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一个月,杨成在这段时间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练习控物术。如今,他已经能够做到眼到心到,心到意到,意到力到。对于控物术,他已经相当纯熟了。
这天夜里,月明星稀,幽静祥和。子夜时分,灵气浓郁,月光如水。杨成此刻盘膝坐在茅屋前的院子里。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再一次冲击道魂境。
他静下心来,周围环境的静谧,使他有一种与之相融合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很淡很淡,若要仔细追寻,却顿时消失,反而会与之剥离。以杨成此刻的修为,他做不到超然物外,但能由此感悟,却是十分难得。
修道,归根结缔,修的不仅是自己,更是与这天、与这地的关系。生于天地之间,就难以摆脱天地束缚,沟通天地,远不是他现在可以做到的。
杨成,熟练地将丹田内的灵力分为左右两股,通过经脉,注入双眼。尽管此刻他双眼紧闭,在灵力注入的刹那,他看到平常看不到景致。
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丹田和经脉,这让他激动不已。
稳定心神,他开始找寻自己的魂。
魂,对于每一个人而言,都是必有的。没有魂的人,只有两种,即傀儡和死人。但每一个人魂的强弱大小又都不尽相同。
对于凡人而言,魂是无形的,是看不见的。
修士与凡人根本的区别是魂的不同。修士能够找到各种方法使魂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魂的强大,使之能够掌控、利用天地灵力,从而能够为凡人所不能为。如果凡人具备同样的魂,与修士无异。
杨成第一次如此详细地观察自己的身体,他看到了丹田内灵力在缓慢旋转中,产生的奇异的力量;他看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寸一毫的搜索,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魂在什么位置,也没人告诉他具体的修炼方法,他无捷径可走。
一个时辰后,他搜遍了整个身体,只剩下头脑了。他脑海内此刻还是一片朦胧,如同尚未开天辟地的混沌世界,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但想来,魂一定存在于此。
杨成并不急躁,开始一点一点地搜寻。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找到了!
在这混沌世界的深处,有一块明显区别于其他地方的区域,他在这里看到了生机。待到杨成看清楚时,在他面前是一个透明的如同蛋壳之类的东西,里面赫然是另一个紧闭双眼的自己,此刻,他有种对着镜子的感觉。
他将灵力缓缓地注入魂外的壳,许久,壳逐渐消退,他的魂完全裸露在这混沌的世界中。他又将灵力,隔空输入魂的体内。随着灵力越来越多的注入,逐渐凝实的魂慢慢睁开了双眼。就在魂睁开双眼的刹那,周围的混沌世界,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杨成看到魂悬浮在一片大海之上,只是刚刚苏醒,还很虚弱。他持续地将灵力注入魂中。
如今杨成所看到的,其实正是识海。对于凡人来说,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无法对识海进行改造,因此只能是一片混沌。对于修士来说,识海的重要性,无异于凡人的心脏。识海受损,则修士受伤;识海消失,则修士死亡。
杨成将十之八九的灵力都注入到魂里,他的魂这才略显凝实。仔细观察了片刻,杨成这才退出了识海。
当杨成睁开双眼时,即将天亮。此刻,他已经是道魂一层的修士,而不是凡人了。
杨成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臭气熏天。他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向河边走去。
通过灵力改造了魂,也通过灵力改造了身体的构造。他在身体内所积攒地杂质污垢,到达道魂一层,通过全身毛孔,排出体内。虽然还不能说他的身体玲珑剔透,但明显比凡人强了许多。
杨成在河里痛快地洗澡,他感觉神清气爽,似乎身体也比以前轻了许多,对于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敏感了许多。他如今能够听到平时听不到的声音,视野也开阔了许多。这是因为随着识海的发现,他具备了神识。只是他的神识,还只限在方圆五丈之内。
神识,是每个修士所具备的。在神识范围内的一切细微,都如身临其境,了如指掌。神识还有其他用处,对修士十分重要。比如,通过神识,可以观察别人的修为。比自己低的修士可以一眼望穿,比自己高三阶的修士,才无法观测。
传说有极个别的修士,还可以通过神识,杀人于无形。只需一个眼神,敌人便立死。
杨成洗澡完回到茅屋,整理衣物时,从那旧兽皮衫里找到了当初父亲送给他的那块石头,他取出石头,坐在床上,仔细端详起来。
“爹,成儿终于到道魂一层了,成儿终于要做仙人了,我想你。”杨成婆娑着这石头,喃喃自语。
“娘,成儿也想你了,您的身体还好吗?离开家快两年了,成儿只顾着修炼,都没有时间想你们。成儿努力修炼,到道魂三层的时候,成儿就去看你们。成儿好累,成儿好想你们!”
