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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焰火

“小樱呢?你把她怎么了?”浩对着沐琪怒吼道。

沐琪缓缓地降落在地面,坐在椅子上,把玩起茶壶,说:“如果你亲眼看见,刚才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或许不会认为那是樱的父亲。”

“也就是语气差了一点,一个父亲想要威严一点,有什么错?”

“那由强电流和痛毒组成的长鞭,我真是不知道,樱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你说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吗?那人对小樱,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命令而已,是用这蚀心腐骨的疼痛,逼迫着小樱做她不想做的事。”沐琪的语气淡然,丝毫不带怒意。

浩更加愤怒了,竭力吼道:“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那是养育小樱和我的父亲!”

“够了!”小樱走出房门,冷冷地说,“他不配做我的父亲,如果不是没有能力,在他捡到我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他,还有那个人面兽心的女人。”

“小樱,你……”浩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你和他们不是亲密无比,就像真的一家人一样的吗?”

“如果不这么做,又得挨鞭子了。”小樱面露愁容,“沐琪的母亲,也就是帝娬·寒阿姨,那两个人、你、我唯一的交集,还得除了你,就是那两个人伤了帝娬·寒阿姨,抢走了本该拥有一段幸福童年的我。你所看见的,不过就是一场戏,一戳就破的戏。”

“那你对我呢?”

“种子已经给你了,你说呢?”

“我会让人处置阿姨,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努力的。”浩抚摸着小樱的背,正要吻上去。

小樱迅速闪开,说:“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

“好,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资格的。”说完,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樱,你真是受苦了。”沐琪起身,将小樱拥入怀中,“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去拒绝。”

“那死呢?”小樱笑道。

“可以,但是我死不了。”沐琪一脸幽怨地看着小樱,“我一死,异子又会做出一个完全一样的我来。”

“你还当真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死呢。那晚上陪我睡。”

“嗯。”

“不行,你再藏起来,我去找你。”

“好。”沐琪消失不见。

小樱乘上飞行器,在附近兜了一大圈,最后来到了楼顶,悄悄地靠近沐琪的背后。忽然“啊——”地大叫起来,摔下飞行器,刚好倒在沐琪的后背。小樱的手如同小蛇般缠在了沐琪的脖子上,而沐琪站在楼边缘,被这么一撞,刚好往下掉去。小樱抓紧了沐琪,把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只是,没有期许中的落地,二人仿若掉入棉花团中,没有丝毫从空中坠落的感觉。

小樱睁开眼,只见沐琪正趴在二楼的床上,而自己则是趴在沐琪的背上。

“沐琪,我……”

“没关系的,不会有危险的。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那要是我去大街上捣乱,怎么办?”

“你要真那么想吸引浩的注意力,我也没必要拦着你。”

“别闹别闹。”小樱蹦起来,“我才不出去呢,我就天天待在家里,那儿也不去。”

“那要是浩请你去他那儿怎么办?”

“能不能别张口闭口都是浩啊——”

“能对我们生活产生影响的,目前也就只有他了,你要是不让我提,我就不提。但是我觉他每天都会过来,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借口是咨询,目的是看你。”

“他要过来就过来吧,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帮他,我们也没有必要有意躲开他。只要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不在他的监视范围内,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沐琪起身,将小樱搂在怀里,说:“真没想到,竟是如今这局面。当初在姑姑那儿,我天真地以为,我长大之后,就会风风火火地杀回千子星,和莫宇决一死战。若是败了,身死无憾,若是胜了,大概也会像莫宇一般孤独终老。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薛爷爷,让我遇见了你,还让我知道了事情的表面的真相。”

“可是,当你看到那影像的时候,不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吗?当薛爷爷和你介绍他的经历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怀疑了吗?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单纯地报个仇啊。”

“也许一开始,我就没有把莫宇当成真凶。”沐琪笑了笑,“或许,那个时候,我回到千子星,找到莫宇,族人还有救。”

“一局灭,一局始,永远不可能终结,只要你还是局中人。”小樱拿出了魔方,“到头来,你还是在我的手中,从未走远。”

“我也真希望,自己一直在你的手中,这样啊,就不用管那么多的麻烦事了。平平淡淡地活着,真是好难。”

“不是好难,而是你不懂得发现。只要把每一天都好好地过,何必管未来会发生什么。”

沐琪放开小樱,让她坐在床沿,轻轻地捏着她的双手,双膝下跪,深情地看着小樱,说:“让我一辈子守护你,好吗?”

