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到了。”陈霄轻轻晃动肩头,怕动作太大,伤到马仪。
“嗯?”马仪努力睁了一下眼睛,“到了吗?”她说。
这里的地势比较高,水还没有淹没这里,陈霄轻轻把马仪放下来。
马仪似乎没睡醒,揉了揉眼睛,竟然不理会陈霄直接往她家里走去。走到中道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什么,急忙忙又跑过来,鞠躬道歉:“老板对不起,忘了是你背我回来,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突然间,她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事情,停住不语。
“还以为什么。”陈霄问,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心中闪过异样的感觉。
“没,只是想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马仪笑笑。
无关紧要的事吗?原来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啊,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做的才是无关紧要的事,呵。
“上去吧,我走了。”陈霄转身离开,无关紧要的人还待在这里干嘛。
“老板路上小心,谢谢老板。”马仪再次鞠躬送别米峰。
昏黄的街道上,除了他空无一人,只有孤独与他作伴,此时回想在他脑海中的只有一句话:“没,只是想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真想大笑,付出了他全部的感情,最后只换来四个字——无关紧要,多么可悲的人生,在他以为拥有她就等于拥有全世界的时候,她只是将他当作投资的工具,发现没有利益回报的时候,果断被放弃,毫不犹豫,毫不心疼,而他,却在为这样的人伤心难过,又是一个下暴雨的天气,傻乎乎的跑过来送她回家,自己是在期待些什么,所受的伤还不够吗?还想再一次去碰个头破血流才能真正长记性,醒醒吧,你以前做的事已经够蠢了,不要一次次去刷新自己的下限。
比草木更无情的是人,而他从来没想明白过。
石子割在裸露的脚上虽然疼,但又怎么比得上此刻陈霄内心中的疼痛呢?
“米峰,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陈霄思绪被打断,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有点懵,觉得怎么这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刚才她叫的自己是什么,米峰!对了,是她。陈霄没有回头看,拔腿就跑。
“你给姑奶奶站住!”篠雅在陈霄逃跑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快速追了上去,边跑边喊,“不想活了是不是,见到姑奶奶还跑。”
陈霄因为没穿鞋子,走路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跑起来,脚就被路上的石子割的生疼,不知道是踩到了玻璃渣子还是什么,陈霄吃痛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被后面追赶的篠雅给抓住了。
“跑呀,你倒是再给姑奶奶跑呀。”篠雅喘着气,双手叉腰,对陈霄怒目而视。
陈霄坐在地上掰过脚丫子看了一眼,正血流不止,陈霄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碰见仇敌,而且立马自己还受伤了,以后出门得看看黄历,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仇家在找我,这么偏僻的地方,我又是一个人,肯定跑啊,对不住,不是故意躲你的,别放在心上。”该做的敷衍工作还是要做,他还不敢明目张胆顶撞,在看见篠雅的时候,陈霄的左耳朵就开始隐隐作痛。
“编,继续编,仇家?我看是冤家吧,难道我的声音这么纯爷们?所以有仇家也肯定是女的,你竟然敢背着我偷偷找情人,我!”篠雅举起小拳头作势就要揍陈霄,在靠近一点的时候,看见陈霄没穿鞋子的脚正在流血,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
“你怎么没穿鞋子,我看看严不严重。”篠雅蹲下身子,一点都不嫌弃直接抓住陈霄的脚左翻右翻。
“哎哟,姑奶奶你轻点,你当这是猪蹄啊。”
“好像挺严重的,得去医院,要不然可能会得破伤风。”篠雅脸一红,停止了对陈霄脚的蹂躏。
“去什么医院啊,没事,就这点小伤还要去医院,我还不得天天都住在医院。”陈霄试着站起来,可惜因为剩下的只有一只脚,而且还没穿鞋子,比刚才要痛的多,坚持了不到一会儿就又很没骨气的坐下了。
“你别动,我先帮你包扎一下。”篠雅按住陈霄,让他老老实实坐着,然后在包里捣鼓了一会儿,拿出了药和针线包。
“你怎么带着这个东西?”陈霄很费解,女孩子的包不应该装化妆品和零食吗,怎么还会有药这种东西。
“小时候贪玩,老受伤,我爸妈就让我自己学会包扎,估计他们也是嫌我受伤太多,都懒得包扎了吧。”说完篠雅自顾自笑了起来。
“你包扎的时候都不清洗伤口的吗?”陈霄看到篠雅直接把药抹在伤口上,好奇地问了一句。
“对哦,我没带水,你有吗?”篠雅在周围找了找。
“没带。”陈霄摇摇头。
“没带你废什么话,是我在包扎还是你在包扎,多嘴!”
