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徐阳也没有想到,断月来的会如此狼狈。
从天门首领之一,到身上衣服无一完整之处,就像经过数次大战似的。
断月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盒,里面就应当是从洞庭湖分坛带回来的万毒丹。
“给……给你。”断月断断续续的说。
“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再说。”
“不,不,你听我说。”断月攥紧徐阳的手臂,拉着他说道。
只是看向众人,欲言又止。
纪寒见到如此,转身出了屋子。
老安也拉着叶胜男向外走。唯有叶胜男似乎不明白是何意,嚷嚷着为什么老安要拉他出去。
“门主失踪了。”断月说道。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断月便将自己知道的事娓娓道来。
断月去洞庭湖的时候,非常顺利,也从那些蛊毒高手哪里要来了万毒丹。他要玩万毒丹之后,沿着长江顺流直下,到达江南的时候,听说是天门总部被数个门派围攻。
天门总部正在江南。断月只好暗中潜回,进入总部。
总部中四大护法只剩其三,另外一个护法名叫左延之,本是江南一个大地主之子,拜到魔门,在天门取代天音派一役中,为天门中人提供粮草物资等,立下大功。天门第一任门主将原来天音派武功也传授于他,但并没有告诉三层以后的功法。
但现任门主击毙第一任门主事发突然,天门中有不少本来像他这种靠第一任门主才拥有权势的人,没来得及反应,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第二任门主麾下之人。
众人本想靠着大树好乘凉,不过世事变化,天门的急速发展,让这些吃老本的人虽然身居高位,但实际权力越来越小。他们便打着天门旗号,利用天音功,杀死很多正派人士。
由于死于天音功的人身上没有伤口,且原来天音派门主和正派高手切磋时已经将天音功的效用告诉了那些正派高手。
天音派本属魔门,即便天音门主行事光明磊落,也始终是魔门之一。这是武林人士攻打天音派,正道武林不好出手的原因。
但现在死的是正派武林人士,而行凶之人自称是天门之人,所以引起了正派的群起围攻。
若是天门门主能出来主持公道,将行凶之人公之于众,此事倒可协商解决。可无论正派怎么叫喊,天门门主始终不曾露面,而天门高层正处于内讧之中,此事越演愈烈。没等正派正式攻打,天门总部却先打了起来,而众人终于才明白,天门门主早已不在。
至于去哪儿了,无人可知。
左延之成功的拉起了正派与天门的争斗,自己却置身事外,杳无踪迹。
天门本来根基就浅,没了门主坐镇,几个护法你争我夺之下,先把力量消耗了。正道武林攻打进来的时候,三人还在扯皮。
断月是十二魔之一,权力在外面比护法高,但在总部是比不上护法的。断月眼见于此,就像及早脱身。却不防正道武林来的高手将他缠在当场,引以为豪的轻功,在众人围追堵截之下,竟是如此狼狈。不过还是趁着总部燃起大火,众人目光集中于大火之上的时候悄悄溜走。
归根结底,就是天门总部被瓦解,门主不知所踪。
庆幸的是各地分坛基本都受到了官府的保护,没有什么伤亡。
天门十二魔在外,天门未亡。
“有没有天门门主的消息?”
“没有。天门门主武功高强,行事诡秘,各地的探子都没有发现踪迹。”断月回答道。
“你将此事上报给皇上了吗?”
“这还用我上报吗?朝廷邸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应该比大人你先知道。”
“如此一来,即便正道武林不动手,天门十二魔也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徐阳叹道。
“大人不回去主持大局吗?”
“若是没有解毒这件事,当然要回去制止。只是已经到了这里,西平郡依然是被魔教渗透,若不加以制止,****在所难免。”
“那更需要大人回去啊。”
“没用。素万城在西平郡根植多年,连果郡王现在都要看他三分脸色,行事主张全在一人之念,俨然一副土皇帝的做派。我上次密查西平郡的时候就发现,那里的人只知道果郡王和素将军,根本心无朝廷。”徐阳说道。
“啊,既如此,为何不早作准备?”断月惊讶道。
徐阳看了看断月,说道:“武帝之时,曾在素万城身边安插了许多探子,既然要让他牵制果郡王,自然也要将他拿在把握之中。只是那些人,不知道现在还有几人会向着朝廷。”
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在此地养伤,暗中派人调查天门十二魔其他人的位置,并且通知各地官府,让他们告诉各分坛,只要不闹事,万事自有官府保护。但有聚众闹事之现象,一律严惩不贷。我此去需要近一个月时间,这担子,你先撑住。”
“那些藩王?”
“聪明的人不会在魔教作乱的时候跟风,对于那些傻子,我倒想看看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朝廷的刀快。记住,谁先反,直接执行计划,不要拖到****四起。以免给其他藩王可乘之机。”
“大人,真的要走那一步吗?”断月问道。
“不是开国功臣就是皇室血脉,若是不知自敛,任由欲望膨胀,谁也救不了他们。有人和我说过,关键不是怎么想,而是怎么做。他们有逐鹿天下的想法不足为奇,但谁要是做出来,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谁就是万恶不赦了。”
断月沉默不语。
“你不要沮丧,我当初和你说要一起重塑江湖秩序,就是让他们能够融入民间,摆脱以往侠以武犯禁的影子,如今看来,在天门做的还是不错的。至少那些人大多有了正当生意,不在一言不合打打杀杀。只要我们这次能摆脱魔教控制的影子,没了天门门主反而是件好事。天门虽然成了散沙,不正合了我们淡化教派作用的意图了吗?”
“大人说得对,是卑职多虑了。”
“好了,如果天门要再次立于江湖的话,让你当门主如何?”