这是帝娬家族特有的求婚礼,男女均可,至于说些什么,那就是根据实际情况了。当年,沐琪的妈妈就是如此,和沐琪的父亲说:“你愿意守护我一辈子吗?”沐琪如此,也是对父母的纪念吧。

小樱引着沐琪的手,缓缓抬起,便是蹦到沐琪面前,轻轻地吻了上去。

“好。”

帝娬家族的婚礼,没有任何的繁文缛节,简单无比,只是,有点疼。

沐琪伸出右手,小樱伸出左手,双手交叠,使得桡动脉外的皮肤紧密地贴合。一根结实的软绳将二人的手绑得牢牢地,他们的另外两只手五指相扣,抓地很紧。小樱点了点头,一个通畅的管道,悄然将二人的血管相连,那通道,完全是由二人的的皮肉组成的呀,钻心的疼痛在那儿蔓延开来,而二人的血液,也缓缓地交融着。

帝娬家族之人,从来没有婚姻背叛这一说法。唯有真心,方能相融,一旦相融,矢志不渝。帝娬家族血液的特质,便是如此,所以,和帝娬族人结亲,大可放心。只是,也只是在婚姻方面而已。

痛,也只能忍着,只能将手抓得更紧。这痛苦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伤口在那瞬间愈合,而软绳也崩成了碎片。原本虚弱的二人,顿时容光焕发。

“你可真坏,这么痛苦的婚礼……”明明埋怨,可小樱脸上却是带着甜美的笑容。

沐琪笑道:“你要是说了不,我绝不会……”

“我可没说不。”

“你有没有感受到一些特殊的变化,比如,异子的存在。”

“嗯,我还感受到了一个非常发达的思维。”

“我感受到了莲樱体的力量。”

“可是,似乎完全无法使用。”

“凭这,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有这么一种隐隐的感觉,至少我还能知道,我们的心在一起。”

沐琪和小樱进行了一次长谈,将压了这么多年的话,几乎全给吐完了。只是在这喜庆的时刻,小樱对她的过去,只字未提。只是除此之外,当晚就没有再发生什么了。二人就如同那三年一般,沐琪睡得神圣,而小樱略失睡相地抱着他。

自那之后,二人都没有再出过院子,而浩,也总是在固定的时间来到这儿,一天三次,问这问那,没一两个小时,可不罢休。其实那些,浩都懂,其实他完全可以不来。但是,他还是坚持不懈,像块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最开始,沐琪和小樱在浩面前表现得并不怎么亲密。沐琪并没有像最初那样,坐在椅子上喝茶,而是远离桌子,在院子的角落里,玩着器械师该玩的东西。能够自如地使用异子之后,沐琪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在制造非构象体物品的时候,直接用异子采矿,以后的过程,就和之前在薛定谔那儿时一般毫无阻力。因为没打算做武器,所以沐琪就做了几只小动物玩玩,只不过太闹了又被他拆了。无奈之下,沐琪只好转入了生活器具的研究。

要说最有趣的,就是那次沐琪做高能烹饪炉了。名为高能,不是说输出的能量的很高,而是输入的能量巨大,在经过转化之后,能够使食物迅速地变熟,又或者,是可以自动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任意食物的烹饪过程。普通的烹饪炉,是等价的能量转化,对快速烹饪并没有要求。而这高能烹饪炉,则是要对大量的能量进行调控,达到最合适温度分布,能量一多那就麻烦了,一旦控制不好,就炸炉了。而且,能量越多,对容器的要求也就越高,普通的器械材料并不能满足沐琪的需求,所以只能求助于构象体了。

沐琪坐在地上,手上拿着块板子,放了个很小的球,用手压住。一声闷响之后,沐琪轻轻地吹了吹浓黑的手掌,满意地笑了笑。不一会儿,炉子的雏形就出现了。将控制组件和能量组件拼好,再经过一番雕琢,沐琪松了口气。放入了食材,正要实验,浩就推开大门进来了,却看见拿着书的小樱,正看着院子的一角,浩寻着目光看去,只见沐琪背对着小樱,不知在干些什么。

他正要上前,眼前光芒一闪,一声巨响震撼天地,只是房屋、小樱和他都没有受到波及。沐琪起身,转过来,只见他满脸焦黑,头发冲天而起,咳出了一缕黑烟。

“哈哈哈……”浩大笑了起来。

小樱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忧色,随即也轻笑了起来。

沐琪也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随即将手中一点儿损伤都没有的炉子转向浩,同时加了些料进去。耀眼的光芒喷涌而出,浩吓得赶紧往外跑去。然而想象中的爆炸并未出现,一阵阵食物的香气从院内飘溢出来。

“呆瓜,你这玩笑的代价也太大了吧。”浩缓缓地走进来,去发现沐琪的异状全消失了,“怎么会……”

“我本来就没有开玩笑,这高能烹饪炉的第一次烹饪,一定是一场大爆炸,这场大爆炸能够使内部的结构达到最完美的状态。我也不是没有准备,我告诉你这此爆炸能够让我的皮肤更加坚韧,所有的数据都在掌控之中。至于吓你,是我临时想到的。”