“不是,我是怕本来没什么,但是被你包扎完之后反而得病了,那就补好了对吧。”
“嗯?!你在怀疑我的能力?”篠雅停下手中的活,瞪大眼睛看着陈霄。
“没,不敢,姑奶奶继续,我不说话了。”陈霄讪笑道,这姑娘脾气还真是火爆。
陈霄抬头看着天空,漆黑如墨,零星雨滴像是迟到了,慢慢悠悠飘下来,被街灯染成淡淡的白色,街灯里面已经积蓄了许多小虫子的尸体,即便不是火焰,你们也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去追逐吗?他想到当初要是有这样的精神,是不是情况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子,签订了不知道什么契约换得如今的一切,是值得的还是最后会让自己后悔的,雨滴穿过灯光,落到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当初跟你不辞而别?”篠雅低着头,轻声说道。
“怎么会,当初我应该很爱你,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段时间里一个女人都没找。”陈霄没有看她。
“那现在呢。”篠雅的手一颤。
“说不好,但可能就算是爱,也已经变淡了吧,毕竟我们都已经那么久没见了。”
“别人不是都说距离产生美吗?我们离得那么远,你应该觉得我是天下第一美人才对。”篠雅抬头微笑看他,却发现他在抬头看着天。
“篠雅。”
“嗯?”
“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存在。”
“我不知道呢。”
“应该有吧,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在我要跟你求婚的时候,你却离开了我。”
叮,在这盛夏,却也有翠绿的叶子承受不住雨水的冲刷,落了下来。
“对不起。”篠雅垂下头。
“那天我本来是要跟你求婚的,可能是神觉得我们不合适,连说出这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让我们分开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应该不知道吧,要不然你怎么会狠心这么做。”
“我。”篠雅想辩解。
“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对于爱情来说,有一次就够了,而很显然,你已经放弃了那一次机会,我也实在没办法再重新给你那样的机会。”
漆黑的夜,让陈霄的内心都平静了不少。
“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一点都不听别人的解释,老是特断独行,给人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我为什么离开你,你自己难道不清楚?我是不爱你了吗?不,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而你把我当作什么,笼中的金丝雀,我想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停在你的肩膀上跟你瞧瞧私语,而你却觉得你能够为我遮挡住所有的风雨,连让我飞翔的机会都不给,如果我给你说留学的计划,你会同意吗?估计你会连我留学的机会都给剥夺吧。我想变得有用一些,想要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被你保护在身后,也许那是所有女孩子的梦想,但不是我的,当初不正是因为这点你才喜欢上我的吗?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我肯定不会离开你,跑去留学,让你到现在连原谅的机会都不给我。”篠雅带着哭腔。
“现在我回来了,已经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你原谅我好不好。”篠雅摇了摇陈霄的身子。
“原谅你吗?那谁来原谅我,谁又能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陈霄自嘲。
“糟了!”画风突变,篠雅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度不好的事情,吓得身子往后急退了一步。
“怎么了。”陈霄以为篠雅是忘了什么事情。
“我把输血活络的药当止血药用了!”
“什么!”陈霄怪不得觉得自己从刚才开始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篠雅。”
“什么事,你先别说话,我找药。”篠雅把自己的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止血药。
“你的内裤,是,红色的。”
篠雅听见陈霄的话,低头看了一眼,一把把包甩到了陈霄的脸上。