杨成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杨成的确累了。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辟谷,一两个月都不睡觉,一直沉浸在修炼之中。那时,他的目的是道魂一层,如今,愿望达成,存在于内心的疲惫感,顿时涌上心头。
杨成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休息。别人几个月就能达到道魂一层,而他几乎用了整整两年。如果按照这样的修炼速度,三年达到道魂三层,他几乎是完不成的。万一如此,他届时无法面对欧阳云,无法面对师尊。是去是留还尚未可知。
因此,抓紧一切时间修炼,使得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家,去想他的父母。自他开始修炼那天起,这块石头,就被他很小心地收在破旧的兽皮衫里。
若不是刚才整理衣物,他几乎都忘记了父亲曾送给他的这块石头。此刻,石在手心,让他禁不住地想起了家乡,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临行时父亲送他这块石头的嘱咐的话:
“成儿,看到这个你就不会想爹了,这是爹给你的礼物。”
杨成近两年的压抑,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睹物思人,他索性今天放弃修炼,借着这石头,解解乡愁。
“爹,娘,成儿不孝,竟然将爹送的礼物收起来,没有随带在身。成儿保证,以后这块石头片刻都不离成儿身体。”
此刻,日出如火,透过窗户,斜射在杨成的茅屋内,洒在杨成身上,久违的温暖,让杨成内心的思乡之情更浓。
他擦掉眼泪,手里石头传来温暖,竟与这阳光一样。
杨成仔细打量这石头。这是一块上面小、下面大的洁白的石头,那个被他父亲传了皮绳的空就在小的那一端。奇的是中间凹了进去,就像一个缩小了很多倍的葫芦。杨成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通体如玉,洁白无瑕,那石头传来的温暖,如同家乡的烤炉一样。
“我得给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呢?思乡石?太直白了,不好。还家石?也不行。看你像葫芦,就叫葫芦石?还不行,这么小,而且有温暖,对了,就叫葫心石。这心既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们的心是相通的,对么?”杨成对着面前的石头,如对人说话一样诉说起来。
杨成给这石头取了他以为满意的名字,心情大好,手握石头,想了很多。
他想知道,与他一同来青云宗的那几个人如今到什么境界了。想来都比他快,想起杨毅那无情的话语,张石那恶毒的眼神,至今还会让他不寒而栗。只有想起孙大头,他才会觉得亲切。
他还想到了那时只有十二岁的玉莲,他小时候唯一的女玩伴,不知道如今怎样呢?
自他来到这西山,除了挑水,就是修炼,几乎与世隔绝。外部的信息他一无所知,心想即使知道了,也大概无能为力。因为他的修道才刚刚开始。
杨成暗叹一声。
他内心决定,等下次胡三来的时候,还是问问关于外面的情况。
杨成内视丹田,比之前大了一圈,而且运转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所谓道魂二层,就是将灵力凝聚满如今的丹田,然后将灵力注入魂中,使魂产生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现在的杨成也不知道。
摸索到修炼办法后,想起到达道魂二层所需要的灵力,足足比第一层时多一倍。第一层他用了两年时间,第二层意味着需要四年时间,甚至更多。想到这里,信心百倍的杨成顿时很失望。
“如果能有足够的灵气吸收,提高吸收速度,或者提高灵气质地,都可以缩短时间。在没有任何丹药的情况下,怎样才能做到这些呢?”杨成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认真分析起来。不久,葫心石传来的温暖,使他格外放松,身心愉悦,渐渐地,他竟睡着了。
他好像来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空间,这里的大小看不到边界,温暖,祥和。杨成茫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