“你……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我们的异子研究还要不要继续。”

“不用了,因为……”

大概半年之后,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沐琪可不想再去做什么器械了,这半年来,各个领域的各种器械,都让他改良了个遍,让他再来一遍,还真没有无聊到那地步。他在工作的时候,小樱就在桌旁的椅子上看书,如果不是沐琪经常搞出大爆炸,她定是会坐在他身旁的。

现在,沐琪就坐在小桌旁,正对着小樱,清晨就是一起喝喝茶,之后,便是将围棋棋盘摆在桌上。他们倒不全是在下棋,沐琪经常以子为人,为枢,给小樱讲阵策。有时候,身份也会换过来,小樱看的书并不局限于阵策,沐琪能找到的古籍,都是她的囊中之物。虽然沐琪也会看,但是二人能够领悟到的东西并不相同。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所领悟出的东西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方向的差异。

就比如,看到如下这段文字:“是逐流水,涓涓泠泠,若乘风之沉浮,如入虚无之境。”小樱想到的就是水,而沐琪可以想到火。

“你看,这明明说的就是水。”

“流水也未尝不可,可成一阵。我是觉得,这儿有个‘逐’字,就说明这段话描写的不仅仅是水。你说什么东西能够乘风,仿若虚无呢?”

“火?”

“对。”

“可是,火又何必逐水呢?”

“哈哈,就中奥妙,各不相同,我们先成个阵,在看看谁更合道。”

“诶!”小樱灵光一闪,“火阵,以水为枢。以风为辅。”

“水阵,以火为枢,以风为基。”

“火灵子十六个,水行珠一百二十八个。”

沐琪随手一拈,抓出了足够的材料,三两下就把自己和小樱的材料制造完毕。他两的材料是一样的,只不过水和火刚好掉换一下。两阵一出,漫天水火,小樱则是倚靠在沐琪的怀里,和沐琪一起微笑着。

“都是完美的阵啊!”沐琪说,“普通机甲大概不能在里边超过一秒吧。”

“但是可以相互破解,这就……”

“要不试一试?”

“开始。”

两个阵碰撞在一起,不过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毁灭,而是完美地交融在一起。沐琪和小樱来到棋盘旁,拿起棋子摆了起来。结束之后,上边是个不大不小的太极图。二人相视一笑,一道错愕地目光投向二人。

“你们怎么!”浩有些生气地说。

“没看到这大阵吗?水火相融,完美和谐,如果没有特定的程序,怎么可能完成。”小樱面带愠色,说。

“收!”沐琪一声令下,大阵收起,二人也随之分开。

浩皱了皱眉说:“我感觉让你们两在一起,有点危险啊!”

“难道你想做我第二个‘父亲’?”小樱目光凌厉,没好气地说。

浩顿时一惊,想到小樱对那个人的恨,忙道:“不不,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一起走来的,这样也没什么嘛!”

自这之后,沐琪和小樱也开始看时机了,要亲密,都是在浩没在的时候,浩一靠近,就立马疏远。沐琪其实有些不解的,但一直没问小樱为何要如此。似乎就是告诉浩他们已经结婚这件事,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吧,沐琪这么想,但却配合着小樱。

一年后。

清晨,沐琪和小樱坐在桌旁,沐琪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小樱将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口气,又将茶杯放下,说:“沐琪,我……”

“怎么了?平常可不见你那么犹豫。”

“我怀孕了。”

沐琪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刚刚喝到嘴的茶,差点儿被他喷出来。稳定下情绪,沐琪问:“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这种大事,我骗你干嘛。其实这孩子,来得,还算迟了呢。但是,你有没有办法不让别人发现,尤其是浩。”

“为什么你一直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事?”

“为你争取时间啊。”

“姑姑,妈妈,你!”

“对了,姑姑可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虽然幕后的人并不是她,可是她为了让你能够顺利地迎接最后的挑战,做了很多准备。”

“那你怪她吗?如果不是她让妈妈去……”

“那不是她的意思,是妈妈自己发现了我,在那两人之前。我认识姑姑,是在妈妈把瓶子还给我的时候,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是为了你就够了。”

“你就和姑姑一样,总喜欢卖关子。算了,我也已经习惯了,到了我该知道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你说咱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好呢?”

“无论男女,都叫尘吧。尘缘的尘。”

“嗯。”

他们的保密工作,确实很好,浩一点都没有发觉。甚至在尘出生之后,依然没有发觉。尘是个男孩,长得又像沐琪又像小樱,而且,似乎有着不得了的遗传。

“莲樱体,金刚不灭体,百分之百的异子契合度,全让他给遗传去了。”沐琪笑道。

“异子?”

“也许是继承吧。”

“二位!”正在院中谈论尘的沐琪和小樱,被这声音打断。

小樱说:“浩,你?”

“我想和莫宇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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