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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暗流涌动

在科技不断飞速发展的今天,全球最顶尖的天文物理学家们在那些伟大科学前辈建立的近乎完美的三维空间理论体系的支撑下不断尝试着突破地球的束缚,向更远的宇宙深处进发。

公元2070年,人类在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探索与尝试后,终于在联合国太空计划署(USEP)的推动下在距离地球表面约一千公里的首座国际空间站上成功搭建了人类第一个太空母港:联合使命太空港,代号——“深蓝”,并借此作为人类向外太空进发的跳板。

时间又过去了三十年,2100年,人类科学家们在联合使命太空港上成功建造了两艘星系级太空巡洋舰:“希望号”和“无畏号”。

2101年9月6日,对全人类来说都是一个有着深远意义的特殊日子,一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太空小队将乘坐“希望号”巡洋舰脱离联合使命太空港在月球附近向土星方向投送一艘搭乘有一名宇航员的“彗星号”小型试验舰,进行人类第一次光速飞行实验——“漫步计划”。

休斯敦时间9月6日上午十点十五分,一切准备就绪,位于休斯顿的USEP地面指挥控制中心里,人们紧张的注视着大屏幕上来自太空港的实况画面,而全球各大媒体也聚集在这里,向全球直播这一人类的伟大壮举。

“深蓝,深蓝,这里是休斯敦,汇报太空母港准备情况。”

“休斯敦,‘深蓝’已准备就绪,‘希望号’正在进行飞控系统检测,一切正常。”

“各个观测站,这里是休斯敦,准备开启跟踪监测。”

“所有观测站就绪。”

“希望号巡洋舰,汇报你们的情况。”

“希望号现在很棒,这将是一次跨时代的飞跃。”希望号巡洋舰舰长罗曼·乔恩坐在希望号驾驶舱内对着通信电视回答。

“彗星号已做好准备,迎接与阳光并驾齐驱的伟大时刻。”彗星号飞行员朱诺在乔恩旁边对着镜头说道。

“很好,十分钟后希望号将从A4甲板起飞,向预定地点前进,祝你们好运。”

结束与地面控制中心的通话后,朱诺显得有点闷闷不乐,坐在副驾驶座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乔恩发现了朱诺的异样,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恩,那种感觉又来了。”朱诺扭头看着罗曼·乔恩。

“斯塔克博士和他的团队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模拟实验,你只需要超过光速飞行哪怕一秒钟,我们就会被载入史册,一切的冒险都是值得的,到时候我会开着希望号去迎接你,你的感觉只是昨晚没休息好而已,不用太担心。”

“但愿一切顺利。”朱诺转过头去盯着飞控系统的显示屏便不再说话。

乔恩知道,这一次的实验已将两人的命运紧紧串联在一起,作为在飞行学校一同渡过七年同窗生涯,而且至今任然并肩战斗的搭档,他们一起经历了人类向深空进发的历次重大事件,而每一次的升空,都意味着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

来自母港塔台的无线电信号打破了驾驶舱内的沉默气氛:“‘希望号’准备起飞。”

朱诺和乔恩拥抱了一下之后,朱诺就向希望号内通往彗星号的通道走去,这或许是创造历史的一别,也或许是死亡前的诀别,朱诺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似乎是一种即将超脱的愉悦感充斥全身,又好像经历着痛苦的挣扎般内心绞痛。

“彗星号”的驾驶舱狭小而拥挤,一大堆电子屏幕没有丝毫缝隙地紧挨着排列在驾驶座的前方,朱诺坐在椅子上系好了四点式安全带。

通信视频中休斯敦地面指挥中心的口令传来。

“休斯敦,彗星号一切准备就绪,等待跟随希望号发射。”

“很好,朱诺,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你的表现,人类将陪伴着你共同经历即将到来的伟大时刻。”USEP光速实验项目“漫步计划”负责人斯塔克博士通过无线电说道。

“我很感谢能有这次机会,向加加林、阿姆斯特朗和文森特(第一个登上火星表面的人,再未能离开火星,死于未知因素)致敬”朱诺面无表情,“我想对家人说我爱你们,还有我的前女友,我会等你回来。”

斯塔克博士对着大屏幕上的朱诺扬了扬嘴角,厚重的镜片后那双睿智犀利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闪过一道光芒。

