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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当晚,许西就顺着地址找到了林中鸟,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到这种喧嚣的地方,以往同事们每次喊他,都被拒绝,他不喜欢这种喧闹的氛围,可是他现在竟然像着了魔一样,自己来到这地方。不过还好,林中鸟并不像其他酒吧一样喧闹,它闹中取静,有点像国外的咖啡馆。他来不及观望周围景色,只想找到曼莉。

现实生活中的曼莉,并不是他想象的模样,他想象中的曼莉,应该是和电影里一样的,清纯长发宛如瀑布,歪着脑袋,露出整齐的牙齿,对着颓废艺术家在笑,温婉大方。可是,眼前的曼莉,却是一头大麻花般的波浪卷,鲜红的口红,和裸露的锁骨,尽管如此,他还是深深被她吸引着。许西仿佛看见曼莉的确在朝他笑。、,那一天,许西无数次的梦境终于和现实重合,他欣喜若狂,朝曼莉挥挥手。中途休息时候,曼莉朝客人们走去,他赶紧迎上前去,飞快而又低声地说道:“曼莉小姐,我看过你的电影,是你的影迷,你能给我签个名吗。”这是他的历史,也是不为人知的过去,与他现在在杂志上的形象相比,过去的他,青涩又害羞,简直是鲜明对比。

曼莉,旁若无人的笑了,她似乎并没有把许西放在眼里,尽管1米85的身高,加上英俊的面孔她注意到了,可是,这些不能成为吸引她的理由。而许西,也拿不出更多能够证明自己的魅力的元素了,那时候的他还不是什么知名的机长,他只是留下了自己的号码给曼莉,灰溜溜地离去。

之后的每一天,许西都在等待曼莉的信息,他更渴望能够接到她的电话。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过去了,他始终没有接到曼莉的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他自我安慰着是由于晚上天太晚看不清,曼莉弄丢了电话,或者他写错了号码,可是这些都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而已。

终于,到了第三周,曼莉打电话来了。

“今天晚上帮我一个忙,酒吧见。”没有理由没有更多的解释,曼莉说完就挂了电话。

许西简直欣喜若狂,还没有到晚上,他就早早来到林中鸟所在的区域,这个时候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他去附近溜达了一圈,看到一个精致的小花店,鲜红的玫瑰花让他想起来曼莉的红唇,他买了一束,捧在怀里,准备晚点去酒吧的时候送给曼莉。

等他再次回到林中鸟时候,曼莉已经在里面了,身边还围绕着一个看着财大气粗的男人,鼓起来的啤酒肚像一个包裹着纸巾的棉花糖,蓬松松的耷拉着,手臂上的劳力士在灯光的反射先金光闪闪,刺亮了许西的眼睛。相比之下,他手中的单只玫瑰花,显得多么的寒酸,他放下玫瑰,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忽然,耳边响起了曼莉清亮的嗓音:“许西,许西,你怎么才来!”他又转身朝向刚刚的方向望去,曼莉正朝他挥手,喊罢,又对旁边的男人说道,“我男朋友来了,不好意思失陪一下。”紧接着就跑向许西,挽着他的手臂上了台。许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任凭曼莉将他拉上台,呆呆等着她下一步举动。

“大家好,今天是我的男朋友陪我度过的第一个我的生日,所以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夜晚,这首歌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歌手Eric的一首代表作,名叫《wonderfultonight》,这是我第一次唱这首歌,祝愿在座的所有来宾,都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一曲唱了,曼莉带许西走下台,找个座位坐下。许西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中摸不着头脑,“男朋友?生日?”

“哈哈,男朋友是假的,生日是真的。”

“生日快乐。”许西忽然想起来刚刚被他丢在一旁的玫瑰花,下意识的想去寻找,但是找不到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所以没有礼物。”他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关系,你就是礼物啊,男朋友。”

“什么?”

“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曼莉对着许西的耳朵大声说到。

“为什么?”虽说许西心里早已心花怒放,却还是被弄的莫名其妙。

“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曼莉毫不害羞的自恋道。

“嗯。。可是。。”

“你是不是男人?你喜欢我,还要等我表白,我表白了,你还犹豫。你是不是男人?”曼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幸福来得太突然,许西现在是搞懂了,逻辑点说,自己喜欢的人正在帮自己追自己喜欢的人,简单点说,就是曼莉已经是他女朋友了。

“不过,刚刚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哈哈,这才刚在一起就吃醋啦。”曼莉大笑,“刚那个是一直追求我的男人,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暴发户一个。”

