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的时候,猴子们才知道,美失踪了。
小花焦急地等着,翘首向四面张望。美经常跑出去玩,可从没这么晚过。老爷爷几乎派出了所有的成年公猴,在山里到处寻找,差不多把每块石头都翻遍了,还是没发现美的影子。
而且他亲自飞到了瀑布底下,瀑布除了轰鸣的流水,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会去哪?”小花失落地想着:“一定是下山去了,山下多危险……。”小花内心突然绝望起来。
“下山……”老爷爷就在小花身旁:“他下山也应该遇不到危险才对。”
老爷爷嘴里这么说,可是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我要去山下找他。”小花有些失去理智,抬腿就想往山下跑。
老爷爷一把把她拽了回来:“你干什么去?美下山可能没事,你下去就死定了!”
“诶,这孩子,你跑哪去了?天黑也不知道回家。”小花凄苦的叹一口气。
美个头不高,但在小花眼里,一直那么可爱,总有一种保护他的冲动。
她抚养了美整整五年,这五年里好多行为都养成了惯性,觉得改变了就不如从前那么好了。美长不大她确实苦恼,可潜意识里同样也在庆幸,长不大就不能离开自己,这些年变化不可谓不大,但你是我的儿子,这一点仍然没变。
小花抬头看见微弱的星光,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像决了堤一样。
她在空场上里坐了一夜,也整整哭了一夜,预感到可爱的儿子或许就此离开她了,或许昨天他出去玩时,互相对望的一眼,就是他们诀别的最后一眼。
越想越伤心,连地面都积了一小洼眼泪汇聚而成的一洼清水。
天亮了,美仍然没回来,猴子们已经开始对昨天的事情议论了。
大胖的母亲,一只同样很胖的母猴最为幸灾乐祸。大胖之所以有意针对美,多一半是受了******影响,不然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恶毒的语言,还不都是从他妈那里有样学样。
“听说了没,美昨天跑丢了。”
“还用听说么?我老公昨天刚躺下,就被老爷爷催着去找,找了大半宿呢。”
“哎,猴和猴就是不一样,你说一个小孩崽子,丢了丢了呗,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么?”
“你说对了,同猴不同命,谁让他有老爷爷罩着,咱们的孩子丢就丢了,切,什么事啊。”
“是啊,都五岁了,还离不开娘怀,说出去丢死人了,哼,我看丢了也好。”
“这都一夜了,多一半是被老虎狮子什么的给吃了,我看是回不来了。”
一大早,三五只母猴聚在一起,说着这事,有高兴的,比如大胖他妈,也有心底比较善良,为小花难过的,静子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个。
“要不我们去看看她吧,陪她说说话,省的她想不开。”
“要去你去,”话音刚落,立刻就被人顶了回来:“他们母子俩高高在上,大半夜的一句话就把我老公叫走。还去安慰她?我们算个屁啊。”
“没错,你就是个屁。”母猴们正议论得神采飞扬,突然传来了老爷爷的声音。
老爷爷折腾了大半宿,天亮后想去水潭边洗把脸,谁知刚走到一半,就听到这群母猴嚼舌头。平时也还罢了,这时候心情要多糟有多糟,立刻就火冒三丈。
“呀,老爷爷,我们刚才还说一起去看小花的。”大胖他妈转变最快,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你们算个屁,凭什么去看她,有什么资格去看她。”老爷爷大声说道。然后指着半夜老公被叫走的母猴:“你老公被叫走了你很委屈是吧?”
“不不,都是他应该的……”
“放屁,你以为我没听到你说什么。不是委屈么?今天你跟他就一起滚下山,从此就不属于这个猴群了。”
那母猴一听要被驱逐,脸色登时变成了死灰。
“不要啊,我求求您……”
老爷爷不再理她,伸手指着在场所有母猴说道:“你们记住了,美没事,你们就没事,万一他发生什么危险,你们一人给我拿一个孩子出来陪葬。”
母猴们一个个面如土色。
“你们现在去河边给我跪着祈祷,祈祷美没事,也就是祈祷你们的孩子没事。”
老爷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没去洗脸,而是回到窝棚里,心中也在祈祷,希望美不会有事。
老爷爷走后,这里的母猴面面相觑。老爷爷向来说一不二,尤其是弄死了两只地狱之虫后,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说出话来,没人敢去反驳。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愁眉苦脸排队向水潭边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猴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鸣叫声。
这是危险来临的警告!
此山地势险要,山上山下相通的只有一个斜坡。说是斜坡,和地面的夹角差不多七八十度,和悬崖相差无几。斜坡上零零散散有些草木,除了猴子和飞鸟,别的物种根本上不来。
正因为如此,大型肉食动物望而却步,猴子们才能无忧无虑,从前根本没安排过站岗值班这项工作。由于尸王蹩大闹了一通,正值壮年的猴王死得极为惨烈。老爷爷思前想后,决定设立一个岗哨,人手不用多,一天二十四小时只要三只猴子就能轮换的开。
不过这个职位设立了五年,从未发生过一次状况,除了当初演习听到过几次危险警告,就再没发出过动静。
今天突然响起,许多猴子一愣,都忘了这是警报,代表着有危险临近。
放哨的猴子还算尽职尽责,从斜坡边的一颗大树上看到猴子们都没什么反应,继续大声叫着,发出警告。直到有人带头反应过来,高喊一声,率先爬到高处,或大树,或山崖,总之是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他这才停下叫喊,脸色沉重的盯着通往山下的斜坡。
之所以发出这么严重的警告,是因为一只水牛大小的猫科动物,正吃力地往山上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