“斯塔克博士,‘漫步计划’任务组全体准备就绪。”一个性感的女声从斯塔克博士身后传来。

“开始吧”斯塔克博士点点头,又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句,“祝你好运,奥古斯特·朱诺。”

“希望号巡洋舰启动一级加速准备进入预定轨道。”

“希望号”像一支利箭,脱离母港,驶向那深黑色神秘又危险的夜空。一颗美丽的深蓝色星球,在希望号的身后逐渐远去,像是短暂的告别又像是永远的诀别。

“一级常规反应炉加速正常,预计三分钟后到达预定轨道。”舰长乔恩看着飞行参数,向地面控制中心汇报。

“休斯顿收到,追踪监测设备已开启监测,希望号各部件运转正常,二级高能反应炉做好加速准备。”

“希望号收到。”

“休斯敦,希望号已进入预定轨道,请求启动二级加速。”

“二级加速允许,开启二级高能反应炉加速进入加速弹射轨道。”

朱诺坐在“彗星号”驾驶舱内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星球,复杂的感情油然而生,自己对达到光速飞行曾产生深深的质疑,然而如今因为斯塔克博士的成功模拟令自己坐在这里却又不得不打消当初的质疑,努力做好这一次实验。

“二级加速进行中,即将进入加速弹射轨道,希望号请求三级加速。”

“三级加速允许,开启核融合炉,进入加速弹射轨道后你们有30秒时间进行核动力弹射。”

希望号舰长乔恩在完成一系列操作后,开始了发射任务中和彗星号驾驶员朱诺的第一次对话。

“彗星,这里是希望号,我们已经进入加速弹射轨道,开始弹射前的最后二十秒准备。”

“彗星号已做好弹射准备。”朱诺的右手轻轻按在了加力操纵杆旁的红色按钮上,那是核动力弹射四级加速按钮,一颗小小的按钮,却承载着人类关于宇宙一切的梦想与期望。

希望号巡洋舰像一个梭子从蓝黑色地球边巨大的人类奇观联合使命太空港出发一路不断加速,在地球与月球之间疾速穿过,巨大的蓝黑色星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满怀着希望地注视着这一次或许是迈出人类又一大步的伟大实验。

舷窗外的夜空依旧静谧,并没有让朱诺感受到一系列加速所带来的视觉效果,作为通过层层选拔之后脱颖而出的优秀宇航员,朱诺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连续加速飞行,虽然有些恶心想吐,但是当着全世界观众的面也不得不强作镇定。

发射前的最后十秒似乎有十年那么漫长,朱诺的思绪突然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那一年因为朱诺发表了一篇反驳斯塔克博士论文中的观点而与斯塔克博士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在科学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几乎所有科学家都站在斯塔克博士一边,朱诺迫于所谓的“权威”而不得不低头屈服,承认自己认知的错误,现如今能与斯塔克博士合作,朱诺觉得这次实验一旦成功,肯定会使自己名声大噪,从而也能很大程度上修复与斯塔克博士的关系。

最后的弹射指令很快将朱诺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彗星号弹射倒计时准备,5”

“4”

“3”

“2”

“1,核动力弹射开启。”

“彗星号核动力四级加速开启。”

一艘小型太空梭从高速飞行的希望号巡洋舰上弹射了出去,以更快的加速度向漫无边际的宇宙深处飞去,希望号点燃反向助推器开始逐渐减速。

“彗星号,汇报你的情况。”来自休斯顿的指令传入了狭小的驾驶舱。

“已开启所有加力,目前身体没有出现异常,瞬时速度已接近光速。”

“坚持住,彗星号。”

“我正在坚持……”

越来越强烈的加速度让朱诺开始头晕目眩,高达十几个G的巨大过载将他紧紧地压在椅背上,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彗星号,请报告你现在的速度。”

“彗星号似乎遇到了麻烦,信号不太清楚,休斯敦……”

“彗星号,这里是休斯敦,请回话!”

“彗星号......速度...呼叫休...”