“有钱不好吗?”许西觉得曼莉这样的,理应得到昂贵的生活,她就像一只美丽的玫瑰。

但是想到这里,他有点失落,他想给曼莉最好的,可是他却没有这样的魄力,也给不起。但他还年轻,有的是体力,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忽然有了意义。

“有钱好啊,但有,这里有钱的人很多啊,你看看他们,你觉得他们快乐吗?”曼莉用下巴暗示那些正坐在场内的客人们。

仔细看看,好像确实都是一些身穿西装,手带名表之人,这里也是一个商务之地,汇聚了很多商务名流。

“你怎么知道?”许西并不能从他们的表情里,服装中看出他们快乐与否,但似乎,曼莉与他们这样的人接触更多。

“看多了呗,追我的也有,不就是为了虚荣心,为了面子。”曼莉一脸风尘气的说道,相对来说,许西反倒更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生。

“怎么说?”许西此刻像个勤学好问的孩子。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明白的。”曼莉此时并不想给这位小学生上课。

“总之,坚持你的心,不要跟他们那些人一样变的虚伪。”曼莉又说道。

“其实我看他们看上去还好,看着还挺有男人味的。”

“男人在成熟,在喜欢的人面前,依然是个孩子,你看他们的眼里,就只有名利的驱使,欲望的释放。你以为他们说喜欢我,就是真的喜欢我吗?”

许西不知如何回答,心想,可是我喜欢你,却连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

“可是你,你没有说喜欢我,我却知道你喜欢我。这就是真心。是灵魂的感应。”许西真是吓了一跳,曼莉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刚刚心里才蹦出的想法就被她给解答了。

“所以你也喜欢我吗?”许西孩子般的问道,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女孩子给他普及感情知识。

“你猜咯。”曼莉并不正面回答许西,她总觉得眼前的大男孩,有一种想要逗逗他的感觉,但是,她还是说,“有些人,他们以为自己拥有了很多,比如金钱,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是他们错了,他们越来越失去自己,但是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

“可是,他们能给你的,我却给不了你。”许西说的也是发自内心的,当他深知自己爱上曼莉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给她幸福,给她一个家庭。这也是他的渴望,他从小就没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他比旁人更加渴望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

可是他知道,幸福,还是需要基本的保障,毕竟生活不是电影。电影里的颓废艺术家和美丽女孩的爱情故事,如果真的是在现实生活中上演,那么未来一定将是不幸。

“没关心,我需要的只是一颗真心。我早已厌倦了这种花红酒绿的生活,我只想要平淡的幸福。”

“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22岁的许西,就这样给出了自己的第一份承诺,一个关于爱的承诺,虽说曼莉没有给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压力,但是他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他要给与曼莉的,不仅仅是一份精神的关心,更要让她成为一朵真正的玫瑰。

与曼莉正式交往后,许西仿佛内心有了港湾,也更加有拼搏的动力了,他把年少时挥洒跑道的能量全部挥发在了自己的工作之中,每一次训练,他不再是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心态,而是更加全心努力投入学习和练习中,久而久之,才有了后来的业绩。许西渐渐成了单位里的顶梁柱红人,才有了洛小夏后来的邀约,不过这是当时的后话了。

许西越拉越忙,排班表越来越满,夜航也成了常事,他始终抽不出时间去看曼莉,他们的交流也愈来越少,终于有一天,曼莉忍无可忍,她朝许西发了一通怒火,提出分手。许西慌了,他一心工作应酬只是为了给曼莉过上幸福的生活,他的职位和薪水越来越高,可是和曼莉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他抽空跑去买了钻戒,准备找一个时机和曼莉求婚。

”曼莉,我们结婚吧。”许西对着正在化妆间准备的曼莉求婚到。

“除非你辞职,否则不要来找我。”曼莉看也不看许西,专心在化妆镜前化妆。

他只好默默地将戒指放在曼莉化妆间的台子上。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努力工作,有朝一日,再获得曼莉的认可,给她幸福的生活和一个美好的家。他是这样想的,但是曼莉也许比他所了解的,还要倔强。

不知不觉,回忆起这么多,许西的心里乱乱的,当初的求婚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然而眼前,洛小夏却在问着自己,是否会娶她。生活为什么总是这样,如果每一个遇到的人,和经历的事,都能互相调换一个顺序,会不会完美的多?

