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高凡的内心如同一道被无数大石阻断的狂溪,欲奔而不能。
这一切……
信息量太大。高凡自嘲的笑了笑。
嗯,高成死了,自己从一岁到十五岁唯一认识的人。是他带自己走进了羽城,而他却飘然离去。
他真的是王。尽管早已猜到,不过此刻被证实,心头还是不由得狠狠一颤。
究竟是什么,使得一代帝王孤独地隐居草房?
自己和高成,又有什么关系?和齐家,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自己会进羽城?命运的轨迹,是谁在操纵?
风很大,头好疼。
弥落和一个叫单人的家伙谈恋爱了。自己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喜欢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头号情敌,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许辰变成了总管,和弥大小姐关系变好了。他没有忘记弥落,也一直在为弥落奋斗着……但是总感觉变味了。
不止一次听他说过,他会娶走弥落的。而以前他和弥落的种种恩爱,此时也显得格外可笑……
而曾经就是外人的自己,此刻又是什么呢?
这才过了一周啊!……
高凡的眼眶湿润了。冥冥之中,他似乎触摸到了一层桎梏,想要表达,却无从开口。
世界是永远在运动的,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改变而改变,而某个人的改变,本身就包含在世界的运动里面……
一个人只是一个点,千千万万的面都在变,而这个点又是无数面相交错杂的结果……
“算了,发生的都是过去的,不管了,我要乐观向上!”高凡如此想着,并笑了笑。
夜越来越深,不知行了多久,一座高高的山峰映入眼帘。
高凡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上山的情景,又想起了弥落。晃晃脑袋,把弥落赶走,一道清逸如仙的身影又若隐若现。
嗯……这次估计又要麻烦她了!不知不觉,一道通天长阶横在面前。
高凡一脚踏进旁边的传送阵,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坏了?高凡跺了几脚,那传送阵突然大放光芒,吓了高凡一跳。
然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高凡叹了口气,撑起胳膊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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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啦,快来人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被呼呼刮过的寒风切成一片一片的,扭曲着飘零出去。
不远处,突然有一片白影晃晃动动。高凡抹了抹眼:“轻雪?”
“唔,你怎么又在这儿摸爬打滚的?”一道清瘦的声音传来,正是轻雪。
“……你怎么也在这儿?”白影走近了,高凡得以看到了她绝美的脸庞,脸色却突然凝重起来。
“我也不知道,在这儿呆惯了。”轻雪伸出手掌在高凡眼前晃了晃,“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美女啊!”
高凡也不答话,直勾勾地和轻雪对视着,或者说……看向轻雪的眉脚。
”话说这些天你都没离开过这里吗?“高凡的声音竟有些恐惧的感觉。
”离开过啊,我去山下买过盒饭,也去山顶玩过,我还去中草堂买过草药,顺便去蓝溪阁买过兵器……“轻雪拨着手指数道。
”停停停,那你这些天有没有看到过我?“高凡看轻雪喋喋不休的架势,忙打断问道。
”没啊,不过我看到过好多比你更丑的,刷新了我的世界观。“轻雪一脸”世界这么大果然无奇不有“的表情。
”……“高凡无力吐槽。
”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还看到过我啊!话说这几天我是玩的挺勤快的,你看到过我也不稀奇……“轻雪笑道。
”不是,我还撞到了你。“高凡有些失神。
”哦?你会飞了?“轻雪疑惑——毕竟这些天她从没动过脚,像个鸟人一样到处乱飞。
”你有学生证吗?“高凡突然看向她雪白的脖子,上面空无一物。
”我又不是这儿的学生。“轻雪笑道。
”……这事说来也奇怪。“高凡深吸一口气,悠悠开口:”上次我不小心迷路走进了女院,然后撞到了你……应该不是你,只是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然后她用学生证呼唤了几个大汉把我弄走了。“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轻雪后退几步,一脸警惕。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长得也不算大众啊,怎么会这么巧!你有没有姐妹之类的?“高凡本来想说”你长得这么美“之类的,后来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就改口了。
“姐妹……?嗯……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失忆了。”轻雪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失忆?”高凡惊愕。
“也不算失忆吧,就是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不过有一个人有一天告诉我我叫轻雪……啊啊啊,我记得那个人……反正那次情景很模糊……”轻雪蹙紧了柳眉,微微闭上了眼。
“那你记得在哪里吗?”高凡试着问道。
“不记得……就是那种感觉自己知道,但是又说不上来,想也想不到……”轻雪轻咬下唇。
“是不是一片小树林里?那是个晚上,月亮格外的明亮……”高凡试探道。
“对对对,好像就是。”轻雪露出释然的微笑,“话说你怎么知道的?”