来自彗星号的无线电信号消失了。

休斯敦中心的大屏幕上,朱诺好像是被挤压了一般慢慢缩小,整个彗星号飞船驾驶舱也似乎是受到某种外力的挤压而在不断变形,视频信号逐渐消失,大屏幕上渐渐变成了一片白色雪花。

“休斯顿呼叫彗星号,休斯顿呼叫彗星号。”

——没有回应

“休斯敦中心,这里是深蓝观测站,我们失去了彗星号的位置。”

“休斯敦中心,夏威夷观测站丢失彗星号。”

“休斯敦,月球基站丢失彗星号。”

“休斯敦中心,希望号未检测出彗星号附近生命迹象和残余能量。”

斯塔克博士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看着布满雪花的大屏幕,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内心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对这次实验的失败感到懊恼,又似乎是因为证实了一些理论或是什么令内心深处感到兴奋

休斯顿地面指挥控制中心内一片死寂,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无线电里传来了来自月球基站的报告:“休斯敦,月球基站在彗星号失联地点附近检测到密集暗物质。”

斯塔克博士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吼道:“立刻把大屏幕切换到月球基站观测点暗物质监测分析画面上。”大屏幕闪动了两下,一段监测画面出现在上面,彗星号失联地点的周围,星体以及太阳的光波和引力正在发生着明显的变化。

“实验失败,”斯塔克博士的嗓音有点沙哑,“彗星号消失了。”

整个中心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沉浸在实验失败和失去一名优秀宇航员的悲伤当中。

希望号巡洋舰上,罗曼·乔恩盯着面前黑漆漆的宇宙深处,听着无线电里令人心悸的电流声,一种莫名的恐惧渐渐地从心底向全身蔓延。

彗星号消失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和他亲密无间的战友通过无线电进行了弹射前的联络;就在几分钟前,那个平日里吊儿郎当喜欢开玩笑的挚友还坐在飞船上弹射仓的某个角落里,距离自己不过几十米;就在几分钟前,他还看着他褐色的眼睛说‘我会开着希望号去迎接你’。

然而这致命的几分钟,却改变了他的战友兼生活中的挚友——奥古斯特·朱诺的一生。

乔恩的手变得冰凉。

是自己亲手将彗星号弹射出去,是自己亲手将朱诺送上了不归之路。

不知不觉间几滴眼泪无声无息地滴在了罗曼的太空靴上。

“罗曼·乔恩,USEP总部命令希望号即刻返航。”巡洋舰广播内播放着休斯敦的命令。

乔恩用手擦了擦眼角,迅速回到舰长控制台回复总部命令:“希望号请求前往失联地点搜寻彗星号。”

“驳回请求!彗星号已失去所有消息,罗曼·乔恩,斯塔克博士已经宣布任务失败,继续搜索已没有任何意义。”

“罗曼·乔恩请求总部,请派我继续搜寻彗星号,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乔恩不理总部的回复,继续发出请求,即使自己心里也明白继续搜寻也不可能发现什么,但是内心的不安和对失去战友那种揪心的疼痛告诉罗曼他只能这样做。

“乔恩,我命令你立刻返航!休斯敦需要你尽快回来汇报任务过程,这次实验数据对我们下一次实验有很大的帮助。”斯塔克的声音传了过来。

返航母港的路上乔恩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彗星号消失的画面一直在乔恩脑海中不断重放着,循环往复地回想着同朱诺曾并肩执行任务的场景,历历在目的画面仿佛就是刚经历过一般真实的感受。

“希望号准备停靠A4甲板,收到请回复。”返航的这段时间,乔恩一直沉浸在对朱诺的回忆当中,不知过了多久,联合使命港的指令在舰桥内响了起来。

“希望号收到,30秒后停靠A4甲板。”突然想起的指令将乔恩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乔恩立即回到状态,指挥希望号做出停靠准备。

希望号在深黑的太空中逐渐减速慢慢靠近深蓝色星球外围的巨大母港,静得让人恐惧的太空中,实验失败的悲伤情绪充斥了整个希望号和母港,整个项目组只有斯塔克博士一直在指挥和咆哮。

“斯塔克博士,中国的暗物质探测卫星检测到彗星号消失区域暗物质成倍增长,已经影响到了包括中国、欧洲、俄罗斯和美国在内的多个宇航局的远距离太空探索项目。”女声在斯塔克博士耳边低声说道。