只是曾经,曼莉说过,那些想用成功来买爱情的人,往往是失败的,他们的确会在之后的时光遇见许多想要靠近他们的人,但是那些人究竟是爱着他们的本身,还是爱着他们的附加值?当许西离自己想要成功的目标越来越近之时,他的确受到了追捧,但是在那些人追捧的目光中,他看不见曼莉所说的真情,也看不见自己年少的真心。曼莉的话应验了,他收获了世俗的成功,却失去了最纯真的爱情。而后,他认识了洛小夏,在洛小夏的眼神中,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原来,他也并没有对洛小夏撒谎啊,他对洛小夏说,她是他失去的时光,其实一点也没有错。只是,也许最初他并没有想太多,他低估了洛小夏的魄力与感情,但是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怎么能够再去伤害一个曾经的自己?如今的他,魅力光鲜,但那已不是过去的自己,过去的心,早已停留在过去,现在的人,最多只是一个傀儡罢了,还带着一丝丝想要游戏爱情的心。他是真心的觉得自己,配不上洛小夏的感情。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他该如何和洛小夏解释的清?

于是,他只好说,“对不起,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你。”

他看着洛小夏泪流满面,哽咽的声音,竟然有了一点心疼的感觉,就像当初看见曼莉当年无数次在深夜买醉的那种心疼。

他很想走上前去抱抱他,可是他又以怎样的名义呢?他就这样站着,看着洛小夏哭泣。

洛小夏终于止住了哭泣,又似乎如梦初醒。她缓了缓声音,对许西说,“明天回去后,我不会再打扰你。谢谢你的巧克力,它至少给过我爱情的回应。”说罢,走向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洛小夏总是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收拾东西,她忽然想起来以前远航跟她开玩笑说,以后谁要是娶了她当老婆,真是幸福,不开心的时候非但不会闹脾气,还会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想到这里,洛小夏更加伤心了,为什么许西就看不到她的好呢?如果娶了她,那他会是多么的幸福啊。

她愿意为他去做一个好妻子,可是他却和她说,对不起。她值得更好的人来爱她。

为什么他不知道呢?她不要什么更好的人,她却想为他努力做一个更好的人。

香港之行,让她心中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尽管这答案,将她来之前的喜悦之情烟消云散,也将她的心,由此变得伤痕累累。这个夜晚,她又梦见了童年遇到混混的那个时候,远航在她后面忽然出现,她因此得救。可是醒来后,她的身边,只有自己。

似乎是有感应,远航此刻的心,和洛小夏一样痛。收到洛小夏短信的那一刻,他正刚刚登上由巴黎飞往上海的航班,手机里刚编辑好一条,“我回来了,落地联系”的短信,,他托运的行李中,还有许多小夏喜欢的马卡龙和巧克力,虽然天热会化,但他还是想要看见她拿到东西时开心的表情。来不及细想这么多,机舱已传来让大家将手机调入飞行模式的提醒,他关上手机,然后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心抽搐的声音,还有伴随着窗外细密的玉珠落在玻璃窗的声音。归心似箭的航班,却比当时不舍离家的去程更加煎熬。

到达上海,他拖着满载着他的爱的行李箱和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一头扎在沙发,盯着那一行:我们分手吧。的短信发呆,墙上还挂着罗小夏学生时代和他的合照,这是一张打印版,记得当时去法国之前,林末问他要一张照片说是做纪念,回去后远航翻了半天,发现只有这一张照片,只是上面还有洛小夏灿烂的笑脸,这是他们唯一的合照,远航舍不得,但碍于林末强烈的要求,他只好去默默将这照片又去扫描了一份电子版,打印了出来,然后才把照片交给林末,但这也是基于在他认为以后有大把机会可以和洛小夏在法国拍照片的情况下才给的,可是事实证明,洛小夏并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反倒是特别爱给别人拍照,如此想来,远航倒是给了洛小夏之后的摄影师生涯做了不少贡献呢。

“远航远航,看这里,不要笑。”只见洛小夏几乎快要趴在地上,嗯,匍匐在地上,给远航拍着照片,那会儿他们还在埃菲尔铁塔前,这做闻名于世的景点,走近的人才发现,其实它横看竖看不过就是一座塔,并没有什么特别,传说最土的游客才会一去巴黎就要吵着闹着看埃菲尔铁塔,索性就当一个背景好了,拍完后,洛小夏还屁颠屁颠的说,你知道吗,这样可以把你的腿拍的好长!显得很高。远航真心觉得好笑,只有女孩子才这样想,他186的高个子,根本不需要这种技术来显得自己高好吗。不过他还是认真的记住了,他记得洛小夏说的每一句话,即使是这些他根本不需要的话。

他不敢再去想那么多,怕回忆汹涌,度过不了今晚。那些曾经的时光,整整7年,从学生道工作,难道就仅仅随着一条短信就结束了吗?那些过去的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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