“大人,别开玩笑了。属下这点功夫,连正道一个二流高手都打不过,还冒充什么掌门啊。”断月笑道,不过又呲了一下嘴,扯到伤口了。
“你呀,以后少拍我点马屁,说我在江湖中也算一把好手,其实呢,三流都不如。”
“呵呵,那不是大人爱听嘛。”
“去去去,如果不是本大人另有机缘,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江湖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观音门。
观音门占地极广,主要是临近海边,占得地方又是无用之地,连官府都不知道收回来有什么用。此地多山石,尼姑们利用练武之时将山开辟出了大大小小上百个石窟。由于这些地方先要蛇虫难入,倒是成了尼姑打坐修习内功的地方。
此时石窟中七七八八的住了两百余人。这些都是今年要去天涯阁的侠女。幸好是尼姑照顾,若是男人在这里,早被这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烦死了。
素月泠也没想过这么吵,而观音寺的人也不管一管。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是这些女侠们来到此地的原因之一。
大多数门派都有女弟子,有的门派来得多,有的门派来得少,也有的没有人来。观音门都不在乎,只要有人来就行。而之所以她们和天涯阁交好,是因为黑玉莲台的作用。不是她们贪图黑玉莲台的静心作用,而是这些经过黑玉莲台炼心的侠女,有不少人会改投她们的门下,或者认同她们的思想。
绝情,或者忘情。
黑玉莲台是佛家至宝,若是有道之人,可以利用黑玉莲台压制甚至清除心中的贪嗔痴,达到我即是佛,佛即是我的境界,从而获得大智慧。而未得道之人,只是消灭心中的欲望与感情,从而产生一种遁世感。
人说天涯阁与海角阁是世代联姻,却不知天涯阁与海角阁虽然一个只收女性,另一个只收男性,本来就如同避免瓜田李下的师兄妹一起遁世罢了。只是到了后来,炼心之人不能消除欲望的越来越多,才会有人互相结合。
连观音门都忘了本意,只知道这是规矩。
素月泠不知道的是,尼姑们正要用这种吵闹的环境炼心。那些有长辈告诉的人,也大都将这段时间利用起来,但更多的人都在等待出海。周边又没有可以消遣的地方,甚至远处的渔夫都不再捕鱼,她们每日里,除了吵闹,就是打架。
没错,就是打架。
现在,就有人在山石间比武。
素月泠心境极高,即便压制住了看热闹的本性,也知道比武之人即将分出胜负。
果然,一个黄衣女子击败了一个非观音门的尼姑。
尼姑所用的兵器那是一柄拂尘,而黄衣女子的兵器却是一把大刀。
本来拂尘作为软硬皆可的兵器对上棍棒剑峨嵋刺的能够兵器的时候,可以占上一点优势的,但黄衣女子所用的大刀,实在是太大了。刀树在地面上的时候,刀柄已经过了黄衣女子的肩部。
众人虽然惊奇黄衣女子的兵器,倒也不认为黄衣女子的武功一定高过尼姑。
“静音师太,在下占了兵器之利,侥幸赢了一招,若是师太一开始就以命相博,在下必然失败。”黄衣女子说道。
“刘施主,赢了便是赢了。只是我看刘施主年纪轻轻,为何要选择如此奇门的兵器?”静音师太轻挑拂尘说道。
“实不相瞒,我师承威海镖局总镖头,本来师父教我的是剑法,但因为师兄弟中无人可继承师父的刀法,所以我便改练刀法了。”黄衣女子回道。
“金总镖头威震十三省,相传令师精通刀法剑法和棍法,他本人年轻时使用的便是一把大刀,但金总镖头天生神力,即便武功未大成前使起大刀来也举重若轻。难道施主也天生神力?”
静音疑问道。
“非也。之所以无人继承师父刀法,就是因为天生神力却又武学天赋高的人凤毛麟角,我那几位师兄弟无一可轻易舞动大刀。而我,则是因为出镖时偶遇武当太和真人,太和真人宽容仁厚乐于教人,将武当太极之术教授与我,所以我才能用四两拨千斤的技巧舞动起来。师父知道后,没有怪罪于我,反而主动联系太和真人,将自己的刀法融入到太极之中,才有了我现在用的勇战刀法。”
“是了,勇战刀法确实贴切。刚才我见你初动之时,刀速非常缓慢,借势运势,故而越来越快,可见此刀法想要运用得当,就必须一直挥刀维持着这种刀势,若是停下或者慢了,前功尽弃。”
“师太所说不错。在高手或者善于把握时机的人眼里,我现在的刀法简直不堪入目。但师太宅心仁厚,只欲切磋,不愿伤人,所以才会被起来的刀势逼退一招。”
静音点了点头,这位刘施主说得不错,自己确实有很多机会击伤击败甚至击杀她,但因为心存仁念,每到伤人之时都是主动收招,而刘施主却刀势不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地势宽广,所以不只她们二人切磋,很多人都在寻找对手,也有很多人正在交手。
素月泠所在的石窟内。
“这位姐姐,你不去找人切磋一下吗?”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问道。
素月泠睁开眼看看她,轻声答道:“我不善武功。”
少女却没有惊奇,嘿嘿一笑:“我也不会。”
素月泠倒是有些惊讶了,这小姑娘难道有什么奇门之术?
开口问道:“那你为何而来呢?”
“爹爹说让我出门见见世面。”少女害羞的答道。
素月泠笑道:“你爹就这么放心让你出门?”
“没有啊,我云姨和我一起来的。不过她到这就找人切磋去了。云姨可厉害了,是整个连家堡里除爹爹外第二厉害的人。”少女似乎非常敬佩云姨。
“连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