斯塔克博士低下头迅速敲击着键盘,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切换出一副令斯塔克博士不敢相信的画面,斯塔克博士陷入了沉思,那个记忆犹新的梦又浮现在眼前,那么清晰的画面历历在目,就像真的一样,没错,就是眼前这幅暗物质分析影像。

“乔恩!”乔恩离开希望号走进“深蓝”指挥中心,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一声不发地看着乔恩,每个人都明白朱诺的死对于这对黄金搭档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许久的沉寂像是一面镜子一般被打破,每个人都走上前来跟乔恩或是拥抱或是握手。

“乔恩,我不得不感到遗憾,我们失去了目前世界上最优秀的宇航员之一,或许我们也失去了最好的一对搭档,去睡一觉吧,斯塔克博士还等着你跟他做详细报告。”亚当上校拍了拍乔恩的后备表情凝重地安慰道。

“不用了,我想直接回去,事情结束后给我一段时间休假。”乔恩用力咬着嘴唇看着亚当上校,几乎是恳求亚当上校能够批准。

“当然,孩子,希望你能回去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你和朱诺是我最引以为豪的部下。”亚当上校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这次的失败在亚当上校心里打上了一个死结,当初实验人选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乔恩比朱诺拥有更好的身体素质和抗压能力,强大的执行力在亚当上校看来更适合成为实验的飞行员,而朱诺更喜欢挑战和质疑,具有更强的应变能力,并不是周密计划精心设计的“漫步计划”最佳人选,只是来自高层的压力让亚当教授不得不选择朱诺而非乔恩,否则站在这里哀悼的将会是另一个人。

“欢迎乘坐联合使命太空港飞往休斯敦的AJ0325号空天航班,需要从太空港回到地球的旅客请在十分钟之内登机,本艘航班是以刚刚在漫步计划中罹难的宇航员朱诺的名字命名……”

乔恩独自坐在客舱隔间的宇航员专座上(每一艘民用空天航班都设有宇航员隔间以便有任务在身的宇航员能够随时凭借证件往返于地球和太空港),熟悉的AJ0325号是自己曾和朱诺每一次返航所乘坐的航班,AJ0325也曾是因为两人成功营救执行火星任务时遭遇危险的宇航员而被特许将两人姓名缩写分别命名一艘空天航班。

乔恩斜靠在窗边听着机舱内的广播,又回忆起曾经和朱诺一起返航时的景象,泪水逐渐模糊了双眼,身旁本属于朱诺的座位下藏着一个存储器大小的十字架挂坠,那是朱诺视为某种接收器的信物,每一次任务结束朱诺都要亲吻它以感谢神灵没有将他带走,乔恩伸手抽出了十字架小心翼翼地挂在脖子上,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嘿,别碰我的十字架!”朱诺略显恼怒地冲乔恩大声说道。

乔恩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极度的兴奋和悲伤在乔恩的内心深处剧烈地撞击着,像是失声了一般只是静静地发呆似地看着朱诺。

“听到没有,该死,你碰了它就不灵了!”朱诺瞪了一眼乔恩坐在了乔恩身边的座位上。

“朱诺?!”乔恩吱吱呀呀地从嘴里挤出朱诺的名字,双手不自觉地从脖子上将十字架取下来。

朱诺并没有伸手去拿十字架,而是转过头来面带微笑调侃地说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宇宙中并不存在死亡,所谓死亡只是生命改变了一种存在的形式而已,十字架归你了,有空去趟我家,我还有很多材料没有整理,我建议你把我的大纲读明白了再整理,我怕你的智商看不懂我的材料。”

“乔恩先生?乔恩先生你没事吧?”朱诺说完话便从乔恩面前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航班空姐的声音。

乔恩从幻觉中醒来,摆了摆手,随即又将十字架挂在了脖子上,说道:“我没事,谢谢。”

“需不需要什么饮料?”

“不用了,对了,朱诺有没有在这里留下什么东西?”

“他只是说要我们打扫卫生的时候不要碰他的十字架,后来就直接不让我们打扫他的座位了,这你知道的,乔恩先生。”

“好的,谢谢。”

“我很遗憾发生这次事故。”空姐面带歉意地看着乔恩。

“谢谢。”乔恩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大脑迅速思索着朱诺还留下过什么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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