认为林岩是凶手的人,所以刘合然必须保护林岩,不仅仅因为他认为林岩不可能是凶手,更有其它的原因。看着昏迷中的林岩,刘合然的手指甲掐进手掌,嘴角泛起一个饱含着痛苦意味的微笑,正在他出神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刘合然擦去若有若无的泪水,起身打开门。是赵甜甜,手上拿着一套衣服,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林岩,悄声问:“他醒了吗?”刘合然摇摇头,盯着她手上的那套衣服问:“这是什么意思?”赵甜甜解释说:“你在那个地方睡了一夜,身上也脏了,洗洗吧。”接着悄声说:“楼下的那些人都有敌对情绪,我估计他们不会放过林岩的,从他们把他背回来的时候那么不情愿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现在找到替罪羊了,他们肯定会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所以你就在这照顾他吧,顺便洗个澡,我去给你拿点食物,还有退烧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狐疑地问:“林岩在火堆旁边都发烧了,你在那怎么睡一夜都没事?”刘合然无奈地笑了一下,问:“你这是在表达期待我生病吗?”赵甜甜瞪了他一眼说:“只是问一下而已。”刘合然简短地回答:“因为林岩把外套脱给我了。”赵甜甜淡淡地“哦”了一句,随即走下楼去帮他们准备食物。

刘合然看着赵甜甜走下楼梯,旋即关上了门。当赵甜甜走到客厅的时候,董晓凤站起来,阴阳怪气地问:“你男朋友还准备帮那个杀人犯多长时间啊?现在是因为发烧昏迷了是吧,不正好可以很轻易的杀掉他,省的再有人被杀。”赵甜甜回敬了一句:“他现在是病人,就算是犯人,生病了也有权利就医,何况林岩,你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和资格说他是犯人,就算是犯人,处理他的也有公安机关,轮不到我们去审判他吧。”赵甜甜看向站在一边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宋安,可是宋安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盯住赵甜甜,说了句:“我也认为林岩是凶手,只有他,是最后来到这个山庄的,我们谁对他都不熟悉,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不定他原来就是个杀人犯呢。”赵甜甜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索性不再理睬两人,走到厨房的位置开始动手准备他们的食物。从冰箱里拿出秦阿姨昨晚做的饭,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弄了一个蘑菇肉片汤,加上速食的熟食,就这样端着上楼,途中没有再看那边沉默的四个人一眼。相对的,四个人也是各怀心思,沉默地等待着。现在能做的事,只有祈祷了,祈祷着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希望警察能早点解救他们离开这个困境,迷宫,希望指给他们一条光明的路。

生命,好像是给他们开着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们在这个游戏中不断地迷失着自己的方向,不断地经历着命运的嘲笑、讽刺和磨练,而在这个游戏中,赌注就是自己的性命和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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