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乔玉凝入府以来,林舒就处在了一个很是尴尬的位置:是先进门的正妻,却没有得到她该有的体面;是正大光明的少夫人,却被称为“林少夫人”……
林舒也不是一个较真的人,可是,听着下人们怪言怪语的嘲讽,看着丫鬟们幸灾乐祸的目光,受着众人或轻或重的刁难,她的心情也一落再落。
到了六月十九这一天,林舒借口很久没有给婆婆请安来到慈安堂,想出去走走。
此时,阮大人已经去上早朝了,所以只剩下阮夫人一个人在吃着早茶。
“儿媳给母亲请安!”
“嗯。”阮夫人不轻不重的答应了一声,不说让她坐下,也不说让她离开,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喝茶,似乎今早的茶分外香。
没有得到允许,林舒也不敢擅自坐下,只好站着说话。
“母亲,我想去寺里给爹爹上柱香。”
阮夫人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今日?”
“是。”
“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阮夫人放下茶碗,“只是玉竹和凝儿新婚燕尔的,该避讳的就得避讳,”她叹了口气道,“这次想去便去吧!只是下次注意着点儿。去吧!”
“是,母亲,儿媳告退。”
走出慈安堂,林舒深深地吸了口气:每次来这儿都是一种折磨啊!不过,总算是达到了目的,虽然吃了一顿排头。
“少夫人,车备好了。”红莺走进来回禀道。
“那走吧!”林舒站了起来,率先走了出去。红莺带着一个小丫鬟抱着包袱跟她在后面。
坐惯了现代的大巴、飞机,突然坐上摇摇晃晃的马车,林舒感到胃里在翻江倒海,直到马车停下了,她还晕乎乎的。
红莺让小丫鬟抱着包袱,自己扶着极度虚弱的林舒,来到了寺院的女眷厢房里,伺候她躺下休息。
看着林舒苍白的脸庞,红莺想了想,吩咐小丫鬟守着她,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小师父!”红莺来到前院,便叫住了一位穿着青衣的小和尚。
“女,女施主有理了。”他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个妙龄女子,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立马双手合十的说道。
“小师父有理了!”红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双手合十回礼道,“不知哪里可以准备斋饭?”
“施主是要用斋吗?距离比较远,不如我帮施主送过去吧!”
“那就多谢小师父了!”红莺没有拒绝,“一刻钟后,请小师父送些清粥小菜到女眷厢房。”说完又回了个礼离开了。
小和尚对她远去的背影看了很久,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少夫人,您醒了。”林舒刚睁开眼睛,又听到红莺的声音,“要起身吗?”
“不用,你先退下。”愣了愣,林舒才回答道。那个不知真假、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梦还牵着她的思维。
那似乎是一场婚礼,新娘推了一位伴娘一把,却被新郎一耳光打得摔倒在地上,头撞在台阶的边沿上,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她洁白的婚纱。现场乱了起来,有叫救护车的,有忙着离开的……
“心虚做烂梦”,古人诚不欺我啊!林舒笑了笑,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又过了半个时辰,用完斋饭,在小师父的带领下,她来到了大殿,为林大人点上一柱香,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林大人,舒儿,希望你们父女可以顺利团聚,下辈子再做父女,一辈子好运!
舒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林大人的期望,带着你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
睁开眼睛,看着依旧一脸慈悲为怀的佛祖,林舒衷心的希望世间真有神灵,真有灵魂。
从大殿出来,林舒带着红莺来到菩提树下,看到为人解签的老和尚忙忙碌碌,又想起大殿里的功德箱,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使是超脱红尘的出家之人,也要为生活而忙碌。
没了逛逛的心情,林舒转身便想离开,却被老和尚叫住,“女施主可是姓林?”
“是又如何?”
“住持早有交代,今日有贵客来上香,还请女施主移驾。”
林舒还在迟疑,红莺悄悄凑到她耳边说,“少夫人,是昭德禅师。”
林舒对这个世界虽知道的不多,但“昭德禅师”的大名却如雷贯耳,因为他是唯一一位受到天下各国都公认的得道高僧。
“还请老师父带路!”鼎鼎有名的大禅师要见她,她若拒绝,就太不识抬举了。红莺要跟着,老和尚却说住持只见林舒一个人,她只好作罢,独自一人回了女眷厢房。
跟着老和尚,穿过一片荷塘,来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林中小路。林舒正暗自后悔,不该一个人跟来的,却被一声高呼吓了一大跳,“哈哈,老秃驴,你输了!”
林舒往前面看去,只见树林外有一座木质小屋,不够精致,却也别致。
“女施主,贫僧就送你到这儿了!”说完,不等林舒说话就走了,似乎是害怕林舒后悔会导致他完成不了住持的交代。
“小女娃,看什么!还不进来!”那个大嗓门儿又喊了起来。
林舒翻了个白眼,磨磨蹭蹭的向小屋走去。
“你这酒疯子,也不怕吓坏了小姑娘。”一个略微低沉些的声音说到。
“怎么可能?你以为人家是你呀!”酒疯子反驳道,“他们家的后代怎么会胆小呢?”当然,这句话的声音极低,只有坐在他身边昭德禅师听到了。
“林舒见过昭德禅师和这位前辈!”林舒走近一看,石桌边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衣着整齐、面前放着茶水的老和尚,一个是胡须杂乱、衣着邋遢,手中拎着个葫芦的老人。说他们老,其实也就四十多岁。
“别叫我前辈,就叫我‘酒疯子’好了!”他手中葫芦一扬说道。
林舒尴尬的看了看昭德禅师,他好笑的摇了摇头,“你就叫他‘酒老’吧!”
“就你们礼多!”酒老不满的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