“停,等等,那从那以后的记忆你有吗?”高凡忙问道。
“唔,好像就是从那以前的部分失忆了,从那以后倒是都知道。不知为什么我就来了这里,然后玩啊玩……然后就遇到了你……”轻雪抬眼看月,回忆道。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在一个大宴上吃喝的情景?”高凡感觉不对劲。
“没有。”轻雪干脆简洁地回答道。
“嘶!”高凡深吸一口冷气。他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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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发现……”高凡叽叽咕咕把自己的困惑告诉了西亚。
“很好,这次你是唯一完成红色任务的人。那么,你是把奖励集体化领取还是个人化领取?”西亚和善的微笑着,看不出来他内心的想法。
其实他正在想:“本来打算打个官面就过去的,没想到还真有好学生认认真真完成了,那就再麻烦麻烦你了吧。”
而高凡想的是:“诶呀,一不小心就把任务完成了,我运气真好!”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完成任务的行为不能归于运气好的范畴,但也不能说是运气差,总而言之,对高凡的人生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影响。
“有什么区别?”高凡本来想领个人化,但是还是觉得先问一下比较好。
“领个人化的话,那么你就会成为法则班的唯一学员。其他的学生……会因为任务失败而下山。”
“……好了那就领集体化吧。”高凡想都不想就回答。
“嗯好,那么你去一趟藏书阁,那里有关于化念的调查……”西亚笑眯眯地说。
“停停停,什么化念?为什么要我去调查?”高凡摸不着头脑。
“既然想集体化,那么你的完成度是不够的,而这又是以个人化的形式进行的,这项任务你不能寻求帮助,必须独自完成……”西亚此时的笑容就没那么和善了,怎么看怎么变态。
“……我放弃,我还是个人化吧。”高凡决定关键时刻抛弃队友。
“没事的啦,他们没完成不是他们的事情吗,我何必为他们背锅呢……对不对,再说了,还不能请人帮,无名英雄可不是我的风格……嗯……”高凡不断给自己增加道德防线。
“也行,不过你的个人化任务已经改变了,以你现在的完成度不行了……“西亚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贱。
”等等,也就是说不管是个人化还是集体化,我不去藏书阁找那劳什子我反正是不过关要下山的节奏对吧?“高凡捋清关系。
”嗯。“西亚居然厚颜无耻地承认了。
”好了我不管了我直接下山。”高凡也厚颜无耻道。哼,和我比赖皮。知不知道我可是练过的。
“嗯,去吧。学生证给我,我帮你注销。”西亚的声音很平静。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像我这么大义凛然的人,还是舍己为人吧!”高凡一脸正气。
没办法,既然要背锅,至少也要背的好听一点。
“难道这就是主人公的苦恼么?源源不断的各种麻烦……我也算是比较牛逼的那种了吧,直接跳过了被同学刁难的阶段,刚上手就是老师级的,以后成长起来不要太吓人哦……”高凡的背影愈行愈远。
而西亚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散去。晨曦辉映,他那满是皱褶的脸端庄得像座雕像。
而细细看去,竟有些悲怆的意味。
“英雄寞路……”无比沧桑的慨叹,不知从何处传来,